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飄零而下的血花濺落在兩人的臉頰之上,滾燙帶著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天地間一片陰沉沉的灰暗,沒有生機,沒有人氣,仿若這方天地被拋棄了一般,帶著濃厚的絕望和死亡色彩。
以血為祭,生命為之而歌舞,嘶吼聲,喊殺聲,刀劍相碰的清脆響音回蕩在這里,血氣再一次彌漫開來。
當那搖曳著白蓮的裙擺最終染上了生命終結的色彩時,一切在悄然改變著,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變過。
當那親如兄弟姐妹的屬下一個個的倒下時,鮮紅色濺落進了那雙總是溫柔如水的眼眸,一點點的抹去了那雙眼眸中的希望,加深了罪惡的絕望色彩,靜瑤握著天劍的手在微微顫抖著,世間僅有的一雙異色雙眸中痛苦絕望的情緒在深淵中扭曲著,掙扎著,卻怎么也掙脫不了那束縛在身上的道道枷鎖。
“主子,走啊!”
“主子,快走,不要管我們了。”
“主子…”
“主子…”
一聲聲含著血的催促讓靜瑤咬緊了唇瓣,雙眸濕潤的轉身飛奔而去,她不敢回頭,不敢回頭看著他們的身軀一個個的倒下,身軀染上了濃厚的血紅色,不敢看他們眼眸中散發出來的欣慰和視死如歸的輕松模樣。
當擺脫了身后的追兵時,靜瑤才緩緩蹲下了身子,天劍安靜的守在她的身旁,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而出,唇瓣被咬出了血,“對不起,對不起…”一遍遍的呢喃著,卻更是加深了她心里的愧疚感,她身為他們的主子卻臨陣脫逃,拋下正在戰斗的他們,悲傷籠罩在她的身上,雪白色的長裙早已沾染上了血紅色,讓她如此的憎惡。
“魅千嬈,我靜瑤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你的,你給予我的一切,來日一定加倍還給你。”
用血定下的詛咒,生命為限,直至天毀地滅。
抹去了臉頰上的眼淚,湛藍色與粉紅色的結合讓她整個人顯得柔和清冷嬌媚,卻映著眼底深處的那抹刻在骨子里的恨和殺戮使她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散發著致命的死亡氣息。
當蝶萼,流舞,初霽,安瑾,念若趕到她身邊的時候看著她只身一人,卻滿身血紅,不知是敵人的血還是她自己的,流舞柳眉輕輕一抬,一絲妖媚之感從眉宇間閃逝而過,但更多的卻是殺戮過后的冰冷血腥,“主子…”
靜瑤背脊一僵,拿過了天劍站起了身,聲音嘶啞:“不會輸的,我也不會允許我自己輸,蝶萼,初霽,念若上前聽令,立馬趕到天界蒼蕪之海找到殤,流舞,安瑾去支援蒼虎他們。”
蝶萼,初霽,念若三人聽到自己的名字對視一眼上前一步,抱劍單膝跪下,齊聲道:“定不負主子之命。”說完化作白光朝著蒼蕪之海飛去,在灰暗血紅的天際劃出了道道仿若希望一般的白金色尾線,流舞和安瑾聽到命令之后沒有直接離去,而是開口問道:“那主子,你怎么辦?”
這次的襲擊來得太突然讓所有人都毫無準備的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瑾凝殿中的人死傷大半,她們是被靜瑤帶著硬是在幾十萬大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才勉強逃出來的,卻在半路上與主子失散了,聞聲趕來救援的人看主子的這幅樣子看來也兇多吉少了,但是現在可不是悲傷緬懷的時候,后面還有更大的戰斗等著她們,不能就在這里倒下。
靜瑤斂眸看了一眼面帶擔憂之色的安瑾和流舞,心下一暖,卻是酸酸澀澀的,眼眶中似乎也有著什么流淌而出,靜然一笑,宛若那天池中突然綻放開來的白蓮,清新純雅莫名的給人一種舒適的安全感和依賴,溫柔夾著鼻音的聲音淡淡的從失了血色的唇瓣中流落而出,“放心好了,到了這種地步,我自然也不會傻到去自尋死路,魅千嬈聯合了妖界,魔界,仙界來抹殺殤的存在,這種事怎么可以原諒,怎么可以。”
流舞看靜瑤的表情還算是鎮定,并沒有被這次的事件沖昏了頭腦,微微提起來的心便落了下來,嘴角揚起一笑,又恢復了她柔媚嬌笑的欠揍樣兒,“呵呵,我就知道主子不會去自找死路的,那樣的話,姑娘我還不如投靠魅千嬈呢,指不定還會重用我呢,我對主子可不會手下留情的哦。”說完還朝著靜瑤拋了一個媚眼,引來旁邊安瑾一臉無語的拍上了她的后背,咳嗽了好幾聲之后瞪了一眼安瑾,這才沒有再放肆了。
