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媽約了朋友出去打牌,我獨自一人在家吃泡面看電視。
不知為什么,電視里最近總是在放一些苦情大戲,那些女人被公婆、被親戚、被丈夫,甚至被下人整得死去活來哭天搶地,最后沒死真是奇跡!
女人愚蠢軟弱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固然可悲,但也不值得同情。誰叫她們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在他人手中?任人踐踏毫無還手之力,永遠不會總結經驗吸取教訓,同樣的錯誤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整天以淚洗面苦水往肚子里咽,坐等救苦救難的菩薩出現……
我連“活該”兩個字都懶得說了,實在看不下去,直接關掉電視。
好在現代女性越來越懂得保護自己,統統練得刀槍不人,將受到傷害的可能性降至最低。就算內心多么脆弱,也要用剛硬的殼子罩住。
突然電話鈴聲大作,我伸手接起,還沒來得及說話,話筒另一頭便傳來丹妮十萬火急的聲音,“南喬,你快點過來!”
“你要我去哪里啊?”我懶洋洋地問,嘴邊還掛著半根泡面。丹妮最近不用上班,實在太無聊了,所以三天兩頭召集我和安娜去陪她。
“你馬上到‘瑪格麗娜’來,我和安娜在門口等你。一定要快!大事不妙了!”丹妮突然掛斷電話。
“瑪格麗娜”是全城著名的法國餐廳,浪漫的情調有口皆碑,是情侶約會的首選之地。可是丹妮和安娜兩個女人去,實在有點不倫不類。現在拖上我,難道準備搭臺開戲?又發生了什么事大告不妙了?
我雖不太想出門,但朋友召喚,再艱難險阻的地方也要去。
更何況如果我不去,卻真有大事發生的話,丹妮和安娜還不和我割袍斷交?
我可不想一下子失去兩個知己,立即換了衣服沖出去,以閃電俠般的速度趕到“瑪格麗娜”。
我剛沖到門口,還沒站穩當,背后突然殺出兩人,一言不發,四只手將我猛力拖至一旁的小巷里。
我猝不及防,嚇了一大跳,還以為自己倒霉遇上打劫的,正想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誰知一打量,居然是安娜和丹妮!
“你們干什么?我還以為遇上劫財劫色的,嚇得一身冷汗,細胞都死了好多個!”我有些惱火。人嚇人,嚇死人。
安娜和丹妮沒說話,只是看著我,表情十分古怪。
我不解,一邊問,“干嘛這么瞪著我?不是叫我來吃飯嗎?”一邊揉揉手臂,還真痛。這兩個小女人,出手有夠狠。
“你還記掛著吃飯?”丹妮的臉都青了,“再這么吊兒郎當,你小心結婚那天新郎和別人跑了!看你還能吃得下去!”
“你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干嘛?真沒意思。”我先是覺得好笑,可是再看看她們的表情,漸漸笑不出來了。
事態好象真的很嚴重!連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安娜,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到底怎么了?”我急忙問。
安娜深吸一口氣,“你聽好了,南喬。丹妮可能說得夸張了些,但這事絕不尋常。你看到了自然就會明白。”
我馬上東張西望起來,“你們讓我看什么呀?”四周沒什么可疑的。
丹妮看看手表,“他們進去三小時了,應該快要出來了。”
誰和誰進去了?好好地打什么啞謎?叫人越聽越糊涂。
我正想問清楚,突然丹妮低呼一聲,“出來了。”安娜一把將我拉到暗處。
我剛張開口,安娜眼明手快捂住我的嘴,并將我的腦袋轉過去,直指餐廳門口。
我順著安娜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兩個人走出“瑪格麗娜”餐廳,在街邊停下,面對面站著。
是一男一女。我仔細一看,男的是嚴剛,有些意外,再一看那女子,居然就是上回見過的咖啡廳中年美女!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一對男女來這里,關系可想而知。
街邊的燈光十分亮堂,照在他們身上,我們看得一清二楚。兩人的表情分明就是一對情侶,深情款款,水乳交融,依依惜別……
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居然讓我在結婚前目睹這種場景!我該給出什么樣的反應啊?
我當即傻眼了。
“難道他們是舊情人?”丹妮小聲問。
“是舊情復熾?還是情難自禁?”安娜沉吟。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突然有所感悟。
丹妮恨鐵不成鋼,連連敲打我的腦袋,“你有沒有搞錯?自己的未婚夫和別的女人眉來眼去訴衷情,你卻象沒事人一樣吟起詩來,你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比我還要激動百倍。
幸虧她怕驚動那對鴛鴦蝴蝶,出手未盡全力,不然我多半要變腦癱了。
我死命抓住她的手,“那你想我怎么樣?象個潑婦一樣罵街?還是撲出去打嚴剛?或者是和中年美女拼命?”
“不行!”安娜馬上否定,“不動手,萬事還有得商量。一動起手來,全都玩完。”
丹妮勉強按捺住一腔怒火,“什么意思?”
安娜嘆口氣,“本來嚴剛還覺得虧欠了南喬,所以不管以后是分是合,商議起事情來都會讓著她幾分,南喬還不至于吃太大的虧。如果動手的話,等于直接撕破臉,人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連商量的余地都不給。把事情做絕了,于南喬又有什么好處?”
丹妮想想有理,不再作聲,但臉色仍然很難看。
我看著嚴剛和中年美女,他們倆倆相望,旁若無人,眼中只有對方的存在,只怕任何人走到他們身邊都是透明的。
所以我一動也不動。
附近的空氣都變了,氤氳著濃郁芬芳的愛的味道,四面八方地擴散開來,要藏也藏不住。
連我這般遲鈍的人都覺察到了,他們情感波段的強度可見一斑。
“現在怎么辦?”我出奇地平靜,看著安娜和丹妮問道,“這種場面我從沒遇到過,應付不來。你們比我有經驗,應該知道該怎么辦吧?”
丹妮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的經驗很糟糕,不提也罷。”
還是安娜靈臺清明,給出了最高指示,“我們先回去。南喬,不能去你家,暫時別讓你媽知道。去丹妮家,我們再商議對策。”
于是我們順理成章地悄然撤退,雖然有點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