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轉得久了,頭有些旋暈,眼前的桃樹由一顆變成兩顆,又由兩顆合為一顆。
我笑笑,竟然眼花了。
待暈勁過去,我飛上了一棵離我最近的桃樹,找了個結實的樹丫,悠閑的躺在樹上看看藍天看看白云。
風一會來一趟,像頑皮的小孩兒逗弄著我的發絲。天上的云薄薄如棉絮,將透藍的天東遮一片,西遮一片……
突然感覺有人在看我,微側過頭,便看到樹上坐著一名男子。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來的多久。
他隨意的靠的樹枝上,樣子閑適懶散。卻在天青色寬袖長袍的襯托下,全身散發著優雅溫潤的氣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精致的細金雕花面具將半張臉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光潔如玉的下頜。
我看著他,微微一笑,“你來了。”
鳳眼上挑,右嘴角邪斜勾起。他周身的氣息立刻被邪肆取代。只輕聲道:“我來了。”
我嘴角的弧度越發的大,聲音如流水劃過,“我要看你長什么樣?”
他眼神寵溺,“好!”便緩緩摘下面具……
……寬聳的額頭露了出來……眼睛變成了炯炯有神的長眼……鼻梁很挺拔……噙著淡笑的嘴角……和小麥色細膩的皮膚……
我大吃一驚,怎么是嚴諾。
再看,衣服變成青色繡青竹的布袍。
怎么回事?他呢?
我沖過去,想仔細看清來人的臉。就在我手指觸摸到他的一剎那,來人突然化作流沙,從我手中劃過,怎么也捉不住。
眼淚奪眶而出,我嘶喊,“別走,別走……”
“我沒走。”清朗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一回頭,嚴諾正站在另一棵桃花上,一臉溫柔的看著我。
“雪師妹,來我身邊……”他沖我招手。
我猶豫,喃喃自語:“他呢?”
嚴諾的眼神越發溫柔,讓人仿佛躺在云團上,又軟又柔。“沒有他,只有我。過來……”
我怔了怔,微微抬步,卻被人拉住了。半側過頭,是他。
細金雕花的面具遮住了他俊美的臉,他笑的邪魅,“他是假的。”
我笑了,靜靜的看著他,心滿意足。伸手去拉他的手,卻抓了個空。
我驚慌失措。
他依然笑得邪魅。
嚴諾還是那么溫柔。
“他是虛幻的。雪師妹,過來我身邊,讓我陪著你。”
眼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的游走。我左右為難。
他倆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到最后,耳畔只剩下那兩句……
“他是假的……”
“他是虛幻的……”
“他是假的……”
“他是虛幻的……”
“啊……”我的心好疼,雙手使勁捂住耳朵,不去聽那兩種聲音。嘴里嚷著,“別說了,別說了……”
腦袋嗡嗡直響,心疼的越來越厲害,像刀絞般難受。我攥緊胸口,聲音低若游絲,“別說了。”
果然,他們沒有說話了,聲音沒有了。
我睜眼看去,人又不見了。
閉上眼……
再睜開,突來的光線有些刺眼。我揉揉眼,再緩緩睜開。仔細看看,藍天很藍,白云很白,桃花還在飄……原來,剛才是夢啊……
我呆呆的坐起身,還沉浸在夢里的悲傷中……
依稀記得娘親說過的話。她教我們,要懂的珍惜。
那現在,我是要珍惜嚴諾嗎?他,真的是我的一個夢嗎?夢醒了,雖然難過,但終究是夢。
而我,是活在現實中的。
雪紫樨,你到底在猶豫什么?
我在心里不停的問自己。
“雪師妹,你在上面干什么?”
突如其來的叫喊驚醒了我。
低頭往下看,桃樹下赫然立著一青色身影。
又是嚴諾。
他身旁還站著一個人,蕭云兒。
我飛身下樹,“剛才有些累了,在樹上睡了一覺。”
“紫樨,一大早你就偷懶。”蕭云兒大大的眼睛彎成月牙狀,嘻嘻一笑,指著我吃驚的叫了起來,“紫樨,你今天好漂亮啊。”
她這么一說,反惹得嚴諾再次打量起我來。
我面色微紅,瞪她一眼。
嚴諾輕聲道:“是很漂亮。”
他微彎起嘴角,亦如方才夢中那抹淺笑,“在樹上睡也不怕摔下來。”一面自然的將飄落在我頭上的桃花瓣取下。
蕭云兒捂著嘴偷笑,來回看看我倆,一臉暖昧。
“走吧。別忘了今天要下山,程師弟他們都在山門口等,就差你了”。
“嗯。”我點頭。
“對對對,我們快去,不然程立那個性子,又要和張玉民吵起來了。”
嚴諾又看了看我,提醒道:“你這樣下山不太好。雖然不在皇城腳下,但太子剛剛逝世,你一身紅衣,萬一落在有心人眼里,恐怕會招惹事非。還是去換一身素色的衣裳吧。”
“嗯。”我應聲。
“不要換,很好看。”蕭云兒停步,舉雙手反對。
我們不理她,兩人并肩繼續往前走。
“我不走了……”
我和嚴諾相視一笑,腳步不停。
“我有一個秘密,不等我就不告訴你們……”
蕭云兒有秘密并不稀奇。
“我真的不告訴你們了。喂……你們真的不想知道啊!”
再往前幾步,就是月洞門,拐過去,穿過一條長廊,就是通往天山劍派大門的青石板路。
“我抓到大師伯的信鴿了。還是當朝國師寫來的呢,說要送他的女兒上天山……”
我和嚴諾拐過了月洞門。
“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