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公子來了！”冰蝶欣喜地喊道。

曼凝微揚唇角，暗自松了口氣。等到司徒羽下馬，她將上前去：“沒想到羽公子來得如此及時！”

司徒羽俊顏略顯焦灼，下馬疾步走向曼凝，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曼凝拍了拍云朵漂亮的小腦袋以示嘉獎：“幸虧它救了我們！”

司徒羽頷首，說：“它是天尊飼養的靈狐，外號叫閃電，短時間內，它的奔跑速度快過千里馬！我們的信鴿聽到魔音簫的呼喚立即飛到最近的分部，湊巧我在那里，知曉你遭遇伏擊，就派閃電靈狐先行一步救助你！”

原來靈狐是司徒羽派來的，難怪曼凝覺得如此美麗的狐貍不像是千佛山這樣的地方能孕育出來的。

司徒羽盯著地上昏迷的黎珊看了一會兒，轉頭對曼凝說：“這個女人好像是六皇子身邊的寵姬！”

沒想到司徒羽也認得黎珊，曼凝并不想提及自己跟鳳翔的關系，只淡淡地道：“我知道。”

好在司徒羽并不是個多話的人，他并沒問曼凝和黎珊之間到底有何恩怨。他讓帶來的騎士清查現場，很快，騎士報告說車夫已經死了，府丁都逃散了。

沉默了一會兒，司徒羽再次開口：“府丁逃回去一定會向國公府報告你被劫持的事情，這會有損你的清譽！”

女子清譽勝過生命，未出閣的千金小姐被劫持，就算僥幸逃回去，等待她的也是身敗名裂。

曼凝卻毫不變色，淡淡一笑：“羽公子糊涂了嗎？我被土匪圍劫的時候，恰巧被同來土地廟上香的黎珊夫人所救。為了救我，她身受重傷，身邊的護衛損傷慘重，我對她感激涕零，所以要親自護送她回晉王府！”

沒想到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曼凝已經想出了應對的策略，而且滴水不漏。司徒羽目露贊許，臉色卻仍然凝重，遲疑道：“你親自送她回晉王府，晉王鳳翔并非善類，他恐怕……”

“我自有法子應對！”曼凝見時間已不早，就長話短說：“這次我來找你有事……”

不等她說完，司徒羽就擺擺手，示意她跟隨他進土地廟說話。

*

曼凝隨司徒羽走進土地廟，冰蝶和靈狐連同那些騎士都留在門口守候。

土地廟不大，約莫三間瓦舍。這里事先應該是被黎珊清場，看不到一個上香的香客。四方的院落，地面并不太平整，叢生著雜草。

正堂里供著泥塑的土地公土地婆，面目祥和，嘴角露笑地俯瞰眾生。

曼凝在泥胎前駐足，眸光仰視向這對最卑微的小神。他們不像高高在上的諸神般顯赫，沒有寬敞宏偉的廟宇，沒有鼎盛的香火。可是，這對貧賤夫妻卻默默相守千百年，不離不棄……

“你在看什么？”司徒羽站在曼凝的身側，疑惑地問道。

曼凝移回目光，淡淡挽唇，轉移開話題：“你會破解乾坤陣嗎？”

沉默了一會兒，司徒羽答道：“乾坤陣是乙元道長為四皇子平王鳳絕獨創的奇門異陣，陣形復雜，極是難破。它難住了許多窺探平王府秘密的探子！”

曼凝輕輕咬唇，沒說話。

“不過，”司徒羽看著她那雙漆墨般的瞳子，輕聲說：“我能破此陣！”

