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恩十年,爹爹打了一個大勝仗,她被恩準可以進宮赴宴。
那是她第一次進宮,但是那晚,她成了宮里最耀眼的明星。不是因為她生得多精巧,技藝有多超群,而是因為,司音的爹爹平陸大將軍了回紇之亂,滅了回紇王族神木一族。功高蓋主啊!因為這場戰爭的勝利,邊疆的百姓再也不用擔心回紇人冬季前來搶糧搶女人,天朝成年男子再也不用去鎮守邊疆百姓也不用再骨肉分離。就連王朝的公主,此時也松了一口氣,她們再也不用成年之后就會被送去和親了。
舉國歡騰,看著爹爹開心的模樣,司音也覺得很開心。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有些人,其實是不開心的。
那時候,她坐在左側的位置,看著爹爹和皇上談笑風生,其它一些不認識的人也很照顧她,紛紛和她聊天,替她布菜。從出生到現在,司音都沒有見過多少人,陸府人少,也很單純。雖然,她不知道她們在說什么,但是她自幼性子溫和,只是微瞇著眼睛笑笑。那些夫人們都說她懂禮數,雖然她不知道她們說的是不是對的,只是笑笑。然后,就有小宮女告訴司音,淮陽王有約。她一臉迷惑地望向席間的夫人們,夫人們都樂得合不攏嘴,紛紛拾掇她去。司音想了想,就帶上雙兒去了。
在御花園的清安池旁,她第一次見到淮陽王,那時候,他已經是一位十六歲的少年郎了。他站在柳樹下,任微風吹起他的袍子,側顏看上去十分憂郁。司音被吸引住了,那時候的她很少出門,所熟悉的男子除了管家就是爹爹了。
淮陽王長得極為俊俏,劍眉星目,一身長袍他穿得風流倜儻。她看見他站在那里,不禁癡了。是怎樣的偏愛,才能生出這樣一個男子;又是怎樣的心事,才會讓一個這么美好的人這么憂郁。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向他走去,他似乎也感覺到了身后有人到來。然后,司音就看見他轉過頭,對她笑了笑。司音倒吸一口氣,不自覺地向前倒去。他一看,急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另一只手將她抱住。司音呆了,她就那樣看著他,想著他剛剛的笑,全世界的花仿佛都開了。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急忙站穩。這時候,他也放開了她的袖子,向她賠禮道歉:“適才見姑娘情勢危急,不得已才出此下冊,逾矩了,請姑娘見諒。”
司音的爹爹一直在外鎮守邊疆,因此,她從小也沒有受過什么男女大防的訓練,只是覺得這么好的一個人,真的很好啊。聽他這么一說,她的臉就紅了。她低下了頭,看著腳下的石子。仿佛過了很久,他都沒什么動靜,她抬起頭,發現他正對著這一池碧波發呆。看著他的表情,司音情不自禁感到難過,什么事讓他如此煩惱,這么好的一個人,如果她能替他分擔就好了。
這時候,雙兒跑了過來,“小姐,你沒事吧!”
看著她著急的神色,司音拍了拍袖子,說,“沒事,你家小姐我不會有什么事的。”
淮陽王一聽到這話,眉毛一挑,饒有趣味地看著她。
看著他挑眉,司音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一抹緋紅,紅到耳根。
這時候,清安池里傳來喧囂的聲音。仿佛被打擾了一般,她惱怒地看向池里,只見幾個和她一般大的小孩兒正在池里摘菱角。耳邊傳來雙兒的聲音,“小姐,那是汝陽王和語絲郡主。”
于是,她收斂了一下怒氣,等著他們靠岸。
誰知汝陽王一上來就拉著她的手,轉過頭對淮陽王說,“咦,皇兄,這個妹妹是從哪里來的啊?”
淮陽王的眉毛擰到了一起,說道:“放肆,皇弟,這是陸大將軍府上的千金。”
聽到這里,汝陽王并沒有放手,而是拉著她上了小船。
她試過掙扎,但是沒用,她的力氣畢竟沒有汝陽王的大。于是,她求救的目光看向淮陽王,他笑了笑,暗示她上去。于是,她就上了船。雙兒不放心,就跟著上去了。
上了船之后,司音反倒淡定了。她看著汝陽王忙上忙下,不知道在開心什么。雖然自己和他年紀相仿,但是她是萬萬看不上他的所作所為的,在她眼里,汝陽王只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孩兒。
但是汝陽王沒有看到她的不滿,他很開心的拉著她,邀請她看自己摘的菱角。司音看著那些新鮮的菱角,沒覺得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她慢慢走向船舷,想吹吹風,至少遠離眼前這個炮仗。
但是舒坦的時間還沒多久,他又來了。司音很煩他,但是不能太明顯地表現出來。因為,她再無知,也知道自己此刻身處皇家的御花園,面前的人是汝陽王,當朝皇帝的第五子。于是,她微微笑著,就像在席間一樣。
汝陽王并沒有覺察出她的異樣,他見我不說話就趴在船沿上摘菱角去了。
不一會兒,他向司音招手,司音不知所以,慢慢向他走去。突然,背后仿佛有人給她一推,司音就這樣掉進了池里。池里的水并不是太深,司音奮力地撲騰,想要上去,但是她仿佛感覺到有人在扯她的腳,將她使勁地往下扯。于是,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耳邊只有雙兒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