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居中而立的白衣女子笛聲不歇,曲調(diào)中卻更多了猙猙的殺伐之氣。
其余的女子臨風而立,手中提的精巧花籃中抽出了一枝枝開得極其艷麗的芙蓉花。
顯然,這些芙蓉花,并不是給黑衣死士們觀賞的,而是……
白衣女子們素手一揚,朵朵芙蓉便被她們拋向半空。
團團花朵在空中急速飛旋著,嫣紅如血的花瓣有如天女散花般綻開,更像是夾攜著利箭的花雨,紛紛揚揚襲向剩余的二十幾名黑衣人。
此刻,黑衣人們正拼盡全力地追趕著他們,渾然不覺的死士們便在不知不覺間被這漫天降下的花雨生生割斷了喉管。
刺目的鮮血噴涌而出,與同樣紅得耀目的花瓣交織一盡,極盡妖嬈詭異。
僅僅片刻之后,黑衣人們便盡數(shù)倒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死。
云小優(yōu)心下驚愕萬分,萬萬沒有想到,這世間,竟有用花瓣就能殺人的!
而且,一擊斃命!
上官熔清淺一笑,心知她是被這招芙蓉絕給嚇住了。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將她抱得更緊一些。
云小優(yōu)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增加,轉(zhuǎn)眸望向抱著自己在空中疾速飛行的男子,弱弱問道:“那些人都是你的屬下?”
上官熔也不隱瞞:“是。”
這一聲回答讓云小優(yōu)的心徹底顫了一顫,那些用花瓣都能殺人的人都是他的屬下,那么上官熔本人……
他不會看人一眼,人就會死吧。
思及此,云小優(yōu)只覺得身子都跟著冷了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或者是沒有多久以前,她還三番兩次地打過他……
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大膽啊!
他望著她正神游天外的樣子不禁好笑,不知這小女子又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問題。
夜風拂過,他已聞到了森林間那獨有的草木氣息。
前行不遠,果真有大片的高大的喬木林呈現(xiàn)眼前。
此刻,明月東升,皎白溫柔的光芒灑落整個林間,在樹下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上官熔并沒有停下,而是抱著云小優(yōu)繼續(xù)在密林間穿行。
直到聽見潺潺水流之聲,才放心地停了下來。有水源便會有前來飲水的動物,有活物,他們能有足夠的食物。
抱緊云小優(yōu)平穩(wěn)落地,而此刻的某女仍是神游之態(tài),上官熔不由得贊嘆這小女子獨特而強大的精神世界。
揚唇一笑,戲謔之心又起。
他抱她靠近一棵大樹站著,微揚的唇角以突襲之態(tài)快速地貼近那張神游之中的小臉。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云小優(yōu)猛然意識到危險的臨近,原本攬在上官熔脖間的雙手緊握成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頭靈蛇一般直沖上官熔的腦袋。
上官熔雙瞳瞬間張大,腦袋疾速地后揚,然而兩人畢竟是抱在一起的,他行動雖快,但還是被那一雙粉拳擦到了額角。
“云小優(yōu),你給我醒醒!”受傷的某人驚呼一聲,他可不敢保證,她若是再打下去,他會不會一下就松了雙手,將她給丟地上去。
動作停滯的某女靈眸一轉(zhuǎn),某人的臉映入眸中,他微微慍怒地望著自己,右側(cè)的額角上,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已紅腫了一片。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拳頭看了看,小臉上一絲恐懼劃過,沒錯,那傷,又是她打的!
完了……此時此刻,云小優(yōu)的心里只有這兩個字像幽靈一樣的來回漂移著,揮之不去。一張小臉漸漸失了血色。
驚慌的眸子望向上官熔,大著膽子開口道:“你,想怎么樣?要殺,還是要剮……”
上官熔驚滯無語,她,在說什么?
見某人無話,云小優(yōu)終于下定決心般堅決道:“好吧!不管要我怎么死,你給個痛快!”說罷,抬頭挺胸,閉眼。
心里卻仍舊自我安慰道:打了他那么多回,才死這一次,值了!
上官熔看著她那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一時間哭笑不得。
好吧,既如此,那就看他的了。
上官熔斂了笑,用低沉的嗓音質(zhì)問:“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殺你?”
云小優(yōu)肩頭一瑟,心里所抱的最后一點希望沒了:“因為,我打了你很多次。比起那些黑衣人,你殺我一次已經(jīng)是輕的了。”
粉唇一撇,意指某人多此一問。
上官熔眼角卻是止不住地的陣抽搐,敢情他已經(jīng)升級成殺人魔王了。
“既然你都明白,那就開始吧!”他沉沉的嗓音又道。
云小優(yōu)將眼閉得更緊,死吧死吧,反正早晚都會死。
上官熔輕抬右手,向她的頭靠近,再靠近,最后蜷起拇指和中指,在她額邊不疾不徐地彈了一下。
如玉的臉上,明媚的笑顏,就像一汪漲滿了池的湖水,漣漪輕泛。
云小優(yōu)皺眉呼痛,詫異地張開雙眼:“你做什么啊?不是讓你給個痛快嗎?”
上官熔眼底笑意更深:“不是很痛很快嗎?”
