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少爺……”
馮管事結結巴巴的額頭上冷汗淋淋，這個大少爺一向溫和，難得有像此時這般犀利的神色。
而此時，竟然嚇的一把年紀的馮管事都忍不住讓了步。
“妹妹，走，去看啞娘……”沈榮凌牽過榮華的手，神情肅穆的往秀園行去。
“馮管事，老爺說了誰也不許進的……”
“去，大少爺那樣你敢攔嗎？”
榮華被沈榮凌的大手牽著，奇異的心安了，這小正太的手很大很溫曖，手心里還濕濕的，榮華不解他在緊張什么？
剛走到園中央，就瞧得一婆子的滿頭是血橫死在園中央的石桌旁。
榮華看得心中一驚，是那守門的馮婆子。
“秀兒，秀兒，你醒醒醒醒呀……”
屋內傳出便宜爹沈琦低沉沙啞的喊聲，榮華心中一緊，握住自己的便宜兄長的手也緊了一分。
榮華掙脫開來，飛一般的往屋子里行去。
只見屋內，府中的大夫正搖頭晃腦的勸著沈琦：“老爺，啞娘已經不行了……”
榮華沖過去，一把推開便宜爹，雙目通紅的看著床塌之下的啞娘，只見她原本蒼白的面容此時通紅乏紫，手腕上青筋突出，雙睛睜的圓圓的……
榮華去掐她人中，直接都要掐進肉里去的那種力道去掐，啞娘原本闔上的眼皮兒微微動了下……
再去查看啞娘的瞳孔，發現已經散煥，如果不有估算錯的話，馬上心跳也會停止。
……
“老爺，老爺，不好了，大夫人在園子里摔了一下……”
馮管事急急的來報，說大夫人那兒出了事。
大夫人沈蘇氏如今懷胎才兩個月，之前動了胎氣，大夫就說要靜養，如今再摔一下……
事關子嗣，沈琦那敢耽誤，啞娘這邊橫豎是救不活的了……
“杜大夫，走，去大夫人那兒……”
杜大夫跟著沈琦走了，屋子里只余下沈榮凌和榮華兄妹二人。
突然，沈榮凌往床前一跪，低喊道：“娘……”
床塌上原本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啞娘奇跡般的睜眼了，雙眸聚焦，緩緩的看向床邊兩個模糊的身影……
一顆淚順著眼角而下，榮華站在那兒呆愣住。
便宜哥哥是啞娘的孩子，那么她呢？
仿若知道榮華心中所想，沈榮凌握住妹妹的手跪到在啞娘的塌前，泣聲道：“娘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妹妹的。”
這么說，這么說，她也是啞娘的孩子，她跟便宜兄長一般大，這樣的話，那么她跟便宜兄長是雙胞胎嗎？
雙胞胎得有心電感應的吧，但她跟便宜兄長明顯沒有，還有長的也不像好不好？
啞娘的眼中乏起淚花，艱難的抬手，蒼白干枯的手搭在一對兒女相握的手上，眼中滿滿都是遺憾……
頭微斜，手啪落下……
“娘……”沈榮凌撕心裂肺的低吼出聲。
榮華傻眼了，這個時候才知道，醫術也不是萬能的，況且啞娘也并非中毒或是重病而是服用了大量的罌粟果所致的筋脈混亂，且已發作，回天乏術。
園門外沒有人來，沈榮凌只喊了那一聲，大手伸出，撫在啞娘的眼臉上，把她未闔上的眼皮合上，這才站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折子。
“沈榮凌，你要做什么？”榮華不能理解，人死了不該厚葬的嗎？
沈榮凌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著：“這把火不是我來點，就是父親來點，我想親手送母親走。”
榮華不能理解，沈榮凌附耳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榮華茅塞頓開，拿過沈榮凌手中的火折子，走到園中央，看到小灶上還有一些食用油，直接拿起來潑到園左側的位置……
“黑丫，去取些油來，越多越好……”榮華沖黑丫命令著。
沒錯，是誰害的啞娘，那么，就讓她們一起下地獄吧。
很快黑丫從廚房里拿了一大桶的食用油，按照榮華的命令把園中全都潑滿了……
當沈琦從大夫人園中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漫天大火的秀園。
“秀兒，秀兒……”
沈琦震天般的哭喊聲響徹云霄，但榮華卻覺得便宜爹就是活該，活該被一群女人算計來算計去的。
這一天，沈府走水，原本破落的秀園被燒成了平地。
大老爺沈琦于當天病倒，幾房夫人紛紛來勸都無果。
是夜，沈府滔天的火光剛滅掉，漆黑一片之際，西北風吹起，兀然一個火星子被大風刮起。
秀園的西北方向正是老夫人的荷香居和柳姨娘的柳園。
就一個火星子，卻又帶起一波滔天的火海，荷香居里、柳園里，丫鬟婆子的叫喊聲陣陣。
反而這么慌亂的時刻，屋子里的兩位主人都睡的香甜極了。
老夫人那兒還有人直接去屋里叫醒了老夫人，而柳姨娘因著從主到奴又到主，聲名漸下，園中下人多是讓她打罵過的，走水之后，都只顧著四周逃散，那兒還有人去叫柳姨娘的。
但卻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到了柳姨娘的房中。
彼時，柳姨娘還正在夢中，夢著她復寵的日子，卻不曾想，外面已是一片火海。
“姨娘，姨娘醒醒醒醒了……”榮華拍著柳姨娘光嫩給潤的臉，想到啞娘臨死前蒼白無血色的臉，真是恨的想一刀剁了這柳姨娘的。
“你，你……你怎么會來我房里……”柳姨娘驚醒就看到榮華手中那發著紅光的火把，嚇的臉上血色全無。
“姨娘，啞娘死了，你開心了嗎？”榮華問的聲音很低，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像是針一樣扎在柳姨娘的心窩處。
啞娘死了，柳姨娘其實是怕的，怕老爺查到她。
所以早早的布好了后路，逼得老爺不得不趕緊處理了啞娘的尸體。
那兒想到，一把火秀園被燒了個干凈，這樣就查不到她頭上了。
沒了啞娘，她復寵之日就近了，但如今……沈榮華這小賤人怎么會知道？
“呵，就算你知道又如何？你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柳姨娘吃準了這樣的事，就算沈琦知道是她所為，也不敢聲張的。
畢竟誰敢冒著被朱九族的風險去查大麻一事。
“是嗎？”榮華冷笑：“姨娘是料定榮華無計可施，是料定父親會為了家族包庇姨娘，老夫人也會護著姨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