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欽的嘴唇抖動的很厲害。半天沒回過神來。我咳了一下,用空酒杯朝他示了個意。仲欽一仰頭整杯酒灌了進(jìn)去。大家都齊拍起手來,因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仲欽如此豪爽。隨后我們又聊了一些當(dāng)下流行的話題,酒桌上的氣氛很好,但是仲欽去不茍言笑,總是用疑惑地眼神打量著我。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看看表,站了起來,身形有點踉蹌,今天好象有點喝高了。
“我送你吧。”仲欽扶著我,出了門,我推開他的手,“謝謝。”
“不客氣。”他給人感覺冷冷的,心中不由產(chǎn)生一種悲傷,我朝我的車走去。
“你這個樣子,能開嗎?你住哪的,我送你……”
“半山園別墅,錦蘭苑C4—6。”然后我鉆進(jìn)了車子。
仲欽象個雕像一樣站在外面。那正是那幢滿載他幸福回憶的地方,原來是眼前這個女人買了他的屋子,他一頭霧水,從她一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他就感到了無比的熟悉,連身上的氣味都是那么相似,除了容貌,如果她背對著他,他會認(rèn)為是Vivi在他眼前,可是Vivi已經(jīng)死了,那場車禍太慘,方圓幾里內(nèi)都給燒得寸草不生,那兩個保鏢也成了焦碳。
“你要不要送我啊?我要走了。”我朝外面喊了句。仲欽一驚。忙鉆了進(jìn)來。
“對不起。”
“你又沒做錯事,為什么要說對不起啊?”我側(cè)昂著頭看著他,以前在他面前我總是很嬌羞,不明白那個時候怎么就那么放不開。現(xiàn)在也說不清怎么就變得那么泰然自若。
車在路上行駛,我們都沒有說話。
“仲總不奇怪我怎么會投資你們這樣的小公司?”
“不知道,不過要謝謝你,這個公司以前是我太太打理的,我本來想結(jié)束掉的,只是不想她的心血白費才撐了下來。”
“是嗎?那你太太呢?”我瞇著眼。沉默,仲欽久久沒能說話。
“不說就算了,我也沒興趣知道。”我搖下車窗,晚風(fēng)吹了進(jìn)來。我的頭發(fā)飄了起來。仲欽的車停了下來。
“怎么了?還沒到啊。”意識到車停了,我回過頭來,卻看到仲欽瞪著我。
“你是誰?”他幽幽道。
“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我看著他。奇怪自己這會怎么就哭不出來了。我應(yīng)該哭的。我們對視了很久。他疲倦地閉上了眼,倒在后座上,叨了根煙,不一會車?yán)锏木蜔熚吨亓似饋怼R郧拔視f,“不要抽了,車?yán)飼茈y聞的。”可是現(xiàn)在卻想放縱他一下,也許他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折磨。
“既然我們合伙了,那么是不是明天我也要去上班啊?”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仲欽猛地睜開了眼晴,“你是不相信我們嗎?”
“絕對不是,說句實話,我現(xiàn)在很閑,閑到要發(fā)慌了,我想找個事情做做,公司里有缺人的地方嗎?我不要薪水的,只要打發(fā)時間。”
“像你這樣的人也會有煩惱?”他似有些不相信。
“那么仲總認(rèn)為什么樣的人不會有煩惱呢?”我的反問讓他一驚。訕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可以嗎?隨便安排個事情給我做就行了。”
“好,我們前臺缺個接待,如果你愿意的話……”
“沒問題!”我興奮的眼晴都放出了光。當(dāng)然仲欽什么也沒看到。
“這就是我家。”到了門口。我下了車指了指漆黑的房子道。仲欽慢慢出了車,細(xì)細(xì)打量著這個屋子,是媽媽手腳太快了,他還沒來得及反對,媽媽就把這里賣了,這里似乎還有Vivi的味道,地上那個秋千架,那片草坪,他舍不得挪動步子了,“怎么辦?Vivi,好想你!”仲欽的表情全部落入了我的眼中,
“以前有人總是很吝嗇于表達(dá)自己人的感情,總以為時間多的很,可是當(dāng)有一天獨自一個站在這里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欠他她好多。”我這番話意有所指。我一步一步朝里走去,我希望仲欽跑上來抱住我,那么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他,可是他只是僵僵地站在那里。我落寞地進(jìn)了門,打開燈,跟以前一樣,爸爸原想重新裝修一下,但我拒絕了,如果重新裝修就失去了我買下它的意義了。慢慢地上樓,來到以前睡過的房間,床單還是上次那床,都不曾換過,我總是來這里回憶從前,舍不得動任何地方一下。
仲欽在樓下看著那個亮燈的窗戶,以前他的Vivi就是在那里等他回來,不知有多少個夜晚她孤獨地坐在那里,他給她的太少,總是來去勿勿,現(xiàn)在想來,他的熱情總是在激情的時候才釋放出來。不知Vivi是如何忍受他的。我們就這樣一個屋外一個屋內(nèi),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好久,好久……
如果時間
忘記了轉(zhuǎn)
忘了帶走什么
你會不會
至今停在說愛我的那天
然后在世界的一個角
有了一個我們的家
你說我的胸膛會讓你感到暖
如果生命
沒有遺憾
沒有波瀾
你會不會
永遠(yuǎn)沒有說再見的一天
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軟
經(jīng)不起風(fēng)經(jīng)不起浪
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
我會向自己妥協(xié)
我在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看到你閃躲的眼
我不會讓傷心的淚掛滿你的臉
我在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能夠感覺你也心痛
那一年我不會讓離別成永遠(yuǎn)
我在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看到你不舍的眼
我會用一個擁抱換取你的轉(zhuǎn)身
我在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如果你真的也心痛
我會告訴你我的胸膛依舊暖……
我的手機(jī)響了起來,還是那首熟悉的歌。我看了看是爸爸打來的,可能是認(rèn)為太晚了還沒回去他有點擔(dān)心了。
站在門外的仲欽咋聽到這首歌,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定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不是幻覺,那是真實的存在。忙沖了進(jìn)來,我一驚,看到滿臉焦急的他,“怎么了,仲總還沒走?”
