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隱隱,綠水迢迢。在天水國與天佑國之間有一處山谷,那里四季如春,陽光明媚,既有高聳入云的山峰,也有矮小的丘陵。地形復雜,雨熱充足,生長著各種各樣的珍貴的藥材。這里不但是藥材的寶庫而且還是一塊自由的地區,不歸天水國和天佑國管。這里就是藥王谷。
由于藥王谷在江湖上的特殊地位,天水和天佑兩國都很默契地承認了藥王谷自治的地位。因為天下大多數的醫者皆出自藥王谷,而且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生無病,所以他們也不得不討好藥王谷。
藥王谷的一處小山谷里。這個地方雖然小,但景色優美。翠竹叢生,綠樹掩映,野花遍地,小溪潺潺。晨間可以欣賞山嵐裊娜,日暮又可以觀賞深林暝暝,百鳥歸巢,可謂是逍遙之所在。除了風景如畫之外,這里還盛產聚靈草。聚靈草是一種看起來有點像蘭草的草藥,不過它的特別之處在于它在月圓的晚上會發光。漫山遍野的靈草在月夜下靜靜地舒展著瑩白的葉子,仿佛是傾瀉了一地的月華,行走其中,宛如置身于仙境,說不出的浪漫與唯美。不過聚靈草不是隨隨便便就長在雜草野花間的,它必須要長在一些險峻陡峭的山峰上,而且這些山峰多數山頂上都是缺少高大喬木的,這也是為了聚靈草能夠更好地吸收天地的靈氣。
在這個小山谷中有兩間小小的茅屋。茅屋的四周圍著一圈籬笆,籬笆上又攀著一些不知名的藤蔓,開著紫白的花,煞是嬌俏可愛。屋前長著一棵桃樹,春天桃紅似錦,落英繽紛。有的桃瓣被風吹到水中,引得溪中小魚競相爭食。樹下長著一叢叢的野菊,秋天到的時候就會開出榆錢大小的花朵,一朵朵地擠在一起,給肅殺的秋平添了幾分的熱鬧。
茅屋的竹門一打開,走出一個清秀的少年來。他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頭發用一條樹枝松松的挽起。他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漆黑也閃耀著石頭般的冰冷,他的臉色有著大病過后的蒼白,顯得他的眼特別地幽深。少年背上背著一個竹簍,手中拿著一個石鋤,這個少年,正是用陰陽戒換了男身的林姝。
日薄西山,林姝默默地看著一絲一絲的陽光漸漸地消失在空氣中,眼中古井無波。不過她望著落日的余光,再一次失神了。
在這個山谷中隱居已經兩年了呢。
兩年前,銀月為了救她,把她身上的傷全部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但他之前靈力消耗過度,用了“替換”這個法術之后,他的源洞破裂,靈力盡失。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死翹翹了,幸好銀月是大鵬,體質非同常人,所以他只是陷入了沉睡。要喚醒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填補銀月失去的靈力,因此林姝就找到了這個盛產聚靈草的地方。這里雖然屬于藥王谷,可藥王谷方圓幾百里,也不能連一個小小的山谷也能管到。林姝很安全地在此住了兩年,可兩年過去了,林姝給銀月吃了不少的聚靈草,可銀月就是不見起色。林姝想用自己的血為他療傷,可后來她又發現自己的血中竟然摻雜了腐魂丹。腐魂丹是一種侵蝕靈力然后腐化人體的一種很陰險的毒藥,無色無味,連銀器也測不出。它最厲害之處就是讓人不知不覺地死掉。雖然林姝后來吃了能解百毒的百靈丹,可這毒在林姝體內潛藏多時,一時也難以去掉。兩年了,每當林姝使用靈力的時候,源洞還是會如針刺般地痛起來,使得靈力凝滯,法術時靈時不靈了。為此林姝很懊惱,御風術也不敢過多使用了,誰知道什么時候靈力受阻,咚地一下從半空中掉下來呢?
林姝怔怔地望著歸巢的群鳥,心中不禁生出一陣凄涼來。什么時候,才能回家呢?苦笑了一下,林姝背著竹簍,趁著夕陽的余光,一步一步地朝遠處的山峰走去,今天是月圓之夜,該去挖聚靈草了。
晚上雖然有月光,但深山老林的,夜路畢竟不好走,而且附近山峰上的聚靈草讓被林姝挖得七七八八了,林姝只能去更遠的山峰。不過這樣子她就離藥王谷的中心越來越近了。
選定了一座山峰,林姝就勒緊腰帶,把竹簍往背上一靠,踩著山石,就開始攀登起來。這兩年中林姝攀登過大大小小的山峰,身手被鍛煉得如猴子般靈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林姝就已經攀上了峰頂。
地上星星點點的聚靈草在月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華,一輪圓月掛在深藍的夜幕上,顯得天地更加地遼闊。林姝張開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草木的清香滲進每一個毛孔,讓人精神一振!
