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還站在這里做什么,莫非還要繼續(xù)叨擾爺?shù)难排d?告訴你,爺?shù)难排d要真被你們給攪沒了。那可就……”說著,他嘴角劃過一抹冷笑,那腰間的木樨笛已握在手中。
“不敢、不敢,卑職這就走,這就走……公子繼續(xù)繼續(xù)哈……”一滴汗水從額頭滴落下來,誰不知這花離笙有個習(xí)慣,殺人之前必先吹奏一曲,不論是殺一個人,還是殺一百個人。都要作為祭奠似的吹一下。
剛見他掏出那笛子,這侍衛(wèi)當即嚇得屁滾尿流,他要是死在他的手上,估計連給他收尸的人都沒有。這一想,他忙轉(zhuǎn)過身,喝令道:“都跟我去別處瞧瞧。快。我說快,你們沒聽到嗎?!?/p>
“是?!?/p>
“是。”
呼啦啦一群人急急向遠處小跑而去。
當人都走盡了,寧芷才從花離笙身后走出來。
“這月朗星稀之夜,你不待在南楚的行宮,跑來這里作甚?”
不知為何每次,她遇到麻煩,遇到的總是他,這家伙就跟有一雙眼睛盯在她身后似的,似是每次她遇險,總是能夠被他撞上?;蛟S這也是一種緣。孽緣。
“這月朗星稀的,不正適合出來散散步嗎?更何況還有小娘子在此?!?/p>
“叫我寧芷就好?!迸映雎暣驍嗨恢獮楹螐乃炖锿鲁鲂∧镒幽侨齻€字時,總讓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蛟S早些年她守禮守慣了,漸漸地,那個隱忍、知禮、懂分寸的她已經(jīng)成了她骨血中的一部分,一時很難分割出來……“寧芷,好名字。在下花離笙。”男子嘴角微彎,說著一捋袍子,作揖道。
寧芷瞧他這般,又想到第一次見到他時,不禁嗤的一聲笑出來?!拔抑滥憬谢x笙,南楚第一大士族花家唯一嫡長孫。風姿不凡,氣度高雅,實屬六國第一風流名士。”
“還是芷兒了解我?!被x笙道,嘴角始終掛著那一抹笑。
這一句芷兒聲音輕軟,喚得極為親昵,除了曲卿臣曾喚過她阿芷外,這么多年了,她聽到最多的就是夫人。一句冷冰冰的稱呼,一句只是象征了身份的存在而已。
而身邊再無一個親近的人。想到這兒,一抹憂傷涌入眼底。但隨即被她強行壓制住,再感嘆那些又有何用,這世上,人們什么都可以容忍,唯獨懦弱,一世的懦弱不會有人永遠包容。
那些說懂你的人,在漸漸懂你的過程中其實已離你越行越遠,直到有一天,你想要去抓,發(fā)現(xiàn)連一個衣角都觸及不到。
“你總是可以與人這般親昵嗎?即使那人與你不過是數(shù)面之緣?!?/p>
“親昵這東西在乎的是一種感覺,花某做事從不講究旁的,唯這里?!彼钢模安攀沁@天下最真切的東西。否則這世間污濁,怕早就迷了眼,亂了心?!?/p>
“你這樣真好,禮數(shù)于你如同虛設(shè),卻也是這世上活的最真之人。寧芷羨慕卻不得而求。”她感嘆道。
“要那么多理兒干嘛,人生在世本就諸多不如意之處,何不活得恣意灑脫些。你不得而求是你還有放不下的,放下了之后才能得到。人,不能太貪心。那樣不好。”他說著拿起手中的笛子,幽幽吹了起來。
“或許你說得對,我及不上你的豁達,也沒你看得通透??傆幸恍┦俏宜敕艆s放不下的。不過,也總有一天,我會比任何人都放得下。不多說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改日請你喝酒?!闭f著寧芷轉(zhuǎn)身便要走,只是剛走出沒幾步她頓住了身子,輕聲道,“這次,謝謝你。”不過,似又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過身來,看了他半晌,沖他招了招手。
花離笙臉帶詫異,但還是上前走了兩步。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男子那俊秀的臉上便多了一道掌痕。
“這是告訴你,女子的嘴不是能隨意欺辱了的。”
“哦……是嗎?如果說……我非要親呢……”這一巴掌似是把男子的火氣打了起來,只見他微一使力,整個人便向?qū)庈频沽诉^來。
事發(fā)突然,寧芷還沒來得及思索,便被他整個人壓在身上,男子那炙熱的氣息吞吐在她耳際。
尤其是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蘭花香,那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充滿了無言的魅惑。
“你……你起來……”
“我若是不答應(yīng)呢。”他笑,嘴角掛著那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如冰冷之中盛開的一朵幽蘭。
“你再不起來,我就把你下面切了?!?/p>
她發(fā)現(xiàn)她狠話剛一落地,身上那炙熱的氣息便不見了。花離笙整個人已經(jīng)站了起來,手中的笛子向后杵著。
寧芷順著笛子指著的方向望去,發(fā)現(xiàn)云行歌一身白衣地立在那里。
“好久不見,花公子?!?/p>
“我當是何人,原來是九皇子。確實好久不見了。”花離笙轉(zhuǎn)過身子,見了來人,嘴角勾起一抹慣常的笑來。
云行歌走上前,把手伸向?qū)庈?,“夜里地上涼,當注意身體才是?!?/p>
男子一身白衣隨風飛揚,頭發(fā)不扎不束,就這樣任其披散開來,他身上的肌膚在月光下隱隱有光澤流動,那雙眼含著似琉璃一般的色澤,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寧芷似是看呆了,這世間,怎會有這樣的男子,每次見到都讓你為他的風姿所震驚。
就連他伸出的手纖細修長,竟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
讓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剛要握上,卻不想,花離笙的木樨笛突然伸出,隔斷了二人交握的手。而他一個探手,便把寧芷從地上撈了起來。
云行歌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猶自抓了個空,但他并沒有露出惱怒的表情,一雙眼還是那般淡淡地,就連收回去的手也不見絲毫尷尬,不論怎樣看,都是那般的高雅貴氣。
“九皇子如今的身份不適宜太招搖吧,怎在這樣的夜晚單獨出來行走?!?/p>
“這乃我大慶的皇宮,行歌貴為大慶的皇子,夜里行走又有何不行?!?/p>
“那就好。花某甚是懷念當日與你痛飲三日的情景,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闭f著興致似是起來了,就連那笑也真誠了幾分。
云行歌也沒推遲,“既然花公子如此說了,行歌定當奉陪才是。”
“芷兒要不要也來。我這次可是帶了不少好酒。”
在那句芷兒呼出后,云行歌煙波浩渺的眼似蒙上了一層什么,只是睫毛忽閃之間便隱匿于無形。
寧芷微愣,她本是要去瓊?cè)A宮找云行歌的,此時卻被花離笙給攔住了,尤其是他看著她那眼神,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讓她不知怎么就點了頭。
“好,我跟你們一起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