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盛金宮正殿門外守衛面無表情地站立守崗。金殿之內,龍蟠梁柱,沖天號嘯,栩栩如生,金光四溢,無一不昭顯著皇家的滂沱之氣。
今日便是既定的武考六甲進宮面圣的日子,罷朝一日,如今的金殿之內只有廉轍一人在。
李澈面色鄭重,英俊年輕的臉龐之上,濃眉皺成川字,與其同來的李曉此時正和自家的堂兄李澈在金鑾殿門外頭躑躅著該不該踏進去。
現在李澈的心里仍舊記掛著的便是李曉的女兒身身份,記得那日武考三甲角逐之時從皇甫珝那里得知了李曉的女兒家身份之后便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一家之主大將軍王李觀。
正猶豫著,誰知第二日李曉比試完畢之后,一回府便將皇甫珝知道她女兒身份一事告訴了自己的母親陳氏和父親李恒,當天晚上便傳到了爺爺李觀的耳里。
爺爺李觀當晚便將自己叫進了書房之中,一番深談之后,最后竟是決定瞞下此事,皇甫珝那方自有爺爺自己去商榷。
只是在李澈看來,自家堂妹李曉這女兒身是個不掙的事實,紙哪里能包得住火?這如何是能長久的計策,而同樣的,李曉是武考的六甲之一,這是個實打實的事實身份擺在眼前,也已經沒有了退路了,如果李曉真是身份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公之于眾,那無疑就是欺君之罪,李家又是軍閥世家,長久為官卻犯此罪,更是罪加一等。
李家向來又與太子風驚瀾同仇敵愾,實屬太子一黨,如今皇甫珝有了這步殺棋在手卻不用,反而是告知他們,這其中牽扯出的厲害關系可想而知,如今又是臨近太子登基之際,皇甫珝甩出這么一個風聲。
皇甫珝的舉動無疑將李氏門閥陷入猶如獨自走在懸于半空之中的繩索一般,步步驚心,左右為難。
而那日與爺爺李觀深談之后,爺爺便暗示自己,按照往年武考六甲之中若是有人因比武而喪生,是絕不外替的,今年卻把自己破格晉為六甲之一,那么今年的官封必有他意,千叮嚀萬囑咐切要謹言慎行。
只是話雖如此,看著如今近在眼前的金鑾大殿,李澈還是遲疑了,這邁出的步子何其艱難,如今這可以嗅到暗潮涌動的飄搖炎漢政權,今日踏入的這一步舉足輕重李澈似乎都能料知到了。
身旁的李曉見堂哥李澈還是遲疑不定,抬起的步子又是放下又是抬起,反反復復,不由得低聲說道:“澈哥,事已至此,就按爺爺說的做吧,勿需再想了,如今都到了大殿之外了,如何能退回去。”
說完便越過李澈徑直抬步走進了那巍峨奢華的金鑾大殿。
“罷了罷了……”李澈搖頭低嘆一聲。
正要抬步走近金鑾大殿之時,身后傳來了一聲呼喚:“澈兄,久違了!”
李澈轉眼看去正是季永,當下雙手抱拳:“永兄,久違了;聽聞那日你竟是臨了身體微恙棄了考試,真是可惜了。”
季永哈哈一笑,連連擺手,笑說道:“這有何可惜的,我不過是會些拳腳功夫罷了,那日若是沒棄了比試不就要和那武狀元廉轍對上了?這番一算,還是那般收尾算是沒丟了季府的門面不是,再說了,澈兄與珝王爺的那場比試不也可惜了不是?”
李澈扯出一個笑,回聲:“正所謂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倒也準了。”
“可不就是,”季永說著抬頭看了眼天色,繼續說道:“時辰也估摸著差不多了,皇上怕是要來了,咱們就先進殿?”
