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散發(fā)著寒光的幽綠眼瞳,如同地獄鬼魅之眼,只那么靜靜地盯著你,就讓你覺得視線已被它狠狠絞住,自己動彈不得,只能干等著被這雙眼中的鬼火一點點吞噬。
上官玄冥連忙移開了目光,臉色微微一沉,“四皇弟若是愿意呆在這蓮浴宮也好,畢竟這蓮浴宮會比外面安全得多。”
話畢已起了身,不愿再多看他一眼,長袖一拂便離開了這個透著滿滿詭異和陰森之氣的地方。
“皇兄慢走,臣弟不送了。”
身后那人卻輕飄飄一笑,眼中的幽綠色慢慢變成了墨綠色,詭異森寒得令人心中發(fā)毛。
上官玄冥腳步微一頓,回頭看他一眼,這一看便讓他眉頭皺得更緊。他的皇弟在發(fā)怒、只有情緒波動很大時,那雙平時看上去與常人無異的黑瞳才會慢慢轉(zhuǎn)變成幽綠的鬼瞳,越是激動和暴怒,那眼瞳的顏色便越深。
可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四皇弟。他是自己的皇弟,更是鬼瞳的繼承人,他注定不能像其他的人一樣過正常的生活。
幽幽地嘆了口氣,上官玄冥欲言未言,最后還是道了一句四皇弟多多保重。自那后,便再也沒有回頭。
門吱呀一聲闔住,偌大的蓮浴宮里又恢復了原來的靜謐,主人沐浴的溫熱還未散去,卻憑空添了幾分陰寒之氣,讓人不敢靠近。
“尊上,您還在嗎?”上官迭洱眼中的墨綠色慢慢褪去,逐漸變成了淺綠色,再繼續(xù)變淡,恢復了原本的漆黑澄澈。
他的聲音在殿中回蕩了一遭,更顯寂寥。殿中,唯有余聲,沒有任何人回答他的話。
*
遠處,那團離了蓮浴宮的紅影宛如幽靈一般穿梭于暗夜之中,在即將離開皇宮宮門的時候,不知想起什么,身子猛一調(diào)轉(zhuǎn),朝著來時的路又返了回去。不過,這次去的不再是蓮浴宮,而是離蓮浴宮不遠的晨露宮。
晨曦宮內(nèi),正襟危坐著兩個貌美女子。一個溫婉如水,一個目光清冷中帶著難以忽視的靈動。
“不知道皇后娘娘深夜來訪,臣女惶恐。”水依畫看了一眼對面端坐著的女子,微微垂眸道。
那女子溫婉一笑,笑中卻帶著將門虎女才有的精干,此人正是雪璃國的皇后云清影,亦是云老將軍的嫡長女。
“跟本宮還跟客氣什么,按輩分,你應該稱本宮一聲皇嫂的。”云清影笑道,“本宮怕皇妹你在宮中寂寞,所以閑暇之余便過來陪陪皇妹,順便也說說這次去火羽國的嫁妝。”
輕啜了一口手中的紅染霜后,又爽快地補了一句,“這次聯(lián)姻事關(guān)皇妹你一生幸福,皇妹想要什么陪嫁的東西,無需害羞藏著掖著,只管同本宮說。”
這云清影倒也是個爽利之人,難怪這一年多里將后宮之事打理得如此妥帖,水依畫心道。這么一想,心里便打起了如意算盤。
“如此甚好,皇妹我想要的陪嫁東西還真不少。”水依畫纖手掩嘴,看似嬌羞害臊,實則是在勾著嘴兒偷笑。
云清影輕笑了一聲,看她害羞的模樣,不禁好笑地搖了搖頭。到底是要出嫁的人了,說到這嫁妝之事,小臉兒羞得跟天邊的紅霞似的。
“皇妹無需害臊,想本宮當初也是這般過來的,不過一年之久,本宮跟皇上都快成老夫老妻了。”說到這話,臉上微微帶了一分赧色。
雪璃國皇上上官玄冥同皇后云清影一向是琴瑟和鳴,成為了文武百官的夫妻榜樣,這感情并非子虛烏有。不說別的,只說后宮之事,上官玄冥十分信任皇后,很多事兒都交給她打理。
水依畫暗暗撇了撇嘴,像上官玄冥那種一心放在國事上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傾心相許,這云清影恐怕已經(jīng)陷進去了,就是不知道日后兩人會是個什么結(jié)局。
“皇嫂和皇兄感情深厚,皇妹我只有羨慕的份兒。不過,既然皇嫂都這般說了,皇妹就不客氣了。”水依畫笑得瞇了瞇眼,然后那粉嫩晶亮的唇兒一啟,下一刻便說出了讓云清影萬分驚詫又哭笑不得的嫁妝。
“我要黃金六千兩、白銀六千兩、銅錢六百串,取六六大順之意。我還要絲質(zhì)綢緞十箱,美食糕點十份,應十全十美之好。另外,綾羅坊的上好蠶絲彩衣八件,彩云追月繡花鞋八雙,借八八發(fā)財之說,最后,再來兩個陪嫁小倌。”
水依畫淡笑著看她,“皇嫂是不是覺得皇妹的嫁妝太寒磣了?不然的話,皇嫂看著再給加一些?”雖然后面那句聽著像是問她,可那語氣分明已經(jīng)下了定論。
云清影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她的目光便似看一個眼冒金光的佛爺。
“呵呵,此事容本宮同你皇兄商議一下,皇妹便在這晨露宮里等著本宮的好消息吧。”云清影說完便匆匆起了身,她怕再呆下去,自己臉上的笑就要撐不住了。
等人走遠,水依畫哈哈笑了起來,想要把我嫁到火羽國去沒問題,看姑奶奶我不讓你脫一層皮!
只是心里的得意還沒持續(xù)多久,那含笑的眼睛便猛地一睜,帶著薄發(fā)生的怒意。
又是這熟悉的騷味兒!
驀然轉(zhuǎn)頭一看,那騷包妖孽果然正環(huán)胸靠在宮門上,一副好不風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