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大學(xué)啊,是高中。”
小米湊過去,“一個高中啊?原來她都沒讀過大學(xué),也多虧了孟大哥人好,才給了她這么一個機(jī)會。”
同事們停下來,看著新來的小米,暗暗想道:這小米才剛來就被孟語迷上了么。
“是啊,孟語人一向不錯,對部門每個成員都不刁難?!?/p>
小米開心一笑,“哦 ̄”
大家看小米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偷偷瞄了眼認(rèn)真工作的席見離,再偷瞄了一眼遠(yuǎn)處的錢筱雪,就是不明白了,不喜歡她們也就罷了,連筱雪這么漂亮的孟語也不喜歡,怎么就對這么一個長得只能算不錯的女生感興趣呢。
想不出個所以然,大家也只能埋頭苦干了。
終于捱到了下班時間,席見離整理好文件,狠狠地伸了個懶腰,這一整天坐在這,除了中午出去吃了個午餐,就沒再動過,真是腰酸背痛。
她伸好懶腰轉(zhuǎn)過身時,后面一雙雙眼睛齊刷刷望向她,莫非她身上貼金?
有人怯生生上前開口問:“席見離,今晚的派對,是只有新人,還是我們這些老成員也可以去啊?!?/p>
“額,這不是所有人都去的嗎?”反倒是她愣了一下。這迎新派對,沒有舊成員,誰來迎接新人啊。
她們猶豫,“我們拿捏不準(zhǔn)總監(jiān)的意思?!?/p>
當(dāng)然拿捏不準(zhǔn)啦,按常理來說,這肯定是可以去的,可難保孟大帥哥是打著派對的名義,私底下是為了約席見離獨處的呢,這可說不定。到時候砸了他的場子,可不見得一向溫和的孟大帥哥還能保持一貫的寬容待人。
“這個,還需要什么意思?”她愈加迷惑。
同樣是新人的小米這時候笑道:“我知道孟大哥的意思肯定是大家一起去嘛!”
眾人看著小米,覺得不大可靠,又望向席見離,“哎呀你不懂我們的痛苦,你替我們問問他,行么?”
那一雙雙企盼的目光讓她不忍心拒絕,她訕笑:“行,行。”
于是,眾人浩浩蕩蕩跟在席見離身后,當(dāng)然除了小米外,她正高傲地仰著頭看著同事們跟著席見離朝孟語辦公司走去。
在孟語辦公室門前止步,分別側(cè)開到門兩邊,留下席見離一個站在門前,點頭暗示可以敲門了。她才深吸一口氣,扣上手指敲門,“孟總監(jiān),我有事想請教你。”
坐在辦公椅上的孟語從電腦前抬頭,聽到是席見離的聲音,一笑:“請進(jìn)。”
門打開,她尷尬地笑著緩緩走進(jìn)去:“孟總監(jiān),今晚的派對,大家想讓我問問,是一起去的嗎?”
撲通。門外一群人倒地的聲音,眾人大呼,賣隊友啊。孟語朝門外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望去,看出了點端倪,又看向席見離,“你覺得呢?”
眾人屏住了呼吸。這,這話,怎么那么生死存亡。
“我覺得肯定是大家一起啊?!辈患偎妓鞯鼗卮?,不假思索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
門外發(fā)出一陣抽泣聲,好隊友,就是不離不棄。孟語皺著眉頭,咳了咳,眾人明白暗語后,馬上歸位,逃離了現(xiàn)場,“當(dāng)然,這是大家的迎新派對。還有事嗎?”
“沒了,那我先去通知大家一聲吧?!闭f完,她轉(zhuǎn)身就帶上門準(zhǔn)備要離開。
看著準(zhǔn)備合上的門,孟語突然想起件事,“對了,你家住哪,晚會開始前我去接你?!?/p>
她一愣,想了想,“不用了,我不回家,離得比較遠(yuǎn),麻煩。”
孟語不解,“那這段時間你去哪?!?/p>
“就在辦公室?!彼钢约旱奈恢?,訕笑。
“那我來公司接你?!边@語氣,不容置疑。
“真不用了。”她搖搖手。
孟語也沒有理會,埋下頭開始整理東西,“你先出去吧?!?/p>
“哦。”她垂頭喪氣地關(guān)上門,上司果然都是有脾氣的生物!
坐在辦公室內(nèi)的孟語,抬起頭,盯著那雙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門,發(fā)呆,已經(jīng)四年了,自她闖入自己的世界直至消失恍如夢,竟還能見到她。既然在三年后終于找到了她,就應(yīng)該一步步來,她值得他為她付出。
很多年前那一副畫面,記憶猶新。當(dāng)時他去找高中學(xué)校的恩師,出了校門時突然下起了大雨,只好站在一家書店門口等著雨停。
這時,她就這樣闖進(jìn)了他的視線,穿著全校女生都唾棄的校服,嘴里叼著一塊面包,一手拿著畫板,一手撐著傘急匆匆從學(xué)校大門口走出來,突然間剎住了腳步,又倒退了幾步,他正好奇她是為什么停下來的,就見她蹲下身去,撫摸著躲在一個角落里的一只小小的流浪狗,然后思考了一會,又跑開了,到附近一家零售店買了一個紙盒子回來,從包里掏出一直彩繪筆寫著字,放在地上,再將流浪狗抱進(jìn)去,放下手中的面包放到它面前,又將傘蓋在紙盒上,才冒著雨奔跑消失在他眼前。
他看著那沖在雨中單薄的身影,竟有一瞬間著迷晃神,扭頭看著紙盒上竟然寫著:天冷了,求好心人包養(yǎng)!他大腦竟管不住地莫名揚(yáng)起一個微笑,真是可愛的一句話。既然她這么有愛心,為什么又不自己收養(yǎng)那只狗呢?
