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蘭的話也如那轟隆的驚雷一般,讓步清楚震驚不已,她沒有忘記不久之前衛彥在城北祖廟要取她性命之時,拋給她的那幅畫像,而畫像之上跨馬拉弓的女子,畫像的落尾之處撰寫的就是納蘭無雙四個字。
想到這,步清楚雙眉不由得地皺了起來,那畫像之上的面容卻是和現在自己的面貌十分相像,連當時的自己也是怔住 了,只是這和這具身體給予她的記憶印象之中長青王王妃,也就是自己印象之中母親的面貌卻是對不上的。
但是同樣的在自己的記憶之中,當初的母后卻是莫名就消失了蹤跡,而對外卻是宣告死亡,后來便將司徒靜瑜的母親,當時還是側妃的李氏扶做了正妃。
龍和殿的那場火之后,那幅畫也遺落在了火海之中,步清楚蹙著眉看著笑蘭,沉聲道:“我見過她的畫像,她和我長得很像,卻是和我八歲之前記憶之中母后的面貌有著天壤之別。”
笑蘭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陳述著:“夫人在長青高原的那幾年,一直都是易容的模樣,只是表象上的長青王妃,而夫人所易容的那個模樣,也就是您記憶之中的母后模樣,便是真正的長青王妃的面貌,長青王妃與夫人是結義姐妹,夫人那時又是盛周國的通緝罪犯,偏巧又懷了小姐,后來無意到了長青高原才知道原來當初的金蘭姐妹竟是長青王司徒穆的王妃,那時王妃已是久病床榻,奄奄一息,卻仍是央求長青王能護夫人脫險,后來王妃消玉殞了,而為了給小姐有個名分,夫人一時之間也無法脫身,便和長青王商定著,瞞下了所有的人,易容做了王妃的模樣,而后來的所有小姐你也便知道了。”
笑蘭一通的解釋之后,步清楚的雙眉皺的更緊了,盛周國通緝的罪犯,是長青王妃又不是長青王妃,并且弄了半天,那司徒穆原來壓根就不是自己親爹。
“那么,我娘是什么樣的一個身份,她現在在哪兒?還有,我的生父是誰?”
笑蘭咬著唇,繼續回答步清楚的問話:“夫人是奴蠻之境長司的女兒,如今夫人正在奴蠻之境,至于小姐的生父,個中緣由笑蘭也并非十分明了。”
長司之女……
長司這個身份步清楚還是知道的,自打自己一到這個世界就和奴蠻的音蠱打上了交道,要在這幻川大陸混,自然要摸清一切,在奴蠻之境,長司的地位相當于一個部落首領,只是這個部落是大是小直接決定了話語權和實權的多少。
“你說我娘是長司之女,那我那沒見面的外公在奴蠻的部落有多大?”
笑蘭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開口:“是大長司。”
突地,步清楚猛地逼近笑蘭,鳳眸之中審度之意更甚,冷聲問道:“你知道的這么多,今年也不過才十五歲的年紀,你又是誰?”
笑蘭從一開始說出納蘭無雙那一刻起就沒打算再瞞著什么,雙眼直視著步清楚,開口道:“我是夫人的養女,八年之前的長青高原事變,夫人曾去長青高原找尋過小姐的下落,只是卻是毫無音訊,直到三年之前,夫人在奴蠻之境遇到了一個名喚房渺子的老者,之后便讓我孤身去炎漢打聽小姐的下落,那時,我喬裝做乞丐,正巧碰著男子裝扮的小姐你,當見到小姐面容的那一刻時,那與夫人那般相像的面容我知道你便是我要找的人,告知了夫人小姐你的下落之后,夫人便讓我想法子留在你的身邊,說來也巧了,還就是小姐,珝王爺竟是將我留了下來。”
聽笑蘭說到這,想到這些年來皇甫珝對笑蘭的態度,還有當初在皇宮密道之中所發生的事,所有的一切串聯起來,她估計皇甫珝也是看出些貓膩來了。
“小姐,夫人還有一事交付笑蘭。”笑蘭看著步清楚,有些猶豫地說道。
步清楚看出了笑蘭神色的變化,只是不再皺著眉:“有什么一次性說了,別給我吞吞吐吐的。”
“夫人讓笑蘭務必讓小姐十八歲之時要帶著當初夫人交予小姐的信物回奴蠻,拜見長司。”
說到信物,八年過去了,若不是今日笑蘭提起,她自己還真是把這事情也忘了,只是當時夜遷塵傳達給自己有關奶娘臨終之前說的那句話,那信物想要取回還得親自去趟長青高原。
想到這,步清楚似乎想到了什么,開口道:“這次你來盛周還是乞丐的身份,這是誰的主意?”
笑蘭沒想到步清楚突然會提到這件事,當下回答道:“其實那日龍和殿走水之事發生之后,王爺便將笑蘭趕出了府邸,若是未找著小姐就別回府了,后來是聶勝暗地里告訴笑蘭,小姐只怕是去了盛周,笑蘭這才趕來盛周,笑蘭畢竟是女兒身,乞丐則是最好的身份掩飾。”
步清楚猛地瞇起了眼,這分明是皇甫珝推波助瀾,引笑蘭來見她。
“夫人還說。”笑蘭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那日龍和殿的之事做的十分得當,畢竟納蘭家族與皇甫皇室本就是勢不兩立。”
“你說納蘭家族和皇甫皇室是勢不兩立。”步清楚反復咀嚼著笑蘭告訴她的信息,重復道。
笑蘭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步清楚面上不動,心下卻是對自己今世這位素未蒙面的母親產生了莫大的興趣,自己當初在炎漢,自從從皇甫珝手里接下了添澤樓之后,暗中培養了一批殺手,在炎漢隆乾京都的各個定點都有一些埋伏之人,卻是一點都未曾聽聞過有關納蘭無雙之事,可見知道十幾年發生什么的人要么全部歸西,要么就是位高權重自然也就收口如瓶。
“小姐,你還怪笑蘭么?”笑蘭語帶忐忑地開口道。
“那要看你站在我這頭還是她那頭了。”步清楚挑著眉看著笑蘭。
“小姐這話的意思?”笑蘭十分疑惑地說道。
步清楚不再坐在涼塌之上,站起身來,捋了捋衣服,淡淡地說道:“因為很不巧,我看上皇甫珝了。”
她了解自己對皇甫珝的心意,既然明白了,就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忸怩的話那也不是她步清楚了。
這話一出,笑蘭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
片刻的沉默之后,笑蘭面帶憂色地看著步清楚,正要開口之際,夜宜若的聲音嘰嘰喳喳地從門外傳了進來:“這雨下的真大!”
說著大步地走了進來,大咧咧地揮開珠簾,一臉燦笑地對著步清楚,十分高興地說道:“楚姐姐,太子哥哥回京都了,如今可是冒雨來國師府,現下正和痕哥哥在書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