“真是皮子癢了啊,對著主子都敢不大不小的,你若是敢那樣做了,不用說初霽她們,老娘第一個就滅了你丫的。”安靜個子嬌小,但是動作和說出來的話卻是彪悍至極的,連流舞都有些受不住她,挪動腳步離她遠遠的,呲牙咧嘴的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背脊,對自己人下手也那么狠,真不知道蒼虎是怎么受得住這暴力女人的。
安瑾不用想也知道流舞在想些什么,斜了流舞一眼,流舞訕訕笑了笑,摸摸鼻子轉開了腦袋,惹不起她至少還是可以裝作沒有看見的。
“好了,你們兩個一見面就是互損,損夠了的話就出發吧,”靜瑤歪著頭輕笑了一聲,這才開口說話,眼眸暗淡了一下,“活著回來。”
只是清淡的四個字卻叫流舞和安瑾紅了眼,默聲點了點頭,也化作白光離開了,原地只剩下靜瑤一個人了,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靜瑤抬手撫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感受著里面的胎動,溫柔淡雅的面上漫上清淺的笑,低聲道:“在堅持一會兒就好了。”不知是對她自己說的,還是對肚子里的孩子說的。
提著天劍,眼眸中的溫柔退了下去,瘋狂的涌上了層層疊疊的殺戮和冷寒,周身氣息轉瞬即變,帶著濃烈的殺氣鋪天蓋地的席卷了這片被血染紅的土地。
冷墨殤此刻早已失去了原來清貴冷如月的形象,澄澈淡藍色的眼眸中彌漫開了幾許血紅色,顯然是殺紅了人,斗氣毫無節制的釋放而出,身后想要偷襲他的人被一劍劈開,鮮紅滾燙的血液濺落在他的臉上,面上的半月面具早已不知去了何處,而他也只是淡淡的抹去了臉頰上的血腥,嘴角嘲諷的勾起,舉劍對著眼前那個站在一地血尸中魅惑淡笑的金衣男子,眼底森寒閃現而過。
“魅千嬈,該你了。”森冷漠然的聲線在這片只剩下血肉飛濺,刀劍相撞的聲音中顯得格外的詭譎和突出,但是除了魅千嬈之外卻是無人能夠聽得出那聲線下隱藏的翻滾的殺意。
魅千嬈收起了手中的扇子,指尖一道金色光芒以極快的速度飛向了對面的冷墨殤,冷墨殤側身閃過,足尖輕點就要朝著魅千嬈飛沖了過去,手中的赤煞劍血氣濃厚,可是魅千嬈卻好像沒有看到冷墨殤這致命的一擊似的,依舊淡淡的笑著,只不過血紅色的眼眸深處卻是快速的閃過了一絲譏諷,轉瞬即逝。
真是的,都這樣明顯了,還沒有發現嗎?冷墨殤。
等到身體不對勁的時候,冷墨殤一個空中翻身恰恰躲過了旁邊一直守株待兔的軒勿禹的襲擊,待落地的時候,冷墨殤慘白著一張臉捂住了悶疼不已的胸口,還好身后看到情況不對一刀砍飛了敵人的腦袋飛奔過來扶住冷墨殤的蒼虎怒瞪著軒勿禹,罵了一句無恥,但更擔心的還是冷墨殤,“將軍,你沒事吧?”
冷墨殤搖搖頭,喉頭卻猛然涌上了一股腥甜,壓抑不住的從嘴角流淌了出來,冰涼的湛藍色眼眸有一瞬間的失神和茫然,但是很快地就恢復原狀了,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雙方人馬死傷嚴重,但大家都殺紅了眼沒有注意到那邊詭異卻又彌漫著殺氣的氣氛,蒼虎不敢離開半步,繃緊了神經看著那邊蓄勢待發的兩人,他沒有絲毫的把握能夠抵抗得住那兩人的一擊,但是為了將軍,死又算得了什么。
初霽蝶萼等人來得很是及時,在發現這面情況不對的時候,扔下了之前靜瑤給她們的迷月石,在魅千嬈和軒勿禹還未回過神來的時候離開了這片殺紅眼的戰場。
“咳咳。”揮散了眼前彌漫開來的白霧,但是軒勿禹和魅千嬈沒有想到的是,這白霧像是有生命一般的纏繞上了他們的手腳,越是掙扎越是纏繞的緊,很是煩人。
魅千嬈含笑的眼眸徹底的冷沉了下來,伸手拿出了一把利劍揮手就往身上那些像是手一樣的白霧砍去卻遭到反彈,震得他虎口發麻,點點鮮血婉轉而下,血紅色沉淀著千古冰寒的眼眸閃逝而過一道扭曲的痛苦卻在下一刻消失不見,嘴角的笑容邪魅而瘋狂,“夜兒,這可是你自己逼我下狠手的,我可沒打算做到那一步的。”
一旁的軒勿禹沒有掙扎,只是看著這像手一樣的白霧,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