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說你是笨蛋,你還不相信,要不是裊裊,你現(xiàn)在還沉浸在回憶當(dāng)中呢。”裊裊重重的“哼”了一聲。
女落輕撫了一下額頭,剛才那個尖利的聲音是裊裊的,除了它,誰還會發(fā)出如此刺耳,如此難聽的聲音。
“謝謝你,裊裊,不過和你的聲音一比較,剛才的場景也不是那樣的可怕了。”
“你,你恩將仇報。”裊裊生氣的伸出了爪子,狠狠的拍在女落的肩膀上。
“裊裊,你為什么也到靈鏡湖中了,那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進(jìn)來呢?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遇到的困難對不對?”
裊裊驕傲的抬起頭,“那當(dāng)然,裊裊什么都知道,但是裊裊什么都不會告訴你的。嘎嘎嘎嘎。”
女落無奈的捂著耳朵,聽著某只鳥荼毒心靈的魔音。
環(huán)顧四周,湖水又恢復(fù)了清澈,“流迦在哪里?”
怎么沒有看到流迦,從已進(jìn)入靈鏡湖,自己就陷入到黑暗的回憶當(dāng)中,流迦呢,流迦是不是……
“你不需要為他擔(dān)心,他好的很。”裊裊的聲音里夾雜著諷刺,但是女落沒有問為什么?這只討厭的不知道是什么種類的鳥,如果它不想說,就一定不會說的。知道流迦沒有危險,就放心多了。
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那個身影,那個詭異的身影,如此熟悉,會是誰呢?
“裊裊,靈鏡湖中為什么會有回憶之境呢?”
如果不是最后關(guān)頭,母親溫柔的鼓勵,和裊裊的呼喚,自己一定會沉睡在回憶之境的。因為疲憊,因為傷心,因為自責(zé),因為絕望。
“回憶之境,就是讓你想起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和最后悔做過的事情,在自責(zé)中沉淪,在絕望中迷失,沉浸在自怨自艾當(dāng)中。
無論是誰,都有一些永遠(yuǎn)不愿意提及的往事,在回憶之境中,這種痛苦是無限加大的,最后,完全被悲傷所包圍,然后,著這樣,和湖水融為一體了,現(xiàn)在,你知道,為什么靈鏡湖的湖水如此寒涼了吧。”
女落差異的看著裊裊,難得裊裊會這么細(xì)致的解釋,但是,裊裊剛才說的“誰都有一些永遠(yuǎn)不愿提及的往事”,“裊裊,原來你也有不愿意提及的往事呀,這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裊裊翻了個白眼,不滿的看著女落,“當(dāng)然有了,裊裊又不是怪物。”
“裊裊,你為什么會幫我呢?”
“你答應(yīng)過我的條件,在這個條件沒有完成之前,我會幫你的,因為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嘛。”裊裊的爪子指著一個方向,“走吧。”
女落抓起裊裊,這只討厭的鳥,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會故弄玄虛。
突然,裊裊不動了,確切的說,死死的盯著女落的手心,小爪子抓起了女落的手,手心之上,血蝶栩栩如生,每一根脈絡(luò)都是如此的清晰,仿佛下一刻就要掙脫掉所有的束縛重新飛舞一般。
裊裊不敢相信的看著女落的手,爪子按在血蝶上,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不想相信。
“冥蝶,冥蝶竟然真的出現(xiàn)了。”它不停的重復(fù)著這個名字。
“冥蝶,你叫它冥蝶,裊裊,怎么了?”從裊裊看見冥蝶的那一刻起,它更加不正常了。
“裊裊,你還好吧?”女落試圖抽出自己的手,裊裊所用的力氣仿佛這只冥蝶和它有深仇大恨般,恨不得立刻毀尸滅跡。
裊裊抬起了頭,仿佛不認(rèn)識一般的看著女落,很復(fù)雜的目光。
“你認(rèn)識它呀,我也不明白它為什么會化入我的手心里,它到底是什么呀?”女落不解,看著不正常的裊裊。
裊裊沉默了很久,仿佛在糾結(jié)在什么事情上,很明顯這件事情和冥蝶有關(guān)系。終于,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沒有了尖酸刻薄,而是很鄭重的,仿佛關(guān)系重大的態(tài)度說到:“大地女神女落,有沒有那么一天,你忘記了自己的責(zé)任,忘記了肩負(fù)的重任,不顧一切的去做一件明知道錯誤的事情,而你還是義無反顧的去做。哪怕造成最慘烈的后果也要去做。”
