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比之沐府自是平實了許多,且來往之人也嚴謹許多。
正廳內,主子們圍于桌邊,不聲不響的用著午膳。
“子明。”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中年男子即是秦巡撫秦剛,身形微微發福,眉宇間盡是沉穩之色,神情一絲不茍。
“是,父親。”
“昨日去了沐府?”
“回父親,正是,昨日孩兒送了沐大小姐回沐府。”
“見了沐繼林?”
“是,孩兒不光見了沐繼林,還見到了蕭氏。”
“可見到那沐二小姐?”
“在寺廟里見了。”
“子明可能接受她?”
“父親,子明能接受。”
“如此即好,便按原計劃進行罷!”
“是,父親,子明知曉,過些日子,沐家的人便會來訪。”看向自己的母親沈氏:“母親屆時做好準備。”
沈氏笑笑,早已習慣秦剛與秦子明父子之間古板的對話方式,“母親知曉了,老爺與明兒放心便是。”
下首的幾人神色皆是不一,秦子欣斂下眼光,原以為父親定然不會同意沐家的人登門拜訪,現在瞧來,父親是有了什么打算,沐二小姐?莫不是讓秦子明娶那商家之女?
“好了,我還有公事處理,夫人,你們慢用罷。”秦剛說罷,便起身走了。
“恭送老爺(父親)!”沈氏等人即刻起身行禮。
待秦剛走出正廳,沈氏的臉色便變了,一副主母的模樣。與蕭氏不同,沈氏是官家出身,秦剛有許多地方還需依仗于她。因此在秦家后院,她無需裝扮賢良淑德,只以勢壓住了那些個姨娘庶子庶女們。
“若是都用好了,便散了罷,大姨娘隨我來。”說罷,轉身往正廳外走去了。
大姨娘是秦剛首納的妾室,亦是沈氏的陪嫁丫頭,甚得沈氏器重,在府中也有些許地位,如今三十有余,生有一子一女。
“哥哥,欣兒昨日得了一盆鉤蘭,哥哥可否幫欣兒瞧瞧,是不是正品。”沈氏與大姨娘一走,秦子欣便起了身,朝著秦子明道。
秦子明微微一笑,對這庶妹確實有幾分喜愛,只因她像極了幼時遇到的一名小女孩,起身點了頭。
“謝謝哥哥。”秦子欣揚著甜甜的笑意,走到秦子明身邊,挽過他的手往正廳外走去,還不望得意的瞧了眼正廳里其余的幾人。
入夜,天色沉暗,瞧著有些陰森。
“小姐,進屋罷,小心身子。”
如錦搖了搖頭,瞧向苑門,神色有些擔憂。
綠瑤不知如錦在擔憂些什么,卻不忍她在屋外吹風,又勸道:“小姐,老爺許是快來了,若是讓老爺瞧見小姐在外吹風,定是心疼不已,奴婢們定會被老爺責罵的。”
如錦瞧了綠瑤一眼,正想說話。
“是誰?”綠瑤突然一聲大喝,快步往墻角而去,一個躍身便翻上了墻。
“小姐,快進屋,墻上有人。”青碧瞧了眼,急急護住如錦。
如錦微驚了下,即刻平靜了下來,瞧向墻邊,憑著些許月光確實瞧見了逃去的人影:“青碧,你去幫綠瑤,我無妨。”
青碧猶豫了片刻,應了聲,便使了輕功往墻上而去。
“小姐。”安兒見青碧追去,急忙護到如錦身前。
如錦斂下眼光,看來青碧與綠瑤有幾分真功夫,這墻上之人是誰?莫不是蕭氏按捺不住了?
“呯!”過了不一會兒,墻上之人便被青碧與綠瑤打了下來。
青碧與綠瑤隨后躍身而下,壓住了那人,往如錦而來。
“說,你是誰?”青碧掐住了那人的咽喉,一臉煞氣。
被壓住的是一個男人,二十歲的樣子,此時抬著頭,一聲不吭。
“快說,不說我便殺了你!”
“哼!”那男子卻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安兒眼光一閃,突然指向男子:“這…這不是外院的家丁嗎?”再看向如錦:“小姐,這是我們外院的家丁,奴婢見過他。”
如錦靜靜的瞧著那男子,眼中帶了一抹冷意:“青碧,搜身。”
“是,小姐。”
男子眼光一閃,想要掙脫,奈何綠瑤牽制的緊,動彈不了。
“小姐,有一塊玉佩和一封信!”青碧很快在男子胸口搜出了一塊玉佩和一封信。
如錦接過玉佩與信,看后,眼眸一暗:“是誰派你來的?”
