十二月的夜晚,正是冷的時候。
風嗚嗚地吼了起來,漫天飛舞的雪花漸漸的遮滿了天空。漆黑的天空同雪海連成了一片,視野中就只剩下了黑蒙蒙的一片。
吧嗒嗒的馬車聲由遠及近,掛在馬車頂端的一盞昏暗的小油燈在這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明亮。
這個馬車足足有尋常兩個馬車那么大。一個女子側(cè)躺在馬車中,臉上蒙著一層薄紗,看不清容貌。
身上蓋著一條溫暖的錦被,瞇著眼睛,眉頭微微蹙起,好似極為不耐這寒冷的天氣。
穿過來幾年了,她還是不能適應這冬天的寒冷。
突然,馬車震蕩了一下,接著就是吱吱的刺耳響聲。
“小姐,前面路上躺著一個人。”馬車外面?zhèn)鱽砹艘坏琅暎殡S著呼嘯的風聲,顯得有些含糊不清。
那女子擰了擰眉,翻身坐了起來。大大的眼睛中閃著一絲不耐的神色,“從旁邊繞過去。”女子的聲音有些清冷,好似冷焰,冰冰涼涼。
“小姐,小路太窄……”趕車的黑衣人萬分的無奈,心中把那個攔路的給罵了個千萬遍。這不是沒事找事嘛,小姐最畏寒了,這種冰天雪地的天氣,小姐的脾氣一定會更加不好的。
“帶上來。”那女子輕聲吩咐著。她伸出了自己那白嫩嫩的小手,左右的打量了幾下。心想,這次該要一些什么東西才好呢?
趕車的黑衣人微微一怔,半響才回神。心想,小姐今兒個怎么如此有興致了,都沒見到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本呢。
只不過,雖然心中訝異,手上的動作卻是極快。轉(zhuǎn)眼間就將那攔路的人給提了上來,塞入了馬車中。
刺耳又平緩的車輪碾壓積雪的吱吱聲再度響起,馬車平緩而又迅速的朝前奔馳而去。
馬車中,那女子掀起被子下了小榻。煙綠色的裹胸長裙,外面是一個粉色的小襖,最外層還披著一個貂皮大氅,大大的眼睛中含著一抹古怪的情緒。她慢慢的走過去,在那個被送上來的男人面前蹲下了身子。
那男人大約一米八幾的個頭,竹青色的錦袍,臉上帶著一個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邊的臉。可那微抿的薄唇卻是很好看,只可惜,流血太多,蒼白的近乎透明。
那女子失去了欣賞的興趣,抓住了那男人的胳膊,將他給翻了過來。
在那男人的后背有一條從腰部直達頸部的劍痕,兩尺深,烏黑的血汩汩的流了出來,不大一會兒就將馬車給弄的臟亂一片。
女子哼了一聲,顯然對此不太滿意。撕開了他的上衣,伸出手在傷口附近急點了幾下,流血的速度卻僅僅只是降低了幾分。她不太滿意,從隨身的小包中摸出了一個青色的小瓷瓶,倒出了一粒黑色的丸藥。
捧起了那個男人的頭,她掰開了他的嘴,將那粒黑色的丸藥塞了進去。
看著他將那丸藥給吞下去,她才再次翻過了那男人的身子。女子從小榻上拽下來一個小藥箱,從中摸出了一個酒壇子,而后拿著干凈的布巾沾著燒酒開始給那個男人清洗脊背上的傷口。
燒酒所引起的刺痛使得那個男人低低的哼了一聲,可也僅僅一聲,便再也沒有發(fā)出其他的聲音。
女子有些訝異,這樣重的傷,再碰上燒酒,那種刺痛絕對不亞于被砍傷的痛楚。可這個男人居然能夠忍住,不得不讓她高看一眼。
嘴角微微的勾了勾,她從藥箱中摸出了一個藍色的瓷瓶,將整整一瓶的白色粉末傾倒在了那傷口上。看著傷口被止了血,她這才稍稍滿意了幾分。用紗布將他整個后背給包裹的嚴嚴實實之后,點了點那個男人的額頭,“算你好運氣遇到了我,否則的話,這種天氣,你絕對挺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小姐,有刺客。”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趕車黑衣人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女子蹙起了眉頭,暗暗瞪了那個面具男一眼,為他給自己找來那么多的麻煩而有些不滿。“這次,你倒霉了。”哼了一聲,她將那男人拖起來側(cè)放到小榻上,蓋上了錦被。
冷笑著,女子轉(zhuǎn)身走到車門處,撩起了車簾。
冷風夾雜著雪花吹了進來,女子抖了一下身子,又回頭瞪了那面具男一眼。磨了磨牙,哼唧了一聲,踏出了車廂。
小樹林中,馬車的前面圍著十幾個黑衣人。為首的兩個男人,一個穿著青衣,一個穿著紅衣。模樣神似,應該是兄弟,魁梧的身材,小眼睛,大嘴巴,一看就是那種為非作歹的人。那穿青衣的男人一見女子出來便冷冷的道:“交出車上的人,我放你們離開。”
“如果我不放呢?”女子眨眨眼,好以整暇的倚靠著車門,攏了攏身上的貂皮大氅。
這個天實在是太冷了,這群混蛋,最好不要耽擱她太長的時間,否則可不要怪她出手陰狠了。
“不放?哈哈哈……”那青衣男人仰頭大笑,陰邪的目光從那女子的頭部掃到了腳,“那我們兄弟今天晚上可就能夠好好的樂呵樂呵了。”
“小姐!”趕車的黑衣人大怒,握著馬鞭的手不停的顫抖著,“讓屬下去解決了他們吧?”這群不知死活的混蛋,居然敢侮辱小姐,活膩歪了不是?
