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了不知道多久,三頭怪鳥降落在了一個三面環(huán)水,背靠巨山的島上。
“看到那一座山了嗎?那層黃色的光便是法華結(jié)界。”順著凌郁上仙的手指看去,只見面前聳立著一座嶙峋巍峨的高山,如同一把出鞘的劍直指蒼天,劍身上流轉(zhuǎn)著淡淡的黃色光澤。
我點了點頭:“這座山有方圓百里那么大嗎?”
“應該在相思角的距離范圍之內(nèi)。”
我走進了一些,瞬間覺得高山仰止,走到結(jié)界邊上,我掏出相思角,注入靈力:“東籬上仙,東籬上仙,梓卉上仙交代我來這邊給你傳兩句話。”我暫等了一會兒,沒有聲音從相思角中傳出,“凌郁上仙,難道東籬上仙距離我們不止100公里?”
他皺著好看的眉頭,沉默不語。
于是我轉(zhuǎn)了頭,再走近一層那層屏障,直到裙擺被結(jié)界掀起了一塊,才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氣,下沉丹田,手掌心緩緩吐出靈力,白色的光芒大增,整個相思角上都流轉(zhuǎn)著白涂涂的光澤:“東籬上仙,東籬上仙,梓卉上仙交代我來這邊給你傳兩句話。”
然后,一盞茶的晨光過去之后,還是沒能聽到東籬上仙的回應,我倒過相思角,想看一個究竟,難道法華結(jié)界連相思角的傳音也隔絕了嗎?
一道細細的水流順著相思角流在我手上,然后再緩緩滲入籠著黃光的地面,消失不見。
“咦,這是什么?”我看著手上的水漬漸漸消散,頓感驚奇。
凌郁上仙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后抹了一點在手指上,“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他如一個斷了引線的木偶,頹廢地坐在地上,也不管結(jié)界吞噬著他的靈力。
“上仙,你怎么了?”我緊張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免流轉(zhuǎn)著的黃色光芒。
“梓卉,為了一個東籬,值得消耗數(shù)十萬年的靈力嗎?”他雙手扶額,一身的落寞無助,破碎的玄色衣袍襯得他更加的落拓。
我不解地眨眨眼睛,想不清怎么忽然之間凌郁上仙又來了這么一句,或許是間歇性地表達他對東籬上仙的醋意?因為我早已不下數(shù)十次地聽見他說:“梓卉,那個東籬有什么好,你怎么偏偏只愛著他。”或者是“梓卉,東籬他不值得你為了他付出這么多。”這些天來,我連做夢都夢到梓卉梓卉、東籬東籬的聲響,攪得我現(xiàn)在聽見了這兩個名字睡眠質(zhì)量就會莫名其妙地下降。
于是我只能在一邊滴流滴流地轉(zhuǎn)著相思角,想等著凌郁上仙過了這一陣子間歇性羊癲瘋再商討這件關(guān)乎于我未來仙途的事宜。
誰知這一等,便是天昏地暗,等我昏昏沉沉揮別周公回來時,天色又轉(zhuǎn)了一輪,我已經(jīng)錯過了一頓烤魚的時間,而凌郁上仙渾然不知地呆坐在遠處,玄色的長袍已經(jīng)零碎不堪,成了一把趿拉在他身上的笤帚,他一只胳膊也慘不忍睹,被法華結(jié)界戳了好多細碎的洞洞,就像是被白蟻侵蝕過的堤壩,我趕忙爬起身來,將他拖離了結(jié)界。他嘴里含糊不清還是吐著:“梓卉,為了一個東籬,值得消耗數(shù)十萬年的靈力嗎?”想來是比念經(jīng)的小和尚還要鍥而不舍,我真想拎起一桶冰水,澆在他滋滋冒著煙的腦門上,然后狠命地前后來回搖晃他的身子,再吼上幾嗓子:“上仙,這都什么時候了的,麻煩你睜開眼睛看看清楚,梓卉上仙并不在這邊,她還被封印在弱水之中,承受無盡的痛楚呢!”
只是,麻雀我人微勢單,不敢在一個上仙的頭上動水。
“上仙,梓卉上仙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所以……”所以您老人家就不必介懷了吧,人家正主樂意耗費數(shù)十萬年的靈力,管你什么事兒啊!我的內(nèi)心在咆哮、在嘶吼,只是吐出的話卻成了,“所以您也不必太糾結(jié)了。”
只是,我的勸解起不了一丁點的作用,他還在兀自叨叨個不停:“梓卉,為了一個東籬,值得消耗數(shù)十萬年的靈力嗎?”
我無奈地跺著腳團團轉(zhuǎn)著麻雀身子,活該梓卉上仙一心只愛著東籬,一個男的若是整日介里只會這么一句,誰不會厭煩啊。
“外面的那個小丫頭,你說梓卉有話對我說,怎么我等了老半天,你都沒有一點的聲響啊。”一把慵懶的嗓子在我懷里響起來。
我一哆嗦,相思角哧溜地滾落在了地上,發(fā)著盈盈的紫色。
“你……你是誰?”我勉力想要控制住發(fā)抖的聲音,奈何天不遂人愿,吐出喉嚨的話都是破碎的。
“你之前不是念念叨叨地說要找我嗎,怎么現(xiàn)在倒是要問我是誰了?難道白云蒼狗,這世事變幻地太快了?”相思角身上的紫色光耀一陣強過一陣,直直地把我的眼睛刺得生疼。
“你……你是東籬上仙?”我試探道。
“上仙不敢當,不如你喚我一聲魔君即可。”他懶懶的聲音從相思角中傳出。
“魔君,梓卉上仙說,她很想你,讓你放寬了心,她必定會絞盡腦汁地把你從這法華結(jié)界中救出。”
“唉,那個小傻子,一萬五千年都過去了,現(xiàn)在天上誰人還能認得我東籬呢?她是不是允了你什么好處,才哄得你顛顛地到這里來傳話?”他的話鋒一轉(zhuǎn),后半句幾乎是劈頭蓋臉而來,帶著磅礴無邊的氣勢,直直得讓麻雀矮了半個頭。
“上仙給我吃了一個王母娘娘的蟠桃。”這樣也算不得是謊話吧,雖然只是一個焦了的蟠桃,但好歹也是能增加靈力的圣物啊,至于上仙給元神這一事,能瞞得下來就盡量瞞著吧,免得里頭和外面的這兩位尊者把我的麻雀皮給活剝了然后再烹煮。
“她現(xiàn)在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聲音雖然盛怒,卻是帶著無可奈何的寵溺。
“東籬你知道什么,一萬五千年以前,梓卉為了你,引了弱水,想要借助它飛鳥不過,鴻毛不浮的靈力來破除法華結(jié)界,將你劫了出去,卻無奈被天帝和佛祖聯(lián)手攔截下來,現(xiàn)在被封印在了弱水之中,每個月都要承受天雷轟頂?shù)膽土P,而現(xiàn)下,她更是為了你……為了你……”我專心致志地聆聽著凌郁上仙的控訴,而他卻始終在“為了你”這三個字上徘徊留戀,吐不出后面想要表達的話語,弄得我這一顆麻雀心也是七上八下,左搖右擺的,沒個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