“錦兒,發生了什么事?”沐老爺急急趕了過來,蕭氏,沐如婉,還有范姨娘緊跟其后。
“小姐,是你讓小的帶信給蕭公子,蕭公子看了信之后便即刻回了信,讓小的帶來交與小姐啊,還有這玉佩,蕭公子說小姐看了即會明白他對小姐的情誼。”那被壓著的男了突然開了口,大聲回答道。
如錦眼中閃過濃濃的冷意,瞧向匆匆而來的幾人,倒是來的及時,她的好母親果真按捺不住了,想來是秦夫人讓人送與她的那盒糕點逼得她的好母親提早動了手罷!
“錦兒,出了什么事?這是何人?竟敢夜闖婉錦苑!”沐老爺已到了如錦面前,一臉著急,護住了如錦,峻厲的瞧向那男子。
“老爺,小的是外院的家丁,小的是奉二小姐的命令辦事啊!”男子瞧向沐老爺,一臉冤枉的樣子。
“奉二小姐的命令辦事?”沐老爺斂下眼光,瞧向如錦:“錦兒,可有其事?”
“爹爹,錦兒…錦兒不知啊…爹爹…錦兒害怕…”如錦一臉害怕驚恐,抱住了沐老爺,哭訴。
“二小姐,你怎能說謊,小的是奉你的命令行事啊,是二小姐你讓小的送信給蕭公子,再讓小的將蕭公子的回信拿回來給你的啊!”男子大聲喊道,又朝向沐老爺與蕭氏:“老爺,夫人,小的句句屬實啊,小的剛剛將信與蕭公子的玉佩將于二小姐,老爺與夫人可以一瞧啊!”
“什么?”蕭氏皺擾了眉頭,瞧了眼男子,再瞧向如錦:“錦兒,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手上的可是他所說的信和玉佩?”
如錦依舊將臉埋于沐老爺懷中哭啼著,嘴角卻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若是她將信與玉佩藏于身上,更是說不清楚了,因此便光明正大的拿于手上。她的好母親想與前世那般侮了自己的名聲,前世的她懵懂不知,愚鈍不堪,只覺得冤枉不已,幸得父親庇佑。記得前世,父親不管事實真假,直接下命殺了那男子,且令在聲之人封口不提,若傳至外面,在場之人他皆不會放過,因此她才逃過一難,想來蕭氏萬萬也想不到,父親竟疼她于此地步。只是,今世的她可不會再靠父親的庇佑了!
“錦兒,莫要怕,爹爹在此,有什么事爹爹都可以為你做主!”沐老爺輕撫著如錦的背,柔聲安慰。
青碧與綠瑤一臉沉色,恨不得殺了壓著的男子,卻不能動手,也不能急于開口,只能干著急。
安兒瞧著情形,有些呆愣,卻立即反應了過來,是有人要污蔑小姐的清白。
想了想,即刻開口:“老爺,夫人,此人說謊,奴婢一直陪著小姐,從來未見過此人,怎么會命令他辦事!”
“安兒,你怎么也幫著小姐說謊,你怎么會沒見過我?你前些幾日方才送過我一方手帕,我一直放在屋子里,即刻便能去拿了來。”男子瞧著安兒,一臉的失望。
安兒臉色一急,指向男子:“你…你胡說,我什么時候送你手帕了?”
“老爺,夫人,若是你們不信,可去小的屋中去取啊!”
“你說的……”
還未待蕭氏說完,沐老爺便厲聲喝道:“住口!”瞧向跪著的男子:“你若再敢胡言亂語,我即刻要了你的命!”
“老爺,小的說的都是實話啊,老爺怎么能殺了小的啊!”男子心中一驚,急忙道。
蕭氏也是變了臉色,心中即驚又怒,好你個沐繼林,竟可如此包庇這小賤種。
“老爺,萬不能如此,還未查明真相,你若如此殺了他,豈不實坐實了錦兒…”頓了頓:“老爺,還是先查清楚了,還錦兒清白,再殺了這人也不遲啊!”
“哼,不用查了,定是這廝胡說,沐安,給我拖下去,我不想再見到他了!”
“等等!”如錦從沐老爺懷中掙了出來,喊道,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與未散的驚怕。
“錦兒?”沐老爺疑惑的瞧向如錦,蕭氏,沐如婉與范姨娘也都是疑惑的瞧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