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皇甫珝望著荷塘看是平靜的水面,久久不再言語。
……
“最是一年春好,滿眼繁華盡收!獨自一人杯酒自酌,看樓下車水馬龍,還真是悠然自得呢。”添澤樓的地字一號的廂房中,步清楚望著樓下正舉杯間,一道聲音又自門外飄進了步清楚的耳里。
抬眼看向窗外,一個少年玉冠藏青長袍,英眉秀目,身材較之一般男子卻是略顯嬌小,膚色白皙,正緩緩走進屋內。
步清楚放下酒杯,起身抱拳作揖:“原來是季凌季大將軍王的長孫女季茹姑娘大駕光臨,清楚這廂有禮了。”
季茹英眉一挑,隨即皺了起來,有些著惱地一股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蹬著眼說道:“不好玩,怎么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步清楚嘴角揚著笑,緩緩坐了回去,挑眉看向季茹:“茹姑娘沉魚落雁之姿,凡人只需一眼必然不會忘卻,何況,你我還是舊識。”
“行了,行了,你這套放三公主那兒還保準能行,我可不受這把式。”季茹連連擺手,隨即取過一個空的酒杯,自顧自地要去取酒壺。
手剛要觸到酒壺,卻是被步清楚一把奪過,藏在了身后,季茹嘟起嘴:“真是小氣,不就是壺酒么。”
“不是小氣,如今你若是喝了這酒,你那哥哥季永發現了,怕是回去之后,令尊想來是會對清楚來個追根究底吧,清楚向來不喜繁雜之事,明知能免怎么能不免。”
淡淡的話語出口,季茹頓時黑了臉:“虧我還幫你的大忙呢!”
步清楚一聽這話倒是有些不解了:“大忙?”
季茹雙手抱胸,俏臉一揚,十分得意地說:“我將今年武狀元之事同三公主說了,這會兒應該是去王爺府告訴皇甫珝了。”
“只怕你是多說了不少吧……”步清楚悠悠地說道。
季茹兩眼放光,頓時口若懸河起來:“可不是就是,本姑娘可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上至國家下至三公主終身大事,一條一條地羅列出來,讓三公主仔仔細細地思量,不成都是不可能的!”
“終身大事……”步清楚重復著,神色幽暗地看著季茹
“可不就是……”季茹正說著沒留神到步清楚的表情,當想明白之時,啊的一聲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咻地站起身來,走向門外,站在門口處,這才放下手,吐了吐舌頭說:“我是覺得當個管家豈不可惜了你,這才多說了幾句,反正事兒成了之后,你去解釋不就好了。”
“那你覺得這是解釋就可解決的?”
季茹嘿嘿一笑:“反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可收不回了,頂多我這算是功過相抵了,不多說了,今日我可是軟磨硬泡地纏著我哥出來的,想著你或許在這,我頭回女扮男裝,便問了掌柜就來了,如今出來有些時候了,我得趕緊回去,省的我哥待會兒天南地北地找我。”
也沒打算等步清楚說些什么,眉開眼笑地揮揮手,便離開了。
步清楚看著屋門外,眼里有著深思。
對于結交季家,這還是一年前的一個意外收獲,當時的步清楚還在皇宮的珝翔宮之中。
風元正共育有三個女兒,只是皇甫珝卻似乎對著最小的風零蓉尤為看得順眼,三年前三公主風零蓉便是珝翔宮的常客。
最讓步清楚想不明白的是,這風零蓉一年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對頭了。
同是女兒身的自己,當然知道那眼神代表著什么,自己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就讓風零蓉上了心了,被一個小女孩喜歡上,這還是自己頭一次遇到。
一年前,風零蓉帶著進宮的季茹來了珝翔宮,皇甫珝偏巧不在,好死不死地這接待的活落在了自己身上。
誰知那季茹小丫頭鬼靈精的很,竟然看出了風零蓉的小心思,季茹尋了一個風零蓉不在的時機,拍著自己的肩很是大人地說:“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會幫你們的。”
當時看著比自己小了一歲的小丫頭季茹居然說出這話,愣是讓自己石化了好一會兒。
從那以后,季茹還真是隔三差五的就來個飛鴿傳書。
一來二去的,自己和季茹竟來就熟絡起來了,對于季茹的家庭背景,能和她結交好,自然是自己樂見了,以后總會是有用的,只是這結交的開始似乎便偏離了軌道。
還有皇甫珝對這一切事情的默許。
步清楚不止一次曾想過,皇甫珝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每每想到這層,皇甫珝卻總能做出打翻這個定論的事情,比如三年前的珝翔宮事變,再如今日自己的管家一職,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又為何會委以重任,還將這添澤樓交給自己。
這些事都是個死結,盤根錯亂。
步清楚的眼閃爍著,皇甫珝明面上對自己并無束縛,但其實這一切都在他所能料想的范圍之中,若是自己參加了武狀元的比試,那么事情的發展便有可能會不受皇甫珝的掌控。
自顧自地飲了杯酒,步清楚腦子里反復推敲著武狀元比試之事,雖說開始的有些不靠譜,卻是自己喜聞樂見的,原先還想著如何同皇甫珝開口,這事正好可以探一探皇甫珝。
若是皇甫珝允了,武狀元之事,自己勢在必得!
畢竟那個身份能牽扯出來的事情太多了,而對于自己的計劃,武狀元的身份便是錦上添花。
一壺酒已見底,步清楚站起身來,緩步走出了地字一號的廂房。
是時候去找皇甫珝要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