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來電號碼,是亦飛。
南喬和安娜喝茶,我接聽電話。
“什么事?”我問。
“前幾天我說的事你考慮得如何?明天我們見面詳談吧!”亦飛的來意我雖然猜到了,但是這么單刀直入讓我略感意外。
“好,明天下午三點,在餐廳見。”我說完便掛了電話,連招呼都懶得打。
“奇怪。”我覺得納悶。
“怎么了?”安娜問,“是亦飛?”
我點頭,“他約我明天談如何分財產。”
“豈有此理!”南喬火冒三丈,“他是不是想直接把你逼死好省事啊?”
“他逼不死我的。”我反而比南喬還要冷靜,“我只是覺得奇怪,那個余琴不是富家女嗎?他為什么要急吼吼的在我身上搜刮?難道余琴還負擔不了他?”
“不會吧!”南喬冷靜下來也覺得有蹊蹺,“余家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頗有資產,夠他們家吃幾代了。養個把閑人算得了什么?”
安娜想了想后問我,“你打算明天去見亦飛?”
“我去看看他們唱的是哪一出戲。”
飯后,我又被她們拖著去看喜劇電影,買了一堆可樂爆米花,坐在黑暗的影院中不時被劇情逗得爆笑,仿佛又回到了學生時代。
南喬和安娜是為了陪伴我,我很感激。
有時候,友情比愛情更能振奮人心。
午夜十二點,我回到家。放了缸熱水,倒了數滴熏衣草和玫瑰精油,一進入水中,便大呼痛快。
在水中浸泡了十分鐘,倦意全消。
我開始計劃以后的日子。
想外出旅游很久了,現在正是個機會,我手上還有點錢,可以辭了這份不痛不癢的工作,外出游玩三、五個月,回來后再重新開始。
就這樣決定了,打好辭職信明天交到公司。
我打算好自己的事后,才想起明天還要和亦飛見面。
幾天前我還不能接受亦飛要離開我這個現實,可現在,我只想能早點和他了結,更別提讓他回來了。
照理說,感情的創傷最難愈合,很多人要一年兩年,三年五載,更甚者終身不能釋懷。我倒好,十年的感情一朝終結,原以為至少要躺數個月恢復元氣,沒料到才過幾天,便有氣力爬起來再戰江湖。
恢復得太過神速,連我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
是否因為我早已不愛他,所以受到的傷害遠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嚴重?
事到如今,愛或不愛,已經不重要了。
明天可以出去見人了。
我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我睡至9點醒來,精神甚佳。窗外陽光明媚,應該是美好的一天。
先打個電話去公司,說明了辭職的意思,客氣地表示稍后將辭職信補來。上司也沒有過多的挽留,反正我這種小角色的去留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一個電話結束了這份打了數年的牛工,不是沒有感慨的。
在我們最艱難的時刻,完全是靠這份工作勉強支撐著。所以我雖然做得怨聲載道,可還是咬牙堅持下來,每天希望能有朝一日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地離去。
今天終于如愿以償脫離苦海了。
我深呼吸,翻身下床,好好梳洗一番后,決定出門購物。
我衣柜里的衣服數量很少,且乏善可陳,幾乎都是舊款,最新的一件還是在去年春節時購置的。
我是個正常的女人,怎么會不愛打扮?只是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屬于自己,全奉獻給了亦飛,所以完全顧不上自己。
好在從今天起,我有大把的時間留給自己。
十點左右出了門。
商場開始營業了,我兜來轉去,看得眼花繚亂,手里的購物袋迅速增加,不到兩小時,已經快拎不動了。
連忙打了輛車滿載而歸。進門后,大包小包逐一拆開,捧著繽紛的新裝和配飾,心中的喜悅難以形容。
其實我很容易滿足的,送禮物給自己已很開心。
抬頭看時鐘,已經下午一點。午飯還沒吃,三點又有約。
我忙換上一件米色絲質新裝,配上新購置的鞋子和皮包,略施脂粉,在鏡子前轉了個身。
不錯不錯,鏡中人風姿綽約,一定還有時間機會尋求新的開始。
我自信滿滿地出了門。
飽餐了一頓豐富的自助午餐后,悠然地來到亦飛的餐廳,不,應該是我的餐廳。
走進店堂,正好下午三點,餐廳最空閑的時分。
店堂里沒什么人。
我一眼瞥見亦飛坐在一張角落的桌旁,問題是他身邊居然還有個女人,背對著我,一時看不清。一定是那位有身家的余小姐了。
我不怒反笑。
和前女友談判,還要拖上新女友,好象生怕我不肯把事情鬧大,故意激我上演六國大封相。難道他以為我是這么幼稚?
別說讓我動手,我連口都不想動。這種男人,愛誰誰要,我拱手相讓。
我徑直走過去,在亦飛面前坐下,也不看余小姐,開門見山:“有什么話快說吧。”
亦飛看到我,露出意外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丹妮?”
“大家認識十年了,要忘得干干凈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別裝出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小心欲蓋彌彰。”我不客氣地數落他。
“不是,我是真的,我一下子沒認出你。”不知為什么,亦飛說話有點不利索,“我沒想到才過幾天,你整個人就全變了。”
“不用這么夸張吧?”我皺眉,“我沒有一夜白頭,不至于老得讓你認不出啊?”
“我不是說你突然變老,而是你的精氣神完全和以前不一樣了,看上去狀態很好,整個人活力十足,年輕了許多,突然之間充滿了吸引力。”
亦飛很久沒這么稱贊我了。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存心氣他身邊的余小姐,讓她控制不住動手掐死我。
果然,兩道如利刃般鋒利的目光立刻向我投射過來。
我無處可躲,只能接招。
我轉過頭,終于看清楚了余琴本人。
她個子嬌小,五官也算精致,但此刻滿臉敵意地瞪著我,殺氣騰騰,什么儀態風度都沒了。
我暗暗嘆口氣,目光下移。
CHANNEL的套裝,PRADA的高跟鞋,DIOR的手提包……可惜與她的年齡不相符合。原本二十出頭的妙齡女子,硬是被一身的昂貴名牌弄得老氣橫秋。
我仔細打量亦飛的新歡,忽然之間笑了。
無論外型內涵修養學識成就,我都絲毫不差,甚至比她強,她唯一占優勢的,不過是她的家庭背景。
我發現,損失的人是亦飛。
他舍卻并肩作戰的伙伴,去遷就一副豐富的嫁妝。
其實,再過個三年五載,我也說不定能掙到。
不過,也許亦飛等不及了,也許,他真的愛她。
我發現我在微笑,有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