林姝環視了一下四周,心中不由得大喜!這里的聚靈草足夠用一個月了。林姝擱下竹簍,拿出石鋤,蹲下來,開始挖聚靈草。
滿山靜寂,唯有不知名的蟲子伏在草叢中鳴叫著。待到月過中天的時候,林姝已經挖了滿滿的一竹簍的聚靈草了。林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掃視了一下竹簍,滿意地點點頭,今天就挖那么多吧,剩余的下個月再來挖。林姝認真地記住附近有特征的景物,背起竹簍,沿著舊路下山。
月下的景物靜謐而幽深,月光被樹葉剪成細細碎碎的光點,在地上輕輕地搖曳。林姝沒有時間欣賞月下美景,腳步匆匆地朝小山谷趕去。雖然月下的景色有一種特別的美,不過林姝還是有點害怕在夜里一個人趕路的,夜總是給她一種不安全感。她在夜里總會神經質地莫名其妙地緊張,渾身都繃得緊緊的,眼里藏著隱隱的不安。
林姝急急地向前走,越走越快,不知不覺間就用上御風術了。林姝在林間穿行,一些枝葉抽打在臉上也渾然不覺。她緊緊地抿著唇,兩年了,還是不習慣呢。
忽然,空氣中飄來一絲一絲的血腥味,林姝的心一緊,馬上加速,這林子里不會出現什么兇禽猛獸吧?
“砰!”
匆忙間林姝撞上了樹間的一物,雙雙跌落在草叢中。幸好這些草夠濃密,不然準會跌傷。林姝一著地馬上爬起來,離那物遠遠的。那一團物體趴在草叢間,一動不動。林姝心中納悶,該不會是自己把它給撞死了吧,可照理來看,自己沒有那么大的力量啊。林姝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它一會兒,確定它真的沒有什么危險性,就大著膽子摸了過去。
通過穿過樹葉縫隙的月光,林姝可以很肯定地判斷出這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他渾身的衣服破破爛爛的,頭發亂如飛蓬,遮著臉部看不清楚,不過他看起來就像路邊的一個乞丐。林姝心中疑惑,一般的乞丐怎么會出現在這深山老林里?這人那么突兀地出現在這里,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林姝蹲下來撿起一根樹枝戳戳他,那人從口中溢出痛苦的呻吟,不過沒有醒來。聽到他呻吟,林姝放心了,自己沒把他撞死。林姝扔開樹枝,站起來,既然他沒死,那就繼續趕路吧。林姝收拾好掉出來的聚靈草,重新背上竹簍,辨清了方向,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穿過那一片樹林,小山谷已經遠遠在望了。林姝走出樹林,忍不住向后看了幾眼,就這樣放任那人不管沒關系吧?可是瞧他那重傷的樣子,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是一個問題,再加上……林姝心有戚戚地環視了一下四周,一聲虎嘯很適宜地響起,林姝打了個寒噤,那人不會已經被猛獸吃了吧?
左思右想,躊躇了一會兒,林姝始終還是不能見死不救。她用力地跺了跺腳,這人怎么非得在自己的面前出現呢?林姝折下一根樹枝,一片一片地扯著它的葉子,口中低聲數著:“救,不救,救,不救……”
林姝怔怔地看著剩下的一片葉子,一個“救”字在口腔打了幾個轉,又被林姝咽下肚子去。
拋開樹枝,林姝轉身再次走進林子里,遇上我,算你命大!
那人依然靜靜地躺在草叢中,沒有挪動過一寸地方,看來還在昏迷中。林姝皺著眉走近他,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和臭味一下子就涌進了林姝的鼻子。林姝的呼吸一窒,胃里翻滾了幾下,差一點就把午餐都吐了出來。她連忙離他遠遠的,兩條眉毛緊緊地糾結在一起,用嫌棄的眼光打量了他許久,仿佛在估計他到底有多久沒有沐浴過。
林姝再用樹枝戳了戳他:“喂,你醒醒……”可那人如死尸般躺在地上,沒有半點動靜。
林姝犯難了,怎么救他呢,自己所有的醫療工具都放在茅屋中。靈光一閃,林姝心疼地從竹簍中拿出幾棵聚靈草,揉碎了,把汁滴到他的唇上。那汁順著他的唇一直蜿蜒向下,最后隱沒在草叢中。林姝沒辦法,秉著呼吸,捏開那人的嘴,才勉強灌進了幾滴。
看著他那邋遢的樣子,林姝皺著眉,真的不想扶啊。把他放進乾坤戒了吧,可那里面已經睡著銀月了,林姝不想讓任何東西污染他。
想了想,林姝還是把那人破爛的上衣給脫了,反正那么破,穿不穿也沒關系了。鑒于對方是男子,林姝沒有把他最后的遮羞布給扯去。
林姝扶著他,用起御風術,向小山谷飛去。
一到溪邊,林姝就扶著他躺下,自己回到屋里,放下竹簍,拿起一塊布巾,從床上拿起一件袍子,想了想,放下,抄起被子和一條長長的布帶,徑直向溪邊走去。
林姝小心翼翼地將男子扶到溪中,讓他靠著溪邊的巖石,拿起布巾,幫男子擦身。血污和泥淖褪去,雪白而結實的肌膚就這樣子毫無遮攔地出現在林姝的眼前,林姝的臉不禁紅了紅。
當林姝給他擦干凈臉上的污垢后,一張俊朗的臉就露了出來。林姝一看這張臉,腦中轟然一炸!手中的布巾不由自主地落到水中,漸漸地沉了下去……
這張臉,是華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