“對不起,這首歌你是哪里弄來的?”
“網(wǎng)上下的呀。”這個回答跟以前他問我的時候是一樣的。仲欽的臉色發(fā)白,一下子朝后退了兩步。“你,你……”他你了半天什么也沒說出來。
“我們明天見!”我朝他笑笑。他才驚覺自己深更半夜還賴在別人家里,不覺臉一紅,“對不起,今天有很多事情讓我想起了以前。”
“我能理解,我要休息了。”爸爸的電話又來了,我得回去了。仲欽慢慢走了,臉上是依依不舍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床去了公司,我以前就習(xí)慣早點過來,到的時候還以為公司沒人,便習(xí)慣性地朝仲欽的辦公室走去,推開門才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有人,仲欽坐在椅子上睡著了。看他一臉的倦容,我走上前,拿西裝蓋在他身上,剛要轉(zhuǎn)身,手卻被人握住。
“Vivi,不要走,求你!”我回過身卻看到仲欽的眼角滑落的淚珠,剛想說話,才發(fā)現(xiàn)他還沒醒,便輕輕地拿出手,慢慢退了出來。
“Vicky小姐,您怎么在這里?”Briny剛進(jìn)門,見到我吃了一驚。
“從今天開始我們是同事了。”我朝她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同事,您不是……”她很吃驚。
“雖然我是個投資人,但是我希望能夠從頭做起,我現(xiàn)在是你們的前臺呢,有需要盡管叫我,合作愉快!”我朝她伸出了手,她遲疑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公司按部就班地運作著,慢慢地竟越做越大起來,汪麗雅來過幾次,每次都很神秘,我沒讓仲欽告訴她我是投資人的身份,她便以為我只是新來的前臺小姐。多年的優(yōu)越生活也讓她養(yǎng)成了很多上流社會的習(xí)氣,雖然現(xiàn)在不處在上流了,但仍有以前的影子,她對我好象很不屑的樣子,我也無所謂。這天她一進(jìn)門就讓我給她泡杯咖啡送進(jìn)去。我泡好了來到門口卻聽到了她跟仲欽似發(fā)生了口角。我敲敲門。
“進(jìn)來!”我推開門,看到汪麗雅一臉怒容。
“媽媽,您回去吧,我還有事。”仲欽似也在壓抑。
“不行,你一定得給我一個答復(fù),不要為了個死人耽誤了活人!”
“媽媽,您過的不好嗎?”仲欽站了起來。
“是的不好,一點也不好,我知道你現(xiàn)在賺到錢了,可是跟我原來的家族比起來還是差很多,我要拿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你把證據(jù)放在哪了,你交給我好不好?”
“媽媽,求你了。”
“太太,您的咖啡。”我遞上了咖啡。
“什么咖啡,沒看到我們在談事情嗎?”她手一揮,一杯滾湯的咖啡潑在了我的身上。
“啊!”我驚呼,隨即手臂上生疼起來。
“怎么樣?你沒事吧?”仲欽騰地跳了起來,忙拉著我來到洗手間,用涼水沖洗剛剛被的地方。
“怎么樣?疼嗎?要不要去醫(yī)院。”仲欽的話里有明顯的不安。
“不用,沒事。”我咬著牙,努力忍著,手上都起水泡了。
“怎么辦?起水泡了,你等著,我去給你買點消炎藥。”說完仲欽風(fēng)也似地跑出去了。
“你是新來的?”隨后汪麗雅走了進(jìn)來。
“是。”我還在沖洗著。
“姿色不錯,我們做筆交易。”她朝我揚了揚眉。
“什么?”我不解。
“哪,這是五萬元的支票,幫我把仲欽拉上床,這個就是你的了。”她揚了揚手上的支票。
“太太,我想您誤會了,我不是出來賣的。”
“嫌少嗎,你開個價……”汪麗雅還是那么高高在上。
“你吃了那么多苦怎么就沒活明白,不要以為有錢就能主宰一切!”推開她,我出了洗手間的門,卻一頭撞進(jìn)了一個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