剛出來的同行的兩名學(xué)生,也看到那一幕,在他旁邊交談,發(fā)出嗤笑:“這不是我們學(xué)校成績拔尖的席見離嗎,喲,還這么善心呢?!?/p>
“你認(rèn)識她?”
“是啊,名人榜那都有她的名字,有滅絕師太之稱的呢。可能是家里窮得一塌糊涂,與別人交流也少,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真是個奇葩?!?/p>
那兩人覺得這是好像是個不錯的話題,聊得很愉快。那一刻,本應(yīng)該覺得好笑的他,卻沒有笑,看著那只流浪狗,突然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決定:收養(yǎng)它,順便還收藏了她留下來的那把雨傘,雨傘的傘柄上,掛著一顆紅豆,紅豆上刻著,冥思。
冥思,他很喜歡這個詞,靜靜地思考。
她長得并不美,頂多算清麗可人,可是卻是第一個走進(jìn)他眼中,并滲入他心里的人。
第二次碰到她,是在學(xué)校的后花園,那天天氣明媚,陽光照在她披散的及腰長發(fā)以及柔美的側(cè)臉上,握著畫筆的手一點點在畫板上描繪,她不知,她更似畫中女子。
他的心,莫名地躁動。
那時候,一直對他窮追猛打的千金小姐錢筱雪,喋喋不休在他旁邊說了很多話,突然在他面前提到了席見離這個名字,他沒有藏住自己的心情,激動問了一句:“她怎么了?”
錢筱雪似乎愣了一下,沒想到終于肯和自己說話的喜歡的人,卻問起了另一個女生的事,笑容漸漸退了下去,說:“她參加了我們同樣參加的繪畫大賽,似乎有可能進(jìn)入決賽成為冠軍,然后直接保送到我們這所大學(xué)。”
沒錯,這次大賽,若是還未上大學(xué)的,可以直接保送,一切學(xué)雜費都可以免掉。反而,對于他們這些已經(jīng)在重點大學(xué)的人來說,沒有意義,有的只是一份名譽(yù)。
這是她應(yīng)有的回報,她很努力。
他怎么就沒想到,蕭錢筱雪的父親是那次繪畫大賽的舉辦方,當(dāng)公布的獲獎名單沒有席見離的名字時,才知道他最大的失誤就是在錢筱雪面前暴露了自己喜歡的人。
之后,聽說她搬走了,在他的世界沒了音訊。看不見她,思念日益瘋長,他終于知道自己內(nèi)心的躁動是為什么。
一晃就是三年,她還是沒變,還是那么傻的樣子。
辦公室外的席見離,深呼一口氣,跟眾人說明了情況,“總監(jiān)說了大家一塊兒去參加?!?/p>
“我就說了嘛,你們又不信,還要叫她去問這不是打擾孟大哥工作嗎?”小米雙手托胸憤憤道。
眾人見這是新人,也沒表現(xiàn)出對小米這十分不禮貌的態(tài)度有多大意見,歡呼著離開了公司。
席見離對上小米的視線,友好地一笑,小米哏了一聲也離開了,她被這歡欣的氣氛感染,沒在意,笑了笑扭過頭看著湛藍(lán)的天空,不禁就想:咕咕白呢,此刻在家里干嘛呢?
“你走神了。”一道聲音響起。未白才從那思緒中回來,剛剛,似乎聽到離兒的聲音,“你不覺得,你在這的生活,很像一個吃軟飯的么?”
那聲音鍥而不舍:“她在外面工作,你不是在家吃白飯,就是出來無所事事?!?/p>
未白走在靜謐的林子里,這,便是席見離之前寫生的林溪。他此次出來,不過是為了弄清楚一件事。如今,太陽已落山,想必,也快出來了。
“聽到?jīng)]?”
他停下腳步,打量著這片林子,面不改色答道:“我樂意?!?/p>
“你……還有你們要親熱,且等了結(jié)我的事,離開你體內(nèi)可好?你們不會覺得有人窺視不舒服嗎?”
循著氣味,他繼續(xù)前行。
“她不知曉。”未白依舊面不改色。
“可你知曉啊?!庇悬c狗急了跳墻的沖動。
“我隨意。”偏偏某人毫不在意。
“……”
他們的周圍開始彌漫霧氣,氣氛越來越詭異。林子深處連蟬鳴也中止。那聲音終于作罷。未白站在原地,從容不迫,眺望遠(yuǎn)處由遠(yuǎn)及近的黑影。那團(tuán)黑影逐漸清晰可見,那是一位老人。
老人緩緩飄來,鎮(zhèn)定自若看著眼前那男子,屈膝跪下:“請放過我一馬。”
未白抬眼,“你知是不可能?!?/p>
是的,老頭是鬼靈,按理,老頭不可能能在人間滯留太久,他能停留那么久,躲過鬼差的追捕,倒也是一件難事。
“給我一段時間,求你了?!崩先税杨^埋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