*

曼凝親自護送黎珊回到晉王府，她求見晉王鳳翔，說要親自向六殿下道謝。

晉王府的人見黎珊嘴唇烏青昏迷不清，顯然有中毒的跡象。他們不敢自作主張，趕緊稟報了鳳翔。

侍衛引著曼凝進到花廳里，有丫環端上香茗。曼凝悠閑自得地品著茶水，身側侍立的冰蝶卻沒有那么淡定了。

“大小姐，聽聞黎珊是晉王的寵姬。她昏迷不清地被我們送回來，恐怕晉王不會善罷甘休。”冰蝶小聲地提醒道。

曼凝莞爾一笑，安慰道：“別擔心，沒事的。”

“你怎么就那么篤定會沒事？”一道邪魅的聲線揚起，慵懶卻透著令人不敢忽視的威嚴。話音剛落，就見到鳳翔那道頎長英挺的身影出現在花廳里。

侍立的丫環、護衛還有冰蝶都忙迭下拜，唯有曼凝款款站起。

“曼凝見過六殿下，王爺萬福。”曼凝微微屈膝行了半個禮，并未跪拜。

鳳翔擺擺手，示意眾人起來。他步履優雅地走到曼凝身邊，瞇起狹長的眸子，并不開口。

曼凝不用抬頭也知道，此時男人那雙比云朵還要妖媚細長的眼睛里含著探究和審度，她平心靜氣，不卑不亢地垂手侍立，等待對方發問。

他坐到一張鋪著緙絲椅披的楠木交椅里，隨意地仰靠著，有貼身美婢奉上香露，他沒接，那雙狹長銳利的眸子仍然睇著曼凝，似笑非笑：“沈大小姐此行前來是專門跟本王解釋，你如何把本王的愛姬弄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此話明顯有興師問罪的意味，曼凝聞言抬眼，從容淡然地答道：“王爺差矣！黎夫人自剜一目，與曼凝可沒有半分關系。不過今日之事，還要多謝黎夫人仗義施救。她被匪徒所害，曼凝心里很難過，所以親自護送她回王府，請王爺及時請太醫為她診治。”

一番話娓娓道來，甚是妥貼，完全撇清了自己，順便給黎珊戴了頂見義勇為的高帽子。

“哈，”鳳翔可不是那么那么好糊弄的，美麗的眸子滿是譏誚，哼道：“你這番話騙鬼呢！黎珊伺候本王時久，她甚是討本王的歡心。你先弄瞎了她一只眼睛，現在變成個活死人，就想如此輕描淡寫地一筆抹過？”

言下之意，他并不打算接受曼凝的說辭。

鳳翔的反應早在曼凝的意料之中。她深知此人睚眥必報，還為她兩次拒絕他求歡的事情耿耿于懷，因此逮著此事便不肯善罷甘休。不過，她來時就準備好了應付他的法寶，而且保證百試不爽。

從衣袖里抽出一卷繪滿圖字的紙，她雙手奉給鳳翔，恭聲道：“自從與王爺一別，曼凝無時無刻不在勤奮鉆研乾坤陣的破解之法。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成功破解了乾坤陣。今日借口去土地廟上香，其實就是想將此圖獻給王爺！托王爺洪福庇佑，如果昏迷不醒的人是曼凝，曼凝就沒有機會為王爺盡忠效力了！”

言下之意，今日如果她被黎珊所害，鳳翔就得不到破解乾坤陣之法。所以她除去黎珊，其實還是為了他好！

鳳翔的臉色緩和下來，嘴角始終溢著一抹淺淺的淡笑，懶洋洋地對她勾了勾修長如玉的手指。“呈過來！”

他沒讓下人遞交，而是讓她親自奉給他，無疑又有親近之意。

曼凝微不可察地顰眉，她以為拒絕了他兩次，他不會再有親近之意了，可她好像高估了他，此人屬于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類型。自己被他惦記上，實在是大兇之兆。

略略猶豫，她還是趨前將圖紙呈給他。盡量低眉順眼，恭謹而疏淡。

鳳翔倒沒造次，只是接過圖紙展開，端詳了一會兒，狹長的眸子閃過帶著詫異的驚喜。沒錯，這是乾坤陣的破解之法！沒想到竟真被她給研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