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楚上了馬車靠壁而坐,雙目微閉,纖長的睫毛如兩把小扇子又如輕羽輕輕蓋在白玉如脂的肌膚上。
上車開始一直維持這姿勢,沒有看慕容天一眼,也沒有與他交談一句,甚至連父親,丞相這樣的稱謂她都懶得啟唇。
一直僵直著這般姿態(tài),慕容天也安靜一隅沒有打擾這位女兒,但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被他遺忘多年的女兒今日認真打量她,似乎比起上次看見她時,她身上的氣息更為超然,也與印象中的女兒相差甚遠,似乎有什么他不知曉的事在悄然蛻變,如一只破繭的蝶。
“楚楚……”終于囁嚅地開口,閉目安然的神情卻忽然不知想要說什么。
而坐在他對面的慕容楚楚依舊維持著閉目養(yǎng)神的姿態(tài),對于他的呼喚充耳不聞。
他微微嘆息,這十來年光陰他似乎錯過太多,深深吸口氣,手指不自覺的在茶碗蓋上來回摩挲。
“今日……請旨不要下嫁燁王吧?!弊詈螅€是說了出來。
慕容楚楚的睫毛顫了顫,但是雙目仍舊緊閉,耳朵卻豎起來,然而慕容天卻不再說了。
內(nèi)心里暗笑,這個世道真可笑,一個下旨賜婚,一個要她請旨下嫁,一個卻要她請旨悔婚。還有沒有千奇百怪的理由來阻止她呢?回想起來,這件事卻又奇怪地演變?yōu)樗幕橐鏊鲋??不然為何有人告訴她請旨嫁或者不嫁,皇上的圣旨都是擺設(shè)么?
馬車內(nèi)陷入沉靜的氣息,誰也不說話,認真聽能聽見車輪轱轆轱轆壓著地面發(fā)出的細微聲響,氣氛相當(dāng)詭異,一對無言父母相對而坐。
“楚楚……”沉默很久的慕容天再次喚著他女兒的名字。
“不知丞相可有愧疚之心?!币琅f微閉雙目,紅唇輕啟,話語平靜卻能嗅到一份微涼。
“你是責(zé)怪爹爹么?”慕容天不料她忽然問及,是責(zé)怪他未曾對她關(guān)愛么……
“您聲望高,我不敢辱沒您?!蹦饺莩\淺笑起來,雙目睜開,晶亮的眸子剎那攝入他的眼,那雙眸子與記憶中的某個身影重疊,認真細想?yún)s又尋不到,抓不著。
“爹爹多年對你不管不問是爹爹的錯……”慕容天面露痛苦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卻一直對自己的女兒不管不問,徹底遺忘,若不是那天或許他記不起自己這位有婚約的女兒。
“我為何不能嫁給燁王?”直言不諱問道,她興趣不濃但問清楚也好,或許這是藍燁病發(fā)的原因呢?
“聽爹爹一言總不會錯的。”慕容天依舊稱自己為她爹爹,不管她之前的諷刺意味。
“噢?你是覺得燁王不足以給你高官俸祿嗎?”依舊直白得令人吐血,不排除這個可能,藍燁這病秧子別人不曉得她可是知道的,若是不小心病發(fā)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楚楚……你,心里真這么想嗎?”慕容天痛苦的表情寫在臉上,他不知這是為何,不知這種情緒的來由,唯一能解釋的是他不愿他的女兒嫁給燁王。
或許私心里真的存在政治關(guān)系,但也不愿!
“是與不是你最清楚不過。”在官場中沉沉浮浮,跌跌撞撞,爬上丞相的位置不容易,又怎愿意下錯一個棋子滿盤皆輸。
“我不是……”
“咻——”
一支橫空飛來的箭羽打斷了慕容天的話,箭頭穿過車廂壁露
出三分箭頭散發(fā)熒熒藍光,箭羽剛好在慕容楚楚箭頭三寸處,慕容天臉色煞白,慕容楚楚見了多次刺殺已經(jīng)習(xí)慣,剛來的第一天就看到死人也已習(xí)慣。
“來人——”慕容天喚道。
慕容楚楚凝神聽卻聽到外面的廝殺聲,根本無暇顧及到車?yán)锏乃麄?,便在此時一道黑影飄入轉(zhuǎn)身離去,手中帶著一抹水綠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