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元,你在想什么?”從屋內(nèi)走出來的女人手牽著小女孩,然后順手將門帶上。
站在門口的李世元回神,搖頭,“想著你的傷快好了,我們就去夏威夷,早就承諾你的。”
其實,他只是想起了顏茹青這個女子。
女人臉上浮現(xiàn)兩片甜蜜的紅暈,微微點頭。腳邊的小粉紅兩手的手指攪動,悶聲不響,以前聽到可以去玩,她都是最高興的一個,這回怎么那么安靜了。
“霞霞,怎么悶悶不樂呀,難道不想跟爸爸媽媽去玩?”
霞霞嘟著嘴搖頭不說話,李世元無奈,可能是沒見到那大姐姐再來找她玩耍,也就沒在意,一把將她抱起,朝車?yán)镒呷ァW叩杰囬T邊,小粉紅突然亂扭動著小身子嚷嚷,“爸爸,我不要出去,爸爸,我們不要出去好不好。”
“好,好,好,我們不去夏威夷,你想去哪都行,不過現(xiàn)在我們要送媽媽去醫(yī)院復(fù)檢,乖。”
小粉紅繼續(xù)鬧騰,“霞霞不想送媽媽去醫(yī)院。”
說著還嗚哇一聲哭了起來。聽到這,男人臉立馬就黑了,打了小粉紅屁屁兩下,將她塞進(jìn)車?yán)铮澳阏媸窃絹碓蕉嘣蕉嗝昧耍銒寢屔眢w還沒好,你又在這鬧,過兩天就把你又送到奶奶家。”
女人鉆進(jìn)去,擁過小粉紅,“好了,世元,別跟她氣了,她還小,不懂事呢。”
李世元苦笑,發(fā)動車子,朝著醫(yī)院開去。
“董郎……”他的眼前,似乎又閃過那張美麗的臉龐,恍惚了一下,又煙消云散。
“你沒事吧?”女人看出了他的恍惚,關(guān)切地問。
他搖頭,“沒事。”
車子就在這條路上安靜的馳騁著,一路安靜。
突然,女人的尖叫聲傳來,“世元!轉(zhuǎn)彎,前面有輛大車……”
李世元一驚,用力扭著方向盤,眼睜睜看著那輛車撞了上來,卻已經(jīng)躲不開。
李世元的耳邊只感到一陣嘈雜,大腦渾濁灌水般絞痛,接著,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身體感到一陣輕浮,他還沒死嗎?
前面站著兩個人,不,他們不是人,一個黑色衣服,一個白色衣服,面無表情看著他,其中白色衣服的男人搖頭,“斷情黑,這個叫做李世元的男人不是兩年前就該被我們回收嗎?”
被叫做斷情黑的冷冷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李世元驚恐地看著他們,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那么,他真的已經(jīng)死了。
“你已經(jīng)死了。”白無常看他那驚恐的樣子,好心提醒他,又看向后面,“不過你妻子和女兒沒死,所以你可以放心走了,跟我們下鬼界。”
下鬼界,就是死人呆的地方,他看到自己從自己的身體飄了出來,那就應(yīng)該是他的魂魄,而留在車上的,應(yīng)該就只是一具尸體。他跟在了黑白無常的后面,回頭又看了一眼滿頭是血的月兒和霞霞,她們還在昏迷中,他又看到周圍趕上來的群眾,看到有人替她們進(jìn)行急救,他焦急地問:“我的妻子和女兒真的不會死吧?”
“不會。”白無常肯定地回答。
聽到肯定地回答后,他終于安心了。他記起他們之前的對話,問道:“兩位大哥,你們說的兩年前是怎么回事?”
白無常停下,想了想,“生死簿上,你于兩年前就已該死去,奇怪的是現(xiàn)在你才死亡,這事還得調(diào)查,查出原因再問罪。”
原因也是最近鬼界事多,也就疏漏了這件事。
李世元停了下來,兩年前,兩年前他就應(yīng)該死去了嗎,想到這,高大的身軀忽然止不住顫抖。
是這樣的啊,原來真相是這樣的啊,怪不得這兩年遭遇在他身上的事情那么多,只是他沒死,便以為那是顏茹青在搗鬼。實際上,卻是因為顏茹青搗鬼,他才沒死。
前面又傳來白無常的聲音,“這擾亂命格之罪,挺大的,斷情黑,你還記得怎么處置嗎?”