女落看到裊裊難得的神情,想了想,“不會,任何時候,我都不會忘記我的職責(zé)。雖然你沒有說你是誰,但是我知道,你對我并沒有惡意。裊裊,我想說的是,我是地神一脈,我是大地女神,我掌管著人間的興衰榮辱,我有我的責(zé)任,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一件事,這件事對我很重要,在職責(zé)和這件事之間,我現(xiàn)擇它而放棄了自己的職責(zé),我會承擔(dān)所有的后果,我會鮮血洗刷我的罪孽。”
女落這個時候沒有想到,從冥蝶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情也注定了最后的結(jié)局,無論中間出現(xiàn)多少波折,最后的結(jié)局也早已注定。而她此刻所說的話一一應(yīng)驗。
“那你可以告訴我,冥蝶到底是什么了吧?”
“冥蝶是冥界的象征之一,它代表的涵義是殺戮,毀天滅世的殺戮。”
這個答案太出乎意料了,“裊裊,你擔(dān)心我會墜入冥界,掀起神冥兩界的征戰(zhàn),這怎么可能呢。”
“還有另外一個含義就是,擁有它的主人會成為冥王的新娘。”
女落直接被這句話噎住了。“冥王的新娘,這個笑話可一點也不好笑,冥王,那是四界中最神秘的一位主神。裊裊,你見過他嗎?我大地女神和冥王,太好笑了。”
冥界,主管著死亡,冥王則是這個死亡之地的主人,在漫長的歲月中,冥王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像一個謎一樣的存在。他的容貌,他的靈力,他的一切都被隱藏在死亡氣息之后,他的出現(xiàn),象征著死亡的來臨,永遠(yuǎn)不知道他會變成什么樣子出現(xiàn)。謎一樣的男子。
“裊裊,我現(xiàn)在有些懷疑,這個是冥蝶嗎?你真的看清楚了嗎?”女落揮揮手。
“不要質(zhì)疑裊裊的判斷,我沒有看錯,那個就是冥蝶,咦。”聲音戛然而止,鳥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相信的看著女落的手心,手心之處,還是那只血蝶,可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它就像是變了一樣,雖然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是感覺完全不同,沒有嗜血的殺氣,而是帶著一絲生機(jī),如同人間出現(xiàn)的最普通的蝴蝶般,想要展翅飛舞。
“它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怎么會變成這樣的,難道是裊裊看錯了。”裊裊不敢相信的喳喳亂叫。
“裊裊,相信我吧,你一定是出現(xiàn)了幻覺,冥界的象征怎么會出現(xiàn)在落日山呢?是不是還有一種蝴蝶,它的樣子和冥蝶相似,但是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物。”
“確實有一種,難道真的是裊裊看錯了?啊,裊裊不會看錯的,裊裊一定不會看錯的。”
女落一把拎起裊裊,“不要在糾結(jié)在這個問題上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wù),無論它是不是冥蝶對我都不會有任何影響的。”
女落無奈的安慰著快要抓狂的裊裊。竟然是一場誤會。一神一鳥繼續(xù)剛才被打斷的行程。冥蝶事件暫時結(jié)束。
但是有些事情,無論如何變化,總有一天它會掀開那神秘的面紗,露出它的本來面目,雖然需要漫長的等待。靈鏡湖水還是那樣的平靜,在平靜中吞噬。清澈的湖水,掩埋著多少秘密。
女落看到遠(yuǎn)遠(yuǎn)的有一個影子,被層層的水霧所籠罩,朦朧中感到那個身影似曾相識般。啊,猛然想起來了。流迦。一直消失不見的流迦。
飛身來到流迦的身側(cè),他好像睡著了一樣,沒有任何的意識,眉頭緊蹙,他回憶到了什么?細(xì)細(xì)的汗珠從額頭上涌出,是什么樣的場景讓這個強(qiáng)大到如此統(tǒng)治神界的主宰陷入如此的痛苦之中。