“正是。”說著兩人便同進了金鑾殿。
遠遠正走來的步清楚瞧見了這一幕,嘴角勾起,眼里興味十足。
“阿步那神色倒是讓本王十分好奇。”與季永故意錯開因而晚來的皇甫珝見步清楚這副表情,開口道。
步清楚看了一眼皇甫珝,淡淡地說道:“官僚主義,毫無一絲半點的真實感,如此虛偽我覺得可笑,王爺有什么可好奇的。”說著便加快腳上的步伐,懶得和皇甫珝同排并行,直接走到了皇甫珝的前頭。
皇甫珝眼神微微閃動,倒也不再出聲,兩人也是當下無話,走向正殿。
兩人走進金鑾殿時,碰巧來查看狀況的漢皇身邊寵信宦官陳公公也到了殿中,見六人皆已到場,當下便轉身出了金鑾殿去向太子風驚瀾回稟去了。
……
“三公主,你好歹吃慢些,這不是正事都商量妥當了么,怎么還這樣火急火燎的。”
蓉辰宮中,欣兒一臉焦急地勸著正在一通狼吞虎咽解決早飯的風凌蓉。
“唔唔唔……唔唔唔唔”
欣兒看著嘴里嚼著東西還對著自己說話的風凌蓉,頓時腦后黑線當頭:“三公主,您這么說欣兒能聽懂么。”
一會兒之后,風凌蓉總算是將嘴里的東西送進了五臟廟,這才對著欣兒繼續說道:“本公主是說,雖說太子哥哥是應下了,但是我還是要親眼看見宣了旨意,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了之后,才能放心。”
說道這,不忘抬眼看向窗外,隨即猛地座椅站了起來:“都這個時辰了,不吃了,欣兒,我們去正殿。”
……
寬闊的正殿之中,只有步清楚、皇甫珝、廉轍、季永、李澈、李曉六人無聲的站立著,各自也不說話,心下都想著事情。
一盞茶的功夫,方才離去的陳公公又回到了殿中,一掃手里的拂塵,尖著嗓子開口道:“太子到……”
話音一落,珠簾之后的風驚瀾一身明黃太子服,金帶玉冠,墨發高高束起,踩著步子緩緩走向了那皇家寶座,泰然入座。
殿下的六人見狀皆數行了禮。
禮畢,風驚瀾看了殿下的一眾六人,緩緩開口:“今日的殿前官封,父皇已擬好了旨意,只是身子覺得仍舊不適,故今日就由本宮代辦,陳公公宣旨吧。”
陳公公聞言,朝著龍座之上的風驚瀾躬身應和了是,便攤開了手中的圣旨,仍舊是尖著嗓子對著圣旨便念了起來:“武考六甲聽封!”
六人聞言皆跪地聽封。
“今歲炎漢武考六甲已定,著武狀元廉轍封一品帶刀侍衛,歸大將軍王李觀麾下,領京中正門,南門,北門兵眾,掌其兵權;著季永封二品帶刀侍衛,歸大將軍王季凌麾下,領京中東門兵眾,掌其兵權;著李澈封二品帶刀侍衛,歸李觀麾下,領京中西門兵眾,掌其兵權;李曉、步清楚各為京中禁軍總教頭,領二品官銜,欽此……”
風驚瀾見陳公公宣旨完畢,眾人都起了身子;星眸看向旨意之中未曾受封的皇甫珝,說道:“五皇弟,官封歷來不涉皇室中人,但父皇許你一個要求,三日之內可告知父皇。”
“如此,珝謝主隆恩。”皇甫珝復又行禮。
“太子哥哥,我那旨意宣了不曾。”匆匆趕來的風凌蓉已進正殿便聽見皇甫珝謝恩,當下也忘了什么禮節,直接出聲問道。
風驚瀾微微蹙著眉,口氣卻不嚴厲,說道:“一個公主,怎么這么沒規矩,旨意正要宣,陳公公,宣第二道旨意吧。”
陳公公躬身,隨即宣讀第二道圣旨。
“朕聞武考之際,珝王府內步清楚年少有為,今又奪得炎漢武考前三甲頭銜,今特賜婚,與朕愛女炎漢三公主擇日完婚,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