女子擺擺手,淡淡的掃了那個青衣男人一眼,“我,不,放!”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擺明了是要耍弄他。
女子的淡定讓那個青衣男人的心中滑過了一抹不安,有些摸不準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個什么來路。
尋常的女人,被這么多黑衣人圍著,怎么可能還如此淡定,沒有一絲的緊張。
“你們滾開,我放你們一條生路。”女子顯然沒有了耐性,站起身,語帶不耐的道。
“找死,兄弟們,給我上。殺了那個人,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被一個女人如此威脅,青衣男人再也沒有了耐性。他哈哈大笑著沖身后的黑衣人揮揮手,示意手下的人跟著自己往前沖。
“聽大哥的。”紅衣男人湊了過去,淫邪的目光不停的打量著那女子。“大哥,還有那個娘們,可不能放過了。這么冷的天,如果有個娘們暖暖被窩,兄弟們可是要樂死了。”紅衣男人咯咯咯的笑著,好似被扼著脖子尖叫的公雞,粗噶難聽的要命。
女子捂住了耳朵,臉上一片的清冷,“找死!”紅艷艷的唇微微抿了抿,她放下了兩只手,平伸著,輕輕的抖了抖。
數(shù)十道白光混雜入紛飛的大雪中,瞬間不見了蹤影。
“啊……”一道接著一道的慘叫聲接連響起,圍著馬車的那數(shù)十個黑衣人一個接一個跌倒在地上,沒有血跡,沒有傷痕,就那么昏了過去。
為首的青衣跟紅衣男人分外震驚,他們連連后退,慌張的望著那個女子。青衣男厲聲喊道:“你……你是鬼醫(yī)厲小仙?”
女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量了片刻,點點頭,“好似有這么個名字。”
那兩人大驚,又退后了幾步。江湖上誰人不知鬼醫(yī)厲小仙?那是一個極端詭異的人物。一手醫(yī)術無人超越不說,那飛針暗器更是無人可抵。
就因為這兩樣,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厲小仙,否則,那就是跟整個江湖過不起。
要知道,厲小仙救過的人,哪個不是一方霸主,她一開口,多的是人為她辦事。誰敢得罪厲小仙,那不是找死嗎?
“大哥,我們怎么這么倒霉啊?”紅衣男咬著下唇,一臉的惱怒。
青衣男的嘴角直抽抽,奶奶的,今兒個出門一定是忘記燒香了,怎么就碰上這個姑奶奶了?
眼神飄忽了一下,他硬是擠出了一絲豪氣來,“不管怎么樣,這任務一定要成功。輸了,我們可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紅衣男的眼神也瞬間變了變,好似被青衣男提醒了什么記憶一般。身子抖了抖,他急切的點著頭,“大哥,拼一把吧。”
“好。”青衣男大吼了一聲,與紅衣男一起,飛身朝著那女子躥去,霍然發(fā)動了攻擊。
“就這么點兒伎倆?”女子摸了摸自己的唇,感受著那冰涼的觸感,眼中閃過了一抹怒色。害的她在這冰天雪地里吃了半天的冷風,還敢跟她動手,找死嗎?
右手一揚,兩道白光閃過,青衣男跟紅衣男噗通一聲摔落在了地上。青衣男驚恐的轉(zhuǎn)過了身子,凸著眼睛望著女子,“你……”
女子拉緊了貂皮大氅,冷笑一聲,“明知道我最怕冷了,自尋死路。”
“小姐,你快進去吧,不要凍著了,這些人交給我來處置吧。”趕車的黑衣人恭敬的道。
“嗯、”女子答應了一聲,撩起車簾走了進去。
趕車的黑衣人掃了那兩人一眼,冷笑一聲,手中的長鞭突然卷起。那兩人只見到一道道黑影從半空中劃過,緊跟著就是砰砰砰的幾聲悶響。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那些阻路的黑衣人便被掃落到了一邊。
“廢物。”趕車的黑衣人冷冷的瞪了那兩人一眼,長鞭一揚,啪的發(fā)出了一聲炸響,馬車猛的朝前躥了出去。望著馬車逐漸的消失在了風雪之中,紅衣男捂著胸口,抖了一下身子,顫抖著聲音道:“大哥,我,我們會不會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