女落想要叫醒他,“如果你不想讓他永遠(yuǎn)沉睡下去,就試圖喚醒他吧,如果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永遠(yuǎn)無法從回憶之境中醒過來,不信的話,你可以試一試。”裊裊很不屑的打斷了女落的行動,它好像對流迦一直存在著敵意。
“可是你剛才不是幫我走出回憶之境嗎?”女落不解,自己清醒之前耳邊響起的那個尖利的聲音難道是幻覺。
“你在回憶之境中聽到的那個聲音只是你回憶的一部分,如果沒有強(qiáng)大的意念,掙脫回憶之境的束縛,是沒有辦法真正清醒的。只能說,你真正的戰(zhàn)勝了心中那個最痛苦的存在,但是,現(xiàn)在的你無法幫助流迦戰(zhàn)勝他心中的那個束縛他的存在,一切,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裊裊,所以在湖邊,你一直不停的要我記住自己是誰。”女落若有所思。
陷入回憶之境的流迦,突然大吼了一聲,睜開了已經(jīng)猩紅的雙眼,眼睛里充滿了血絲,迷茫的四下環(huán)顧,看清楚眼前的身影是誰,他怔怔的看著女落,眼神中又閃過一絲奇怪的目光。
女落心中一動,這樣的目光好像只看到過一次,那年雪夜的訣別,他也是這樣,猶豫不決后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樣,現(xiàn)在他又做出了什么樣的決定,他到底回憶到了什么?
流迦的目光逐漸清明,可是眼底再無一絲溫暖,如同靈鏡湖永恒的冰冷,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一樣,女落只是敏銳的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你們還要不要去了,害怕了,就回去吧,裊裊不會看不起膽小鬼的。”裊裊的魔音再次響起。
女落回頭一看,那只討厭的裊裊又流露出鄙視,幸災(zāi)樂禍,不屑種種匪夷所思的神情。
“走吧”,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在裊裊面前,絕對不能示弱,如果被它鄙視,不如神格皆滅。
過去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也沒有提起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是發(fā)生的依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無法抹去它的痕跡,像一粒種子,已經(jīng)生根,它不斷的汲取了養(yǎng)分,在黑暗中生長,壯大,破土而出,最終開出懷疑的果實。
越接近湖心處,溫度詭異的發(fā)生了巨變。冰冷刺骨的湖水變成了如落日山燃燒的火焰般的熱浪。一滴晶瑩的汗珠順著臉頰緩緩流下,融入水中,消失不見了。女落看看四周,湖水的溫度不知從何時變得滾燙,翻滾的水花不斷的拍打著幻化出的結(jié)界,結(jié)界的范圍越來越小,越來越脆弱。
裊裊的翅膀不斷的撲騰著,“哎呀,好熱呀,哎呀,好熱呀,裊裊不要呆在這里,裊裊不要呆在這里,真是因為你們,裊裊才會遭受這樣的痛苦。”裊裊發(fā)出了第一百次的抱怨。痛斥著那兩個罪魁禍?zhǔn)祝湎乱庾R的就想要捂住耳朵。“大地女神,你的結(jié)界太弱了,裊裊怎么會選擇和你們同行,可憐的裊裊,可憐的裊裊。”
前方越來越熱,滾滾的熔巖般的熱浪襲來,靈鏡湖心深處,終于到了。原來這就是地靈圣火生長的地方。經(jīng)歷了冰與火考驗的地靈圣火,安靜的生長著,隨著湖水輕盈的搖曳著。每一次波動間散發(fā)著最奪目的色澤,光與影柔和的相接,構(gòu)成一幅最優(yōu)美的畫卷。
女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吸引了,這一路前行,經(jīng)歷了太多的波折,希望近在咫尺,下一秒就可以成功的觸摸到。
眼前誰都沒有輕舉妄動,仿佛黎明前的黑暗,越是安逸,越會掀起驚濤駭浪。越是寧靜,下一秒的暴風(fēng)來的越是猛烈。妖艷的地靈圣火像是沒有感受到侵入者的氣息,還是那樣悠閑的飄搖著,舒展著。
女落感受到了裊裊的異樣,它的小爪子死死的按在女落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地靈圣火。全身緊繃,像一支箭,蓄勢待發(fā)。
