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你這次回來還走么?”張媽媽惴惴不安的問道:“自打表小姐走了以后,這后院冷清了許多。還是小姐在的時候好,誰家里頭有個頭疼腦熱的,還是要指望小姐。”
她似是極為怕冷的瑟縮了下,“外頭那些大夫,可比不得小姐。”
“張媽媽…”安雅笑著說道:“您看,您是糊涂了么?如今我也是要成家的人了,總是要回夫家的。”
張媽媽笑著,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也好,這趙家看起來風光,內(nèi)里是個什么樣子,誰也說不好。”
她搓了搓手,笑道:“表小姐嫁了人,離了這趙家,保不齊還是件好事呢?哪里像我,只有天天求菩薩保佑,趙家能風光到我死呢。”
“張媽媽說笑了,趙家這樣大的家業(yè),怎么能說倒就倒了呢?”安雅淡淡的說道:“您且放寬了心,就算是趙家倒了,您不是還有我嗎?打小可沒少吃您做的飯,到時候還能不管您嗎?”
她說的真心實意,憑她現(xiàn)在的權(quán)勢,想要照顧一個下人,本就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張媽媽只當安雅在寬她的心,卻還是很高興:“那以后日子過不下去了,老身可就要投奔表小姐去了。”
安雅慢慢的走著,看著庭院小路兩旁種著的梅花樹,心中頗有些感慨。這花從前開的多艷啊,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姑爺。”張媽媽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眼前的這個男子體態(tài)風流,似乎是讀書人,身上還帶著淡淡的墨香。
“你便是姐姐的夫君么?”她低下頭,行了一禮,拉過一旁站著的李寒,說道:“這位是我的相公,等表姐夫有空閑的時候,還請好好指點下他。”
君浩看著他,連連點頭,贊嘆道:“妹夫一看便是當世才子,假以時日,必成大氣。”
他搖著紙扇,說道:“有道是擇日不如撞日,正巧我也有空,不如就從今日開始吧。”
無時無刻的拿著一把折扇,似乎已經(jīng)成了大魏文壇的“標配”,仿佛這般便能成就了讀書人的風骨。
安雅皺了皺眉,看著君浩,感覺到一絲怪異的氣息,貼在李寒耳邊,輕聲說道:“若有變故,將袖中的花蜜倒出,我自會趕到。”
君浩只當他們二人在說些體己話,并未在意,朗聲說道:“表妹夫這邊請吧。”
她看著隨君浩漸行漸遠的李寒,突然有些不放心,張媽媽調(diào)笑道:“表小姐果真是新婚,不過是分開一會就舍不得了?”
她回過神來,笑著說道:“哪里,我家相公從來都是和我形影不離的,倒是讓您見笑了。”
看著熟悉的景致,熟悉的小樓,好像不曾離去過一樣,安雅的手指細致的劃過房中的每一件擺設(shè)。
“小姐,今天趙夫人和表小姐想是忙著做善事去了,顧不上來找你晦氣。”霜兒輕輕的替安雅揉著肩膀,說道:“端了一整天了,小姐定是累壞了。”
“那可不,好久沒扮嬌弱的大小姐了。”她晃了晃身子,不自然的說道:“真是累的慌,不知道劉妍芷怎么受得了的。”
“明明就是潑婦的性子,如今看著倒是越發(fā)的端莊了,真應該給她們娘倆立個牌坊才好。”她伸了個懶腰,說道:“睡了,睡了,累死了。”
這邊話音剛落,就聽到了砰砰的敲門聲,“我去看看,說不定是李寒回來了。”霜兒說著,一溜小跑的趕去開門。
“老爺好。”安雅剛準備寬衣,聽到進來的竟是劉弘文,忙收拾妥當,溫言說道:“這么晚了,不知姨夫過來,是有什么要事嗎?”
“幾年沒回家了,見到姨夫就是這個態(tài)度?”劉弘文自顧自的坐下來,說道:“我要和你家小姐說幾句話,霜兒你先下去吧。”
霜兒聽話的向外退去,沖她眨了眨眼睛,安雅嘴角一撇,滿是促狹之意。
劉弘文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從懷中取出一張薄薄的銀票,毫無煙火氣的一伸手,遞過來。
安雅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接過,放在桌上,笑著說道:“姨父這是做什么?我已經(jīng)是有了夫家的人了,哪里還能收您的銀子?”
“雅雅。”劉弘文臉上的贅肉一抖一抖的,勉強能看出一絲絲笑意:“這才兩年不見,怎么就和我變得格外生疏了呢?”
說著,就要將銀票往她的手里塞,生怕她不要。
安雅不動聲色的將手收了回去,沉聲說道:“你不要這樣。”
劉弘文怔了怔神,故作不解的說道:“我不過是想表示下,怕你在夫家過的不如意罷了,又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想多了。我們都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我還能害你不成?”
“那就更沒有必要了。”安雅站起來,示意道:“天色已晚,姨父在此多有不便,還是請回吧。”
不知怎的,她看著眼前的劉弘文,覺得惡心極了,這樣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就是看重了她的這張臉,還有幾分姿色,想讓她出賣色相,為他巴結(jié)上面的官員,謀個好前程么?
真是不知道,她哪里能算的上美人了?
她冷冷的想著,只覺得好笑:“你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件是一位長輩應該做的,現(xiàn)在反倒擺起譜來了,真是可笑至極!”
如此想著,面上不免露出了嘲諷的神色,淡淡的說道:“我以為姨父還是稍稍避嫌的好,若這樣的事情傳揚出去,壞了我的名聲是小,若是有損于趙家的門楣,姨媽定是要惱了的。”
“惱了又如何?”劉弘文猛地提高了音量,大聲說道:“我雖是入贅,卻也沒有賣給她,憑什么待我這般苛刻。”
他說著,神色越發(fā)的狠歷,“既然她從不顧忌我,我又何須考慮她。”
劉弘文上前兩步,逼近她,抓住她的胳膊用力的就要拉著她往門外推去,口中振振有詞:“我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為我做這些小事,還推三阻四的。你也不想想,要是沒有我,你還能活到今天么?”
“再說了,我謀了個好前程,你也能在夫家有些地位不是,也是為人為己的好事,可別迂腐了”
安雅聞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酸臭味,忍住上下翻騰的惡心,厲聲喝道:“這是你逼我的,可千萬不要怨我。”
她的手上漸漸用力,一掌劈在他的脖頸處,緊接著散出一捧細密的細針,扎在他的頭頂之上。
“霜兒。”她將散落在地上的外衫套在身上,輕聲喚道:“把這頭只知道胡亂發(fā)瘋的蠢豬,扔到趙家的大門上掛起來。”
說著,她憤憤的踢了地上不動彈的人兩腳,隨手往他的身上撒了些藥粉,笑著說道:“就讓他好好享受享受這銷魂蝕骨的滋味吧,保管比銀子要好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