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女兒拖著兩箱行李,只跟父母說要出去走走,沒跟他們說出國了,其它連一個朋友也沒告訴,只身來到機場。我只是心心念念的想著悉尼。完全不知道離開自己生長的地方將來會有多難。
一切都很順利,我們通過了安檢來到候機大廳,托運好行李,我就帶著女兒邊玩邊等著登機。
仲欽坐在候機大廳,他很忙,從早上起來只有在安檢的時候他停下了全部的工作,其余時候他都在忙著他的網絡會議。他是澳大利亞一家有名的華人公司的總經理,作為華人在國外能夠做到這個位子真的是很不容易了,何況他還這么年輕。
“媽媽,來找!”女兒稚嫩的聲音響起,她悄悄的躲在椅子背后,調皮地眨著眼。嘴角透著濃濃的笑意。我慢慢地趄過去。
“哇,找到你了,寶貝!”
“哈哈……”女兒開心地笑著。我抱起她坐了下來,這些日子多虧有了她,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度過那段艱難的日子。
仲欽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對母女。那孩子長得真好看,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干凈的讓人想好好疼惜。不免多看了兩眼。見女兒正看著他笑,他難得地露了一下笑臉。
“叫叔叔好!”我在一邊教道。
“叔叔好!”女兒畢竟還小,才一歲半,口齒還有點不清。不過音全出來了。
“你好,你多大了?”鐘欽不知自己怎么會浪費時間在這個小孩身上。女兒只是害羞地笑著并不回答他。
“好了,寶貝,讓叔叔忙,我們不要打擾他好不好?”女兒聽了我的話點點頭,撲到我懷里,緊緊地抱著我。
又過了一會就登機了。竟然那么巧,仲欽就坐在我們旁邊。我們禮貌性地點頭笑了笑,坐了下來。女兒因為他是陌生人,只笑卻并不說話。
飛機平穩地升上了天空,不一會仲欽又打開了電腦。聚精會神地對著。我拍拍女兒盡量讓她不要打擾到他。但是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坐一會就耐不住了,她伸出了手去摸他的電腦,一臉的好奇。
“不要隨便動別人的東西!”我拍了一下她的手,她縮了回來。我朝仲欽歉意地笑了笑。他并沒有抬起頭,還在忙。我抱起女兒到其它地方轉轉,空姐過來好心地提醒我盡量不要到處走動,怕會影響到別的客人。我拿了點吃的回來坐在椅子喂女兒吃。吃完了她又坐不住了,我連哄帶騙無奈已經不行了,她非要下來走路,我只好跟在她后面屁顛屁顛的。玩了好一會她打了個哈欠,我趕緊抱她回座位上哄她睡覺。
“總算睡著了!”我抹了把汗。低聲道。
“你女兒很可愛。”坐在一邊的仲欽說起了話。
“是的。”我笑笑。
“你們是去悉尼玩嗎?”他問道。
“不是的,我們移民過去的。”
“哦。那邊有熟人嗎?”
“沒有,一個人也不認識。”
“哦?那你膽子夠大的哦。”
“呵呵。”我訕訕地笑了笑。
“沒辦法啊,早晚得去,不如早點去適應環境。”我沒話找話地說著。
“說得也對,當年我父母去的時候也是這種光景。都是從零開始的。”他笑了笑。
“到了那里不明白的可以找警察嗎?”我小心地問道。
“可以,不過你英文如何?”
“一般般啦。”我不敢說我有多好,雖然在國內從事的行業天天接觸到這些。
“那有點困難。”他道。我心里明白,肯定不容易。
“那里會說中文的人多嗎?”我又問道。
“很多,但大多數時候他們不愿說,盡量說英文的。”
“為什么?”我不解道。
“等你融入到那里就明白了。”他笑笑。
“你家里人沒跟你一起去嗎?”他問道。我明白他指的是我老公。
“他死了。”我低聲道。
“對不起,我無意提起你的傷心事。”他欠道。
“沒關系,我已經不再悲傷了。”我朝他笑笑。突然機身一陣顫動,我因為抱著女兒沒有系安全帶,眼看就要撞到前的椿背了。
“小心!”他從后面一把抱住了我們,扶我坐好,又幫我系上了安合帶。一股奇異的感覺在我們之間流動,但我們沒時間去想。女兒被這劇烈的抖動弄醒了。
“哇!”因為不是睡的自然醒,她心里不高興。哭了起來。
“乖,寶寶不哭哦。”我輕輕拍著她,低聲細語地哄著。
空姐一遍一遍地重復著飛機遇到了氣流,請各位系好安全帶。女兒被吵得睡不著。睜著委曲的眼看著我。
“寶寶,要乖哦,叔叔陪你玩好不好?”仲欽滿臉堆著笑。他自己都沒想到一向跟孩子合不來的他怎么會這么有耐心地對一個一歲半的小孩。女兒眨著眼。
“抱抱!”女兒向他張開了雙手。我也吃了一驚。她一向不讓陌生人碰的。
“好,抱抱。”仲欽抱起了她,坐在他上。女兒朝他甜甜地笑著。
“你移到哪里有地址嗎?”他的話讓我一愣。
“這個我還不知道哦。”我低下頭道。
“你,也太那什么了吧?”他搖搖頭道。
“那會有什么后果嗎?”
“就是別人如果要聯系你怎么聯系呢,你不會讓人家到移民局去查吧?”他對著我翻翻眼道。
“暫時應該不會有人找我的,我想。以后,等安定下來再說吧。”我低聲道。
“這也是個法子。”他若有所思道。
飛機又開始平穩飛行了。眾人也都松了口氣,女兒跟他玩了好久,我看得出他有點累了。
“寶寶,讓叔叔休息下好不好?”我伸手要抱她過來。
“嗯……”她直搖頭。
“沒關系,我多抱她會。”他和藹道。
“不好意思,實在太麻煩你了,平常她不這樣的。”我臉一紅。他笑了笑沒說什么。等女兒再次睡著了我把她抱了過來。他也放下椅子睡了起來。我抱著女兒斜臥著。
仲欽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抱著個孩子在天上飛啊,飛啊,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快樂,工作對他來講只是例行公事,他不覺得有什么快樂可言,但是跟這個孩子一起玩的快樂讓他一下子非常渴望自己能有一個孩子。
半夜他醒了過來,看到一邊斜臥著的我,拿了條毯子蓋在我們身上。我的頭動了動,露出脖子上的一顆黑痣,他心中一動,在他的脖子上的另一邊也有顆同樣大小的痣。小時候他的家人還戲說不怕他丟了,有記號呢。想起這個畫面,他笑了笑。反身坐了下來。打開電腦處理未處理完的事。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很快就要結束了,我們彼此道了再見,我抱著女兒先下了飛機,到行李等候區等著拿行李。因為是陌生的環境,我隨著隊伍走著走著,竟然迷路了。心里好著急。就往來時的路走,很快就與同坐一機的人失散了,我徹底傻眼了。見到了通道邊有服務人員,我問他們話,他們只是一個勁地跟我打手勢。我朝著他們指的方向走卻總是找不到行李托管處。
我急得一身的汗。因為怕有閃失,我把我的卡和現金放在了行李箱里,身上只有幾百塊,根本不夠做其它事情。
“怎么辦,怎么辦?”人越來越少了,我急得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