轉(zhuǎn)身,便舉目在地上四處搜尋起來。
云小優(yōu)不解地跟他一步,小手揉著被他彈過的地方。
“不用多說,本王的仇已經(jīng)報了,快幫我一起撿柴生火!”上官熔在地上拾起段段的枯枝抱在懷里。
云小優(yōu)雙眼眨了又眨,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但是,他都這樣說了,且當它是真的好了。
反正,多活一天就賺一天,為什么要跟自己過不去?
他撿柴,是要生火嗎?這個她可是委在行的!
想到這里,忘了憂的云小優(yōu)便邁著輕快速腳步跟在上官熔身邊一起撿木柴。
密林里,最不缺的便是枯枝敗葉,兩人一會兒功夫便集了一堆。
上官熔把柴堆到一起,從懷中掏出火石,很快便在溪邊一棵大樹旁生起了火。
“喂!你的軟劍呢,借來用用!”云小優(yōu)見他生火,憶起往日在蝶谷之時的日子,一下便來了興致。
上官熔蹲坐在剛剛生起的火堆邊,正往里面添著柴,抬眸看了看云小優(yōu),也不問她做何用,便直接從腰間抽出軟劍,交到她手上。
云小優(yōu)接了劍,得意一笑,徑直朝小溪而去。
上官熔見到此,有些汗顏,她不會是拿這千金難求的金絲玄鐵軟劍去插魚吧?
事實證明,上官熔的猜測是對的!
云小優(yōu)脫掉鞋子扔到草叢里,挽起褲管直接下水了。
明月朗照,溪水清亮,隱約可見水底游魚來回游動。
云小優(yōu)眼尖手快,抄起金絲玄鐵軟劍,直插下去。
一條大魚搖晃著身體串到了劍身上。
云小優(yōu)唇角高揚,向正望著她淺笑吟吟的上官熔大喊:“看啊!一條大魚!”
說著,將魚直接從劍尖上取下,把軟劍一收,雙手捧住魚大喊:“接住!”說著,便將魚往上官熔的方向大力丟去。
上官熔更是反應迅捷,長臂一揮,一條大條便穩(wěn)穩(wěn)接住。
“喂!上官熔,你來取內(nèi)臟吧!看你敢不敢!”云小優(yōu)又嘻笑著向他喊道,剛說完,小臉便一滯,他連殺人都敢,怎么會不敢取魚的內(nèi)臟。
拿出劍,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上官熔看著那專注找魚的身影,眼前有片刻的混沌。
很久以前,也有那一個笑意吟吟的小女子,如她這般,高高挽了褲管,一邊捉魚一邊嘻笑著大聲跟他說話的。
那是他心底永遠的柔軟,只是不知……
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過單任她認識一味藥,怎么就能斷定她就是她呢?
他朝自己搖頭而笑,他愛的,僅僅是眼前的小女子罷了。
見她捉魚捉得如此專注,他起身,踩著離溪邊不遠的樹影往前方尋去。
這附近只有這一處水源,想找獵物,不難。
果然,未走出多遠,一只五色斑斕的大鳥赫然出現(xiàn)身在一處灌木叢邊,那是一只野鳥!他蹲下身,屏息凝神,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夜晚,一般的鳥類很少出來活動,因為它們多數(shù)夜間視力極差,憑的只是聽覺嗅覺和感覺。只要自己不發(fā)出它們能聽到的聲音,它們定然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
野鳥長著彩色羽毛的腦袋探出灌木叢后,靜聽了一會兒,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便放心鉆了出來。
上官熔唇角一揚,從身邊撿了一枚小石子,如發(fā)暗器一般射向了它的頸部。
一擊即中,這是讓它們痛苦最小的方法,肥大的野鳥沒來得及掙扎便斷了氣。
上官熔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野雞,便朝云小優(yōu)的方向走去。
溪邊草地上,又多了一條大魚。
云小優(yōu)直起腰,看了上官熔一眼,下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那只肥大的野雞。
雙眸驟然一亮:“好肥的野鳥!這下有口福了!”
她把劍往岸上一丟,道:“處理魚的工作交給你了,你不會有意見吧?”
上官熔但笑不語,把野鳥放到魚旁邊,便執(zhí)了劍,拿他的金絲玄鐵軟當菜刀剖魚腹去了。
云小優(yōu)三下兩下跳上岸,晾了晾腳,便把鞋套回腳上。
大喇喇地抱起野鳥,坐回火堆旁,興高采烈地做起拔鳥毛的工作,一雙小手左右開弓,撒得一眾彩色的鳥毛滿天飛舞。
正洗魚的上官熔回身,看到的便是云小優(yōu)坐在一片飛舞的彩色鳥毛里,雙手飛快地拔鳥毛的場景。
他眉心一皺,這樣的場景,會是巧合么?
他快速地把兩條大魚處理好,又飛身上樹折了幾根新鮮的松枝,將魚串起來,挑著兩條大魚走回火堆邊。
他于漫天飛舞的鳥毛中望著她,眸光閃動了幾下。垂了眸子,熟練地在火堆上方支了支架,把串好的魚橫在上面烤著。
靠近她坐著,手里不停地翻動著兩條魚,眼光不知落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