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正要推辭,迎面從山上下來一輛車,正是“劫持”他上山的那輛車,黑色的賓利,線條柔和,和車里的人,截然不同。
車子在她們身邊停下,秦昊自車內(nèi)出來,神色淡然。
秦遠東驚喜看向秦昊:“哥,你怎么在這里?”
秦昊的目光只是淡淡掃過安好,就像是不認識一樣,再落到秦遠東身上,嘴角有些柔軟的笑意。
“阿東。”
安好怔忡在了那。
秦遠東叫秦昊哥,兩人都姓秦。
她知道秦昊有個表弟,只是沒想到居然會是秦遠東。
于是,對秦遠東,本能的遠離。
“真的不用,秦先生,上次就麻煩你了,我自己可以下山?!?/p>
秦昊目光落在秦遠東放在安好腳踝上的手,眼眸收緊。
“怎么了?”
“哥,這就是我和你提過的畫家,不知道怎么在這里的,剛才為了避我的車扭傷了腳?!?/p>
秦昊的眸色又是一緊,安好往后退了幾步,和秦遠東拉開了距離,笑容也疏離了一些:“沒關系,真的。”
“怎么會,腳都腫了啊?!?/p>
“阿東人家說沒關系就沒關系啊,大畫家到處寫生的,體力和耐力可比我們好,上車了,這里還曬,你不會真想讓我們下車走上去,你送她去醫(yī)院吧,我和你說好歹你要把我們送到,你再回來,我穿高跟鞋呢,可不能走?!?/p>
還是剛才那個女孩,語氣顯然不善。
秦遠東低吼了一句:“沒看到因為我她都受傷了嗎?”
“她那是自己扭的?!?/p>
女孩顯然有些生氣了。
眼看著場面有些難堪,安好忙道:“我真沒關系,我可……”
“阿東,你去吧,我送她去醫(yī)院,這條路上也不好調(diào)頭,你勢必要上山再下來?!?/p>
秦昊淡淡一句,秦遠東擔心安好的腳上,沒多想甚至對秦昊充滿感激:“那哥你先帶安妮下山,我一會兒就來?!?/p>
“恩,上車吧,安妮小姐?!?/p>
安妮小姐,要不是不想讓秦遠東著急為難和伙伴們鬧別扭,安好是怎么都不會上秦昊的車的。
上了車,秦昊發(fā)動,車子他開的很穩(wěn),目光專注的落在這曲折綿延的山路上。
安好也扭頭看著窗外,彼此都當對方不存在。
終于回歸了城市,安好才轉(zhuǎn)過頭:“把護照和身份證還給我,還有手機。”
剛才打報警電話,連手機都給他拿走了忘記要回。
他還是沒說話,安好不得不重復一句:“你不還給我,我真會報警?!?/p>
“你不是沒報過,只管報警好了,別忘了這是誰的地頭?!?/p>
他終于肯說話了,可就像是個無賴。
知道他偶爾也霸道,卻從不知道他可以霸道到這么無恥。
“秦昊你到底要怎么樣?”
“到了,下車。”
他忽然停下了車,安好一看,醫(yī)院。
她不肯下車。
就死死的看著他:“還給我?!?/p>
“不喜歡這家醫(yī)院,好可以換一家?!?/p>
他完全是屏蔽她的話。
安好惱怒萬分,可是東西在他手里卻又無可奈何。
“你真不還給我?”
秦昊聽若罔聞:“看完病想吃什么?”
“還給我。”
“吃西餐怎么樣?”
“秦昊你還給我,不然我告訴柳淺我們的關系了。”
他轉(zhuǎn)過頭,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我們的關系,我們什么關系?”
安好面色一紅,死死的看著秦昊:“秦昊,我最后說一次,還給我。”
他把車子停在了路邊,欺身過來,安好往車窗邊躲,他的大掌卻扣住了她的下巴:“你倒是說說,我們什么關系?”
安好柳眉緊蹙,冷笑一聲:“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p>
那大掌微微用力,猛一把丟開了她的下巴。
“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建立關系。”
“秦昊你有病嗎?秦昊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什么都想干?!?/p>
安好氣的面紅耳赤,索性一言不發(fā),車子靜靜開在馬路上,大約十來分鐘后再度停下,卻不是醫(yī)院,而是一個安好并不陌生的地方,他們曾經(jīng)的家。
“下車。”
他命令。
她坐在車里,一動不動,他徑自下了車,伸手將她撈出副駕駛座,打橫抱在懷中。
里海小區(qū),富人區(qū),他在這個小區(qū)里有三棟公寓,其中有一棟是她們曾經(jīng)的家。
他偶爾過去住一陣,水電物業(yè)費都給她繳清,還給了她一張無限額的卡,隨便她想買什么裝飾那個“家”。
與其說她曾經(jīng)過了一段闊太太的日子,其實倒不如說是和鄰居眼中的一樣,她不過是過一段被包養(yǎng)的“二奶”的日子。
上了電梯,她沒有反抗,身子卻在發(fā)抖。
他俊逸的容顏上,閃過一絲疼痛。
抱著她上了十七樓,獨樓獨戶,是這個小區(qū)最奢華的象征,每一層都只有一戶。
三百多平米超大戶型,空蕩蕩的房間里,安好曾經(jīng)慶幸過自己幸好那么貪睡,一天十多個小時都睡過去了,不然不知道要怎么度日。
屋內(nèi)的擺設都沒換,他把她放在床上,打了個電話,然后打開冰箱拿出了一盒牛奶。
“我叫了外賣,先喝點填填肚子。”
“你到底要怎樣?”
這次,沒吵沒鬧,她平靜的抬起頭看他。
他徑自脫下西裝,安好閉上眼,這一幕多么熟悉,曾經(jīng)是她最期待的,她每天都盼望秦昊能夠來,她能夠親手接下他脫下的西裝,然后掛在衣架上。
那么簡單,那么簡單而已。
心在錐痛,她回到了這座城里,最讓她痛楚的地方。
秦昊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握住她的腳踝,其實不疼了,只是歪了一下,并不嚴重。
只是,他所觸碰過的地方,卻都撕裂了一般痛楚,她眉頭緊蹙。
他又打開冰箱,拿了冰袋:“我叫了王醫(yī)生,先忍一忍?!?/p>
“我沒法忍耐的,只有你,秦昊,放我走吧。”
她沉聲一句,帶著無限凄婉,秦昊拿著冰袋的手一動不動,良久冷笑一聲:“等我哪天想讓你走了,自然會讓你走。”
安好身子一顫,往昔傷痛終于一次決堤。
在她剛從死神手中撿回一條命的時候,他便是這么做的。
他何以如此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