女落的指尖已經(jīng)凝聚了全身的靈力,一步一步走向地靈圣火。
一個身影飛快的擋在她身前。流迦無言的站在她面前,目光交匯中,完成了最后一次的信任。流迦的指尖停在了地靈圣火的正上方。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女落緊張的看著,屏住了呼吸,注視著,一絲一毫也不能放松。流迦的指尖即將碰觸到地靈圣火。突然間,危險再現(xiàn)。當(dāng)流迦的指尖碰觸到的那一剎那,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巨大的壓力像一張大王一樣,鋪天蓋地的落下,帶著致命的殺機(jī),一瞬間命懸一線。流迦的身軀被這股巨大的力量反彈出去,流下一道鮮紅的曲線。他勉強(qiáng)著站起來,指尖流下一滴鮮紅的血滴。
一滴足以擊碎女落所有的信心。神界主宰一切的天帝陛下,這一刻,只一瞬間,受傷,流血。
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沒有了殺氣,沒有了壓力,但是那滴血清晰的記錄了一切,一切都已發(fā)生,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跡。
女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擊落敗,地靈圣火的力量已經(jīng)強(qiáng)大到如此的地步了。還是流迦……一個奇怪的想法涌現(xiàn)在腦海中,他以前受過傷嗎?告別了幼年時光后,每一次見到流迦,他的靈力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現(xiàn)在,他竟然受傷了,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呢?
流迦心中一冷,握了握衣袖中的拳頭,拒絕了女落的攙扶。該死的,竟然失敗了。地靈圣火竟然如此強(qiáng)大。如果自己沒有受傷還可以再試一次,但是現(xiàn)在,指尖忍不住在顫抖,自己極力避免才沒有讓女落看到太多的異常。在回憶之境,他再次想起了那個永遠(yuǎn)也不想回憶的畫面,倒在血泊之中的靈姬,雖然是女落親手所殺,但是一旦讓女落知道他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那么后果是什么呢?從女落成為大地女神的那一刻起,地神一脈,終于揭開了覆蓋太久的面紗。當(dāng)年為了得到鳳族的支持放棄了女落,失去了地神一脈的支持,現(xiàn)在只能獨立承擔(dān)下這個苦果。這一次,人間的地心圣火突然熄滅,如果能夠幫助女落重新得到地靈圣火,也會會獲得一個新的籌碼,并且,還得到了一個秘密,地靈圣火,永遠(yuǎn)忠誠于第一個征服它的神。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女落想要攙扶著流迦,讓他暫時休息一下,但是她知道,他的內(nèi)心極為驕傲,這次受傷,對他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凝視著流迦蒼白的容顏,無聲的詢問,果然被拒絕了。
“裊裊,現(xiàn)在該怎么辦?”還有一個看似知曉一切的神鳥。
“裊裊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裊裊流露出一個無能為力的表情。
“原來你也不知道,”女落果斷的給了裊裊一個白眼。該打擊的時候一定不能放棄任何的機(jī)會。“我還以為你無所不知呢。”被激怒的裊裊果然暴跳如雷。
只是現(xiàn)在該怎么辦?當(dāng)年母親是如何取得地靈圣火的呢?如果是母親在這里,她會怎么辦呢?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母親含笑的容顏。眼眶微酸,已經(jīng)神格破碎的母親,已經(jīng)永遠(yuǎn)的消失在天地間了。
地靈圣火近在咫尺,卻又遠(yuǎn)在天涯,究竟怎么做才能得到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