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凌,你聽到我說話嗎?”以凌仍舊呆呆地倚著大理石柱,望著早已空曠的門口,直到方雋彥在聽筒里不斷地喚她,才拉回了她的意識。
“嗯,我聽到了,那先這樣。”以凌匆匆掛掉電話,方雋彥剛才在手機里說了什么她一點都沒有聽清楚,腦海里全是剛才安夜轍與方靜琳的對話。
以凌垂眸,唇角譏誚地勾起,又很快斂下,慢悠悠地踱步回到包廂。
“哥,靜琳她已經離開了。”以凌坐回到椅子上,把手機放回包里,剛才的情緒早已消失不見。
“那我先送以凌回去了。”江以東的語氣有些沖,起身拿過掛在一邊的西裝外套穿上,率先離開包廂。
以凌狐疑地望了方浩揚一眼,他們剛才聊了什么,怎么他的哥哥一臉不爽的表情。
對方只是無奈地聳了聳肩,以凌只好轉過頭急忙拿上包包跟上哥哥的步伐離開包廂。
寶馬轎車平穩地停在了公寓樓下。
“哥,你怎么了?”以凌沒有推開車門下車,這一路上,哥哥一直保持沉默,車廂里流動著一股冰冷的氣息,她的心底隱隱劃過不安。
“以凌,你覺得,哥是不是應該拒絕這場聯姻。”江以東靜默了一會,搖下車窗,從煙盒里掏出一根香煙點燃,手肘撐住車窗邊緣,吸了口指尖的香煙。
車外一片安謐,只余細碎的蟲鳴聲在流動著。
“哥,你怎么突然這樣說。”以凌愣了愣,腦海里倏然閃過剛剛在豪庭看到的場面。
原來,方靜琳真的和安夜轍糾纏在了一塊,她是還喜歡著安夜轍?
那么他的哥哥,是真的要娶一個不喜歡他的女人嗎?
她想想都覺得心疼,她的哥哥,如此俊逸溫雅的一個男人,有財有貌,在A市也可以說得上是半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可是,卻獨獨不能選擇自己的婚姻。
打從知道哥哥要與方靜琳結婚的那一刻,她就不希望哥哥真的應允下這門婚事,她的哥哥,應該娶一個愛他惜他的妻子,而不是一個心心戀戀著其他男人的女人。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要是安夜轍。
雖然方靜琳樣貌好,家境好,脾氣好,可是,如果她的那顆心不在哥哥身上,那么,她就絕不希望哥哥娶她。
可是,自己父親的性格,她早已領略,她不敢再去勸說哥哥放棄什么,因為他的哥哥不是她,他的哥哥,注定就是天之驕子,他的人生,是一早就被規定好的,江氏的繼承人。
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須穩穩當當,為家族謀取最大的利益。
而她江以凌,只想平平淡淡地過好每一天,無意再回到那個家族,只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一直逃避下去就能夠當作一無所知。
或許未來,她也會步上哥哥的后塵,與某個A市的單身鉆石男相親,然后結婚,過完自己的一生。
“很晚了,快上去吧,早點睡。”江以東沉吟了一會,并沒有回答以凌的問題,把煙頭捏滅在車廂的煙灰缸里,側首對以凌說道。
“那我回去了,哥你路上小心。”以凌不再追問,哥哥的想法,她多少也能明白一點,要娶一個不愛自己的妻子,怎么也不會幸福吧。
此刻的她,腦海里也是紛亂一片。
躺在床上,以凌睜著一雙暗淡的眸子,落地窗外,滿月高掛,一片寧靜隨著銀霧般的月光灑向臥室。
翻身坐起,以凌從柜子里翻出一張微微泛黃的CD,是KellyClarkson的專輯。
打開音響,把CD放入唱機,調到單曲循環模式。
書桌上的茉莉盆栽,靜靜地在澄黃的光線下印出孤單的影子,以凌趴在桌子上,眸色沉寂,纖細的指尖把玩著那一簇簇依舊白嫩的花瓣。
不知不覺已是凌晨。
空曠的公寓里一次又一次地回蕩著Becauseofyou的唱詞,她已經快要忘記了,多少年前她曾經那么的喜歡一個人唱歌。
總有一些人,總有一些歌,沉淀在年少最深的記憶。
有些歌,只適合深夜里獨聽,愁腸婉轉,悠揚空靈,或停留在年少,埋藏在成熟前生澀、孤獨的年代,旋律憂郁得像無形的慰藉,一句句如泣如訴,仿佛是自己從不對人言的苦澀無助的內心。
而這些對于她,早在那年已于記憶一同埋存。
那個清秀俊雅的少年,早已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淡掩在心底一個不知名的角落,偶爾腦海里閃過,也只剩下那模糊的輪廓。
光陰似箭,歲月是最無情的利器,原來這世上,并沒有什么是不能忘懷的。
有些路,終究只能一個人走。
那些曾經與她同行的人,一起相伴雨季,走過年華,但有一天終究會在某個渡口離散。
我們總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懵懵然就愛上那個人,然后,不得不用盡一生,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