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悠悠,歲月匆匆,眨眼兩年就過去了。
幽蘭院,蘭馨樓。
一只白色的鴿子撲哧一聲展開潔白的翅膀,從李湛的手上撲向外面寬廣的世界。李湛目送著鴿子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遠方,自由的風揚起他的袍子,他好像隨時都會臨風而去。
李湛靜靜地凝視著九重宮的方向:五年了,少宮主也該出來了。他的眼光再次投向遠方:你們也該回來了吧?
林姝在五靈山的那兩年過得真是坎坷,被山上各位生活得很無聊的大神輪番戲弄。開始的時候真把林姝氣得直跳腳。因為體諒他們這么多年默默地守衛著九重宮那么多年,林姝就忍了。她臉上雖不表現出來,可她在行動上就表現得格外激進了。在林姝瘋狂的修煉下,她橫掃五靈山,后來弄得各位大神見著她就要繞道走,緊緊捂住袋中的晶石,生怕她找上前來挑戰,把自己的晶石給搶了,那些都是自己的心血結晶啊。
林姝現在也不穿寬松的白袍了,她讓銀月給她裁剪了幾套窄袖的短打。自從戴了銀月從修羅王那里奪來的陰陽戒,林姝很自然地把樣貌調成了自己現實中的容貌。雖然比不上原來的傾國傾城,但林姝覺得安心很多。對于她的決定,銀月也沒說什么,只是山上那一堆大神唏噓了一陣子。林姝還把那一頭烏黑的長發高高地扎起,讓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干練,最主要的是,打起架來很方便。大神們私底下給她另一個封號:“暗月宮主”。
銀月這兩年和那些大神們的交流中也學到了許多東西。林姝一直很懷疑那些大神們暗中教了一些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給銀月。不過怎么看銀月都是一個沉穩可靠的男子。銀月應該沒有被教壞吧?林姝暗中嘰咕。
五靈山,滄月崖。
霧鬢云鬟,翠峰如簇。在五靈山的最高點滄月崖上俯瞰下去,五靈山就像是一個青衣女子,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她的歡喜,悲愁都化在這飄渺的云霧里。有時候,你以為觸及了她的心房,可轉眼間,一抹輕愁就浮上了她的眉頭。五靈山的云霧是很難讀懂的,它變幻莫測,因此也顯得神秘。它像是有生命的,但卻讓你感到自然。
林姝極目遠望,轉身對著銀月興奮地說:“云之彼端,就是出口了吧?!?/p>
銀月靜靜地望著因興奮而臉色泛紅的林姝,胸口一陣沉悶。就要出去了,再也不能和主人那么親近了呢。宮外,有世人的眼光,還有,銀月的眼光黯淡下去,還有,主人的夫君。銀月忽然有點妒忌那四個素未謀面的人,妒忌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主人身邊。銀月口中一陣苦澀,他張了張口,最后將所有的思緒都化為一聲嘆息:“回主人,是的?!?/p>
“哇!太好啦!我終于可以出去了呢?!绷宙脵C一把抱住銀月。
“嗯。”
覺察到銀月有點低落的情緒,林姝仰起頭疑惑地問:“銀月不跟我一起出去嗎?”
“當然不是,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p>
“那不就結了嘛!”林姝一拍銀月的肩膀,“干嘛還悶悶不樂的呢?”
風撩起銀月那一頭銀發,他的臉藏在發后明明滅滅看不清楚。風中的女子張著一雙明澈的大眼望著他,那眼里有依戀,有信任,有期盼還有一絲絲的不安。身后云海翻涌,就像他們不確定的未來……
銀月忽然溫柔一笑,用力地把林姝擁在胸前,頭埋在她的頸間,閉上眼睛貪婪地呼吸著她的氣息。
銀月這一不尋常的舉動把林姝嚇了一跳,林姝掙扎了幾下:“銀月,你怎么啦?”銀月一直都是很理智的啊。
銀月收緊了手臂,好像不想失去他最重要的珍寶似的。林姝趴在他那寬厚的胸膛上,感到這懷抱滿滿都是眷戀和不舍,她的心中也涌起了不安。她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問道:“銀月,你到底怎么啦?”
“別動,就讓我再抱一會兒,姝兒?!焙竺婺莾蓚€字銀月說得很輕很輕,幾乎還沒出口,就已經被風給吹散了,好像銀月從來都沒有說過一樣。
一次就好,恐怕以后能擁她在懷中的就是別的男人了。銀月的眼里壓抑著深深的痛苦。他現在才真正地明白作為臨月宮主守護神的悲哀,只能默默地守護,而不能長相廝守。因為,他不是真正的人。
銀月的手臂再一次收緊,林姝不禁痛呼一聲,這樣的銀月讓她害怕。林姝拍了拍銀月的胸膛:“銀月,你怎么了?快放開我!”
