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心!”染雪和離花一起來扶,茶水還是潑到紀沉魚身上。兩個人蹲下身子,用帕子擦拭著。
紀老太太是受到驚嚇,差一點兒背過氣。家里從她開始,都是明知道這是許王府中的下人,卻對她們客客氣氣,如待上賓。
紀四姑娘一聲吩咐,實在嚇壞人!
才勻過氣來,見染雪道:“衣服濕了,咱們回去換一件吧。”這個時候,駭人的舉動又出來了。
陳太太才被丫頭們扶起來,呼地一下子沖過來,撞中了離花,離花尖叫一聲,雙手按地忍住,還好沒撞中身前的紀沉魚。
所有人又是一個大喘氣,紀老太太再也不能忍,手撫著胸口“呼哧呼哧”喘氣,陳太太對紀沉魚近似于哀求:“難得見你,再坐一會兒。”
為了不讓這場面成為鬧劇,紀沉魚果斷地道:“你們先下去,衣服濕了一點兒沒什么!”染雪和離花等人皆有猶豫,紀沉魚火大,加重語氣:“出去!”
房媽媽先明白過來,陪笑道:“是。”她先出去,余下的人也跟著出去。紀老太太的丫頭想了想,也悄悄退出去。
房里只剩下四個人,陳太太不再客氣,不再偽裝,人還站在紀沉魚面前,飛快地道:“你真的一個人不帶去?”
“怎么帶?”紀沉魚反問她。
陳太太眸子近于深潭,帶著妖異感:“那你們,互相是個臂膀!”
紀沉魚沉吟一下,拒絕了她:“殿下不是傻子!”
還沒有進府,先結黨營私。要么許王是傻子,要么許王不會容忍。陳太太呻吟一聲,雙手似乎要來抓她,她憤慨了,一下子大發作:“你以為你就能得寵?你以為你一個人能斗得過公主,你以為你一個人……”
紀沉魚站起來,身子筆直又帶著傲氣:“陳太太,你想太多!”輕輕對紀老太太施了一禮,正眼兒也不看驚得呆住的詹太太,紀四姑娘出門回房。
在房里不想見任何人,換下濕了的衣服,推說累了,一個人和衣睡下來。
功名,富貴,權勢……。在紀沉魚心里不停轉動。她沁出了淚水,備感在異世里的孤單。那種身邊全是人,卻皆不懂自己,全是陌生面龐的孤單感,壓住了紀沉魚的心。
天,黑下來,北風起來已經初冬。紀老太太派人過來,說四姑娘還在睡,走了。晚飯送來,四姑娘還在睡,先不擺。
直到梆敲三更時,紀沉魚房中“啊”地一聲大叫,侍候的人奔過來,掌燈的掌燈,亂成一團:“姑娘你怎么了?”
四姑娘滿面淚水,精神卻還好:“我做了噩夢。”
丫頭們長長的出一口氣,這就好!
紀沉魚用飯的時候,房媽媽對碧杏招手,和藹可親笑容可掬:“碧杏姑娘,請來一下。”碧杏歡天喜地,平時都愁巴結不到她們,三步并作兩步走的跑過去,喜出望外:“媽媽喊我作什么?”
“來我房里,我有話和你說。”房媽媽攜起碧杏的手,夸了一句:“姑娘的肉皮兒倒是細膩。”碧杏一下子心飛飛神飄飄,只覺得身如浮云,不知道去往何處,步子悠悠跟著房媽媽去到房里。
房媽媽的房子就在紀沉魚隔壁,原本是文杏和碧杏住處,她們一來,就把這房間占了去。碧杏今天再來看,見多了好幾樣子擺設,全是老太太用的。
她嘴唇動了一動,又無力的閉上。
“碧杏姑娘,你是個聰明人,”房媽媽沒有坐,也沒有讓碧杏坐,而是把她帶到房里關上門就開口,她面上沒了笑容,只有嚴厲:“我們奉殿下之命來侍候,有幾句話不得不對你說。”
碧杏迷茫的抬起頭,你要對我說什么?
房媽媽冷若冰霜:“四姑娘房里的事,以后你和文杏姑娘不必插手。再者,殿下要什么人進府,殿下自有主張,你一個小婢,怎么就能逼迫四姑娘!”
好似一鞭子,把碧杏抽得沒有了血色。她痛苦地張了張嘴,房媽媽不客氣攔住,不容她說話:“殿下是什么人,能管得到你們這家!”
艱難的沉默后,碧杏對著緊繃著臉,好似冰雪雕就,無處不散發著寒氣的房媽媽張開嘴,舌尖滾滾,只吐出來一個字:“是。”
她走出來以后,又不能再往紀沉魚房里去,拖著步子無意識地往廊下去,經過一叢竹枝,竹林被北風卷起,穿到廊下打了過來時,碧杏才“啊”地發出來一聲,雙手掩面痛哭而去。
房媽媽則來到紀老太太房里,對她堆上笑容:“老太太,四姑娘的丫頭碧杏不知怎么了,最近有些心神不寧,不是病了吧,我才看到她一個人在那里哭,是不是,先打發出去幾天,等四姑娘出了門子再來。”
紀老太太一句沒有多問,含笑道:“我也是這樣想。”把這事就此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