“不知道。”斷情黑還是那一句話。
李世元蹲下身子,竟然猶如一只受傷的小鳥,任他的心再怎么如鐵石,他也已經(jīng)被融化成了一灘死水,是他,親手將那個兩年來救他于水火中的人親自推向了地獄的深淵。
席見離醒來的時候,那根玉簪已經(jīng)不見,旁邊已經(jīng)放了一碗粥,還有一碗藥,顧白一如既往坐在她床頭,“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請假吧。”顧白說,然后拿過她那臺手機,遞給了席見離。
她接過,看了看,沒有孟語的未接來電,思考過后覺得,還是辭職吧,雖然她很不想放棄這份工作,但是她的這些事情孟語都已經(jīng)知道,她也知道了孟語對她的感情,在同一個公司,果然還是太尷尬了。
“沒事,今天我去公司還有點事。”她放下手機,坐起來,拿過一碗粥,便自己大口地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傻笑,“真好吃,你的廚藝還是那么好。”
顧白含笑望著她,“好吃你就多吃點,吃完了把這碗藥喝下去。”
聽到后面那半句話,席見離的眉頭果斷皺了起來,又是喝藥,每次喝這種完全就是中藥的東西,她都想吐。
喝藥?她懷孕不能亂喝藥,她這才想起,“白,我……”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不懂該怎么突然跟他說這事,還是等到晚上想清楚了再說吧,先探清他是不是想要孩子了,于是轉(zhuǎn)口說:“我想看會電視。”
顧白將她扶了出去,替她打開電視,“你現(xiàn)在的身體不宜多動,感覺困了就多休息。”
她順從的點頭,在新聞播報里看見了一則新聞:本市X路發(fā)生一起嚴(yán)重的車禍,車主李先生不幸身亡,而后座的妻子和一個四歲小女孩受傷嚴(yán)重,經(jīng)過搶救卻總算保住了性命。
她一愣,看著電視上那張熟悉的臉,還有那驚恐的嚎啕大哭的小女孩,突然知道了什么,那是他們一家。她的心忽然揪地一下很疼,但不是為那個叫做李世元的男人的死去傷心,只是為小粉紅擔(dān)心,但看著小粉紅還有力氣哭,就知道小粉紅總算沒事。
唯一能確定的是,李世元死了,在顏茹青死掉的第二天,這個男人就死了,是巧合的話,那就是天大的巧合。
她關(guān)上電視,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顧白,靠在了他的肩上,慢慢跟他講述這幾天她遇見的顏茹青的故事,“那一夜,我竟然沒有覺得絲毫不妥,要是我的直覺再那么準(zhǔn)確一些,或許就不會讓顏茹青這么委屈地死掉。”
更還有,孟語也曾經(jīng)提醒過她,她卻沒有上心。顧白安慰她道:“顏茹青的壽命也即將殆盡,你不必太自責(zé)。”
講到最后,席見離說:“看到這新聞,我就在想,如果李世元沒死,大概又會以為是顏茹青搗鬼的吧。”
是的話,她會不會因此高興,其實顏茹青沒有被消滅。可是,顏茹青卻害死自己心愛的人,會嗎?即使,席見離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該死。
顧白摟過她,跟她說:“李世元這一世的命薄里只活到了二十八歲,本該在兩年前就死去的他卻多活了兩年,怕這罪壓在了顏茹青身上也賠不起。”
兩年前啊,呵呵,難怪李世元會說這兩年來他連接著遭遇到各種危險,那本就是他的命,只不過是顏茹青從中搗亂,才一次次將他從死神面前拽回來,而這一次,李世元會死,那是必然的結(jié)局。畢竟,已經(jīng)沒有一個叫顏茹青的女子會想方設(shè)法救他于任何意外事故。
“白,我從李世元家里撿回了顏茹青的那根玉簪,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不見了,我多希望,那是顏茹青拿走的。”她靠在那胸膛中,感受著那規(guī)律的心跳。
顧白知道,那只是因為那只玉簪本來就是靠著顏茹青身上僅存的一點靈力才能保持形態(tài)。顏茹青的死去,它也跟著消失在這個時代。
時過境遷,斗轉(zhuǎn)星移。姻緣差,錯兩人。誰最后得到了誰,誰又錯過了誰。光陰荏苒,歲月如梭,繁華落幕,誰又甘于平靜,一紙荒唐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