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白嬤嬤交出了暴雨梨花的原型,果然重新得到了夏侯博的重用,白嬤嬤在兩邊游刃有余的演著戲,一度讓夏侯博以為勝利就在眼前,對夏侯嫣也更加疼愛,江氏也配合著夏侯博,經常有事沒事暗示夏侯嫣去自己那里坐坐,一來二去,整個夏侯府倒成了夏侯嫣唱獨角戲。
夏侯嫣合理的安排了安插進瀟湘館的侍女,按照等級做了劃分,但無論如何沒有讓對方的手插到內室里來,身邊伺候的人還是白嬤嬤。
秋意漸漸深了,夏侯嫣親自煮的菊花茶派上了用場,和其它小姐不同,她從小事事親歷親為,自然在心思上更奇巧,從前她煮的菊花茶只是為了討母親赫連氏的歡心,如今這茶放到了江氏那里也是極受歡迎,一來二去,江氏竟吃上了癮,只是如何仿照,學習,都煮不出夏侯嫣的香氣和味道,不免更顯得夏侯嫣的茶獨特。
夏侯嫣倒也沒有架子,每日去給祖母江氏請安,順便送些自己煮的茶做的糕點,一來二去,夏侯嫣拍馬屁的功夫傳到其他四位姐姐的耳朵里,自然是讓四位姐姐極度不痛快,夏侯鳶和夏侯鈺更是上趕著要和夏侯嫣爭高下,低頭不見抬頭見,江氏那里倒也別樣的熱鬧。
一大早,經過沁和園的夏侯嫣便看到了一身綠色錦緞的夏侯鈺,今日的她看上去分為開心,兩個梨渦愈發的深。
“三姐姐這是要去祖母那里嗎?不如我們一起。”夏侯嫣禮貌的行禮,面帶微笑。
夏侯鈺卻警惕的看著夏侯嫣,自從夏侯雪被關了禁閉,母親就不止一次的提醒她們姐妹倆要小心這個禍害,想起當日的事,總覺得這丫頭古古怪怪,似乎和她關系不大,可是明顯她就是始作俑者。
夏侯鈺天生的危機感造就了她敏銳的覺察性,這也是為什么她連自己的親哥哥都不放過,寧可看著他死也不愿意說出當日的情景,夏侯晏無能又下作,卻是夏侯家唯一的兒子,夏侯鈺作為華氏最小的女兒自是在百般呵護下長大,著實嬌貴,她的本心里所有搶走她寵愛的人都得死,哪怕是她的哥哥也不例外,這正是她變態的地方。
看到夏侯嫣突然從底層一躍超過了自己,夏侯鈺自然是不爽快的,甚至嫉妒的發瘋,可是面上她卻極力壓抑著,因為不僅是父親,還有祖母也在幫著這個丫頭,那些指派過去的侍女都不是吃素的,她若明著來,勢必會被別人抓住小辮子,連夏侯雪那樣的尊貴都被關了禁閉,何況是她,她不能冒險。
夏侯鈺故作淑女的回了夏侯嫣的禮,眼里卻是極刻薄的神色,她打量著如今吃穿用度都極上檔次的夏侯嫣,不禁冷嗤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五妹啊。”
正說著話,夏侯敏敏不知從哪躥了出來討好的和夏侯鈺打著招呼:“三姐!”
夏侯敏敏最是個不會看眼色的,任憑夏侯鈺如何使眼色,她依然我行我素道:“三姐你叫我來是不是有什么大計劃啊。”
夏侯嫣只覺得好笑,微微欠身喚了句:“四姐姐。”
夏侯敏敏這才看到夏侯嫣,不禁跳腳:“你怎么在這兒!你偷聽我們講話!”
夏侯嫣裝作委屈的蹙蹙眉:“四姐冤枉我了,只是菊花太盛,擋了你的視線罷了,妹妹一直站在這里和三姐說話。”
“好了好了,你不是還要去向祖母請安嗎?”夏侯鈺隨即打斷夏侯嫣,呵斥道。
夏侯嫣瞇著眼卻不說話,夏侯敏敏一生氣也跟著叫道:“還不快滾,想偷聽我們的大計劃啊!”