怎么忽然間就感到很困了呢?林姝揉了揉眼,現在才是大白天???
林姝嘟噥一聲,就在銀月的懷里暈了過去。朦朧中似乎看見銀月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林姝想抬起手觸摸他,可觸手卻是死尸般的冰冷,這不是銀月!林姝吃了一驚,清醒過來。
熟悉的桌子,熟悉的書本,熟悉的床,熟悉的被子滿滿的都是自己的味道。林姝閉上眼又張開,確定了,這里不是滄月崖,這是自己的房間。她又回來了。
林姝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腦海中還是一片混沌。
自己都快分不清哪里是現實了。那個世界是虛幻的嗎?為什么自己卻感到如此的真實?那些歡樂,痛苦,悲傷,憤怒好像都刻在自己的身體里,直到現在,自己的身上也似乎還留著銀月的體溫。這邊的世界是真實的嗎?為什么我常常感到迷茫,好像自己并不屬于這里。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的呢?
林姝陷于深深的糾結中……
“你醒了嗎?”一把清冷中飽含威嚴的聲音忽然響起。
林姝連忙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床尾處站著一位銀發紫眸的男子。
林姝二話不說抄起枕頭就用力地扔了過去:“你這個臭千遠!”你這小子拋下姐不聞不問那么久,還敢出現?
千曜輕松地接住枕頭,看到林姝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皺皺眉:“千遠有什么地方得罪過姑娘嗎?”那小子,真是個麻煩精,到哪里都會出事,連地球也不放過。唉!
偉大尊貴的千曜陛下對他這個弟弟真是沒轍了。
“多著呢!”林姝蹭蹭蹭地爬到床尾,指著千曜:“你——”
眼前的男子雖然也是銀發紫眸,并且長著一張和千遠有七八分相像的臉,但他不是千遠。眼前男子銀發如瀑布般流瀉到腰部,雖同樣是紫眸,但這雙里卻多了一份沉穩一份威嚴。林姝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這個男子,到底是誰?為什么自己對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為什么心中忽然間就涌起一陣苦澀?
林姝的頭突然就抽痛起來,好像有什么要掙破出來一樣。林姝用手扶著腦袋,迅速向后挪了挪,警惕地盯著千曜:“你不是千遠,那你是誰?”
千曜想了想,最后還是省略了一大堆的頭銜和稱呼,簡潔地說:“我是千遠的哥哥,千曜?!?/p>
林姝點點頭,看得出,看得出,你倆還真像。
千曜把枕頭放在林姝的床上,順勢坐了下來。陽光透過窗戶輕輕地抹在林姝的臉上,使她的臉看起來有點朦朧。千曜的眼前忽然恍惚起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觸摸林姝的臉龐。
這女子的體內藏著絲絲的紫靈石……
千曜那眼神簡直和千遠初次見到自己時的一模一樣,可是……
林姝側頭避開他的手:“請注意一下。”深吸一口氣,林姝直視千曜的眼睛:“我不是你心中的那個人?!?/p>
不要透過我去看別的人,我是我自己,不是別人的影子。
“失禮了?!鼻ш状瓜卵酆?,緩緩地收回了手。
看著眼前落寞的俊美男子,林姝說不出任何傷害他的話。那種溫柔無限的眼神,林姝撇撇嘴,永遠也輪不到自己啦,誰叫自己平凡地像空氣一樣呢,誰都可以忽略。
林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溫柔的眼神吶,在哪里見過呢?
林姝忽然打了一個激靈,她連忙轉向千曜:“你心中的女子叫絲絲嗎?”
千曜一怔,接著點點頭:“絲絲是我的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她不是千遠的心上人嗎?三角戀?
林姝血液里的八卦因子立刻蠢蠢欲動。兩兄弟愛上了同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到底愛的是誰?好像知道!時間!地點!過程!結果!
林姝正想從千曜那里挖一點料,可是門外卻傳來林媽的聲音:“阿姝,還不快起來,都快中午了!”
林姝呆滯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她連忙跳下床,苦著臉:“臭千遠害死我了,我還有很多張試卷沒做啊。明天老師要檢查的!”
千曜只覺得眼前刮過一陣風,林姝就已經沖出門去了。
千曜輕笑一聲: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呢。
遠光殿的地下研究室里。
千遠一會兒瞄瞄躺在傳送器里的千曜一眼,一會兒又看看屏幕顯示的數據,心中惴惴不安。
老哥為什么忽然要求去見見林姝呢?
我拋下林姝那么久,她不會怨我吧?
下次該怎樣面對她呢?
她會不會打我?罵我?鄙視我?不理我?
神吶!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