“閉嘴!”夏侯鈺簡直對沒腦子的夏侯敏敏暴怒了,她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有秘密是吧。
夏侯嫣意味深長的掃了二人一眼,淡淡道:“兩位姐姐有事,妹妹先告辭了。”說完,夏侯嫣便帶著白嬤嬤離開了。
夏侯敏敏喋喋不休的看著夏侯嫣的背影,不懷好意的絮叨著:“等著瞧吧,這回看你還不死!”
夏侯鈺卻早已懶的理會夏侯敏敏獨自走遠了,若不是夏侯敏敏對自己超出尋常的贊美與追隨,她恐怕不會留這個蠢貨在身邊,可是女人都是虛榮的,也習慣了被人稱贊和奉承。
白嬤嬤回頭見夏侯鈺和夏侯敏敏走遠了,才低聲對默默走路的夏侯嫣道:“五小姐,這二位看您的眼神不善呢。”
“她們何時善過?”夏侯嫣走著路,嘴角淺淺笑著。
“要不要奴婢去打聽打聽?”白嬤嬤提議道。
“方便嗎?”夏侯嫣看似不動聲色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懷疑,她也很想知道當年叱咤一時的細作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據說暗衣衛的第一課便是刺探呢。
“小姐放心,奴婢自然有辦法。”白嬤嬤胸有成竹道。
“你速去速回,切莫讓祖母起了疑心。”
白嬤嬤點點頭,四下看看,突然轉了頭,朝另一邊走去。夏侯嫣放慢了腳步,自顧自的走著,她的耳邊有冰冷的氣息滑過,像利刃的刀鋒,她再熟悉不過這滑過臉頰的感覺。
目不斜視的夏侯嫣輕啟微唇:“你還真有本事,竟連白嬤嬤那樣會功夫的人也察覺不到你的存在。”
身旁的秋葉紛紛,忽然憑空一動,忽而閃出人影,好不飄忽。詭異的功夫,竟然能與景致融為一體,像是變色龍。
“你倒厲害,竟知道我在身邊。”黑袍人神秘莫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若不是夏侯嫣有所察覺,還真看不到這個人,那黑衣是怎么做到與周圍景色融合的,她實在不解,不過她心里卻在竊喜,這也證明了她的幫手是強大的。
“你身上的味道是遮不住的,況且你就在我身邊晃,我剛才聞著都想吐。”
“我身上有味嗎?什么味?”
“狐貍味。”
“狐貍是什么味?”
“騷!味!”夏侯嫣壓低聲音,說話間卻極刻薄,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你這臭丫頭真是越來越合我的口味。”眼前暗流涌動,不時的變換著與周圍景色相同的色彩,夏侯嫣卻明顯感覺,那人呼吸就在眼前,好不粘膩曖昧。
“多謝你給我的罌粟,這是個好東西呢。”夏侯嫣終于說到了正題上。
還是聽母親赫連氏說起過南疆的一種奇異之花,名為罌粟,此花極易讓人上癮,甚至可以操控別人,她起初也只是試探著問了問,沒想到這黑袍人居然真的有,她實在懷疑此人是南疆人。
南疆多部落,以毒為武,基本上南疆人一出身就和毒藥生活在一起,已經到了一種無毒不歡的地步,所以南疆才顯得神秘,尤其是南疆消失的部族,皆有神話色彩,和如今被統一的南疆大為不同,莫非這黑袍人是消失部族里的人?不然如何解釋他可以輕易得到那些珍貴又難得的毒物。
“便宜那老東西了,這玩意兒上癮之后極舒服,若每日飲用,更有飄飄欲仙之感。”
“你這人,明明給人下了套,卻搞的人家好像占了你的便宜。”夏侯嫣不禁對黑袍人邪惡的想法不齒。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血腥的事,人心是最骯臟的,那些想要害你的人,若不用百倍的殘忍來償還,還真是對不起他們那顆黑暗的心。”黑袍人的聲音沙啞而蒼老,聽上去恐怖又滄桑。
夏侯嫣卻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黑袍人,她面上淡淡一笑:“放心吧,不會讓她們這么舒服的死去,肉體不過是具皮囊,我要的是她們永不超生!”
“哈哈,臭丫頭,這輩子你是注定要下地獄的,你等著吧。”
你,等著吧。
聲音越飄越遠,夏侯嫣卻知道那是內力所致,只有她一人可以聽到。
她停下腳步,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天邊的飛鳥啼鳴而過,像是敲打在心門的疼痛。
本就一無所有,難道還怕地獄嗎?
母親,你看著吧,我會一個個,一個個,送他們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