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黃東籬似有些微愣,孟念雪問道,“怎么了?”
“沒有,只是想起有一位朋友也提起過這句詩。”
“它名氣并不大呢,你那位朋友一定也是個很愛讀詩的人。”
那是晏殊的詞,并不是詩,但孟念雪并沒有提及,周遭有別人,她不想讓一位紳士難堪。雖然這并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哪里能要求每個人的愛好都一樣呢,可她并不知面前的他和周圍的人會怎么想。
“你很喜歡讀詩嗎?”
“我媽媽很喜歡。”孟念雪清清淡淡地說著,黃東籬卻知道她口中的“媽媽”并不是剛剛的那一位,便不再提及這個話題。
“剛剛的曲子很好聽,前面的是理查德的《寂靜之聲》,我也很喜歡,后面的是什么?”
“是我自己亂寫的。”孟念雪笑著,卻有點兒不好意思。她雖自信,卻總不習(xí)慣口頭上說自己哪里好。
黃東籬有些驚訝,他本因為是哪位大師的小眾曲子呢。那樣奔騰的豪情,那樣壯闊的斗志,她一個小小女子,是怎么寫出來的?她經(jīng)歷過什么,她在想著什么?
“怎么,你不相信?”
“我相信。”黃東籬說道。
他那快速的反應(yīng)逗得孟念雪一笑,她說到,“舞會快開始了,你快開始彈鋼琴吧。也讓我欣賞欣賞你的曲子。”
黃東籬點了點頭,坐到了鋼琴前。
琴聲如清風(fēng)拂面,散滿了整個大廳,卻是真的好聽。一旁與人交談的容歆妍見孟念雪說完了話,忙找了個理由過來了。
“念雪。”
“歆妍。”孟念雪迎上去,“怎么樣了?”
“剛剛和秦暉杰寒暄了幾句,也算完成任務(wù)了。”容歆妍想到家里爸爸給她的任務(wù),心里就有些酸澀。她是他的親生女兒啊,選定了一個目標,就想將她推出去聯(lián)姻,還讓她主動去進攻,卻不管她是不是可以幸福。
“就這樣嗎?”
“以后的事情再說吧,要是秦暉杰自己看不上我,也不怪我什么事。”
“你這么漂亮,我看他難不看上你。”孟念雪玩笑道,卻又含著些認真。
“我會坐以待斃嗎?”容歆妍眨著眼睛,臉上泛起一股奇怪的笑容。
看樣子歆妍自有她的打算,孟念雪暗自松了口氣,放心多了。容歆妍雖然不多話,可卻是個極有主意的女孩兒。
她正要說什么,周圍的喧嘩之聲卻漸漸停下了,悠美的樂聲愈見清晰。孟念雪下意識往人群中望過去,原來是她,怪不得眼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那女子身穿白色露肩晚禮服,身材高挑而纖細,五官精致,容貌甚美,一顰一笑之間,看起來楚楚動人。
柳瀟瀟,云城電視臺當家女主播,這幾年風(fēng)頭正盛,也已拍了好幾部電影,雖然談不上什么演技,卻憑著絕色的姿容,倒也口碑較好,最近頗有了些國民女神的勢頭。
這秦暉杰請了她來,難怪這會兒氣氛這么熱烈了。
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夜已到了繁華的時候。第一支舞曲奏起了,是門德爾松的《春之歌》,優(yōu)美的三步舞曲。
在這冬春之交的季節(jié)里,迎接春天的樂曲躍躍響起。在眾人的注目下,秦暉杰走向大廳的左方,步履緩緩卻有聲,他走到孟念雪的面前,笑著微微欠下身,伸出一只手,“美麗的小姐,能否有幸與您共舞一曲?”
孟念雪有些驚訝,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來邀請自己。可在舞會上,是不能拒絕主人的第一支舞的,不然,就失禮了。
孟念雪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將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上,輕點了點頭,對他致意。
周圍的人有見過孟念雪的,看見這一幕,都覺得并不意外。沒有見過她的人,詢問了身邊的朋友便恍然了。魏家二小姐,與這華新銀行行長之子,地位倒也相配。
美麗的舞姿閑婉柔靡,舞步典雅細致,兩個人配合得極好。見主人的第一支舞已經(jīng)跳起來了,男女做伴一起來的人也都上了場,單身而來的男女們都尋找舞伴去了。
“孟小姐不打算問我什么嗎?”一邊舞著,秦暉杰說起話來。進入舞池的人多起來,秦暉杰與孟念雪雖耀眼,卻也沒有被許多雙眼睛緊盯著了。
“每件事情發(fā)生,我想,都是有原因的,我又何必問呢?”
秦暉杰呵呵一笑,“孟小姐是個妙人。”
“秦先生也不賴。”孟念雪說著話,微微笑著。心里卻愈發(fā)奇怪,她總覺得面前這個人對她太過熱絡(luò),不似自然的行為,但又想不出個什么來。
“孟小姐是否覺得我過于殷勤了?”
聽了這話,孟念雪側(cè)過頭玩味地看了他一眼,“有嗎?”
“有。”秦暉杰肯定地說道,眼神同是玩味。“如果我說,我對孟小姐你一見鐘情,你會相信嗎?”
“你說呢?”孟念雪說著,優(yōu)美地轉(zhuǎn)了一個身,她的裙擺輕飛起來,在這屬于春天的音樂里,一個圈一個圈,暈染著美妙的影。她又順著他的左臂回來,微微笑著。
秦暉杰看向她清雅地臉龐,不可否認,她真的很美,與漂亮不同,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美麗。
“秦先生,很會對癥下藥。”孟念雪又說道,似是莊重,卻是輕輕柔柔的語氣。
秦暉杰沒有來得及回來,這一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舞場中奏起了巴赫的《云雀四重奏》,樂聲躍躍,很是美妙。孟念雪左手輕提起裙擺,右腳置于左腳后,行了一個優(yōu)雅的謝禮,轉(zhuǎn)過身便走了。
容歆妍也一曲舞罷,兩個人本身對于這樣的交際場合并不喜,這會兒相伴著去洗手間了。
“念雪,你和秦暉杰很熟?”
“見過一次。”
“他怎么邀請你跳這第一支舞?”
“不知道。難道是生病了?”
洗手間的洗手池前,容歆妍看了面前的鏡子一眼,鏡子里的孟念雪睜著大眼睛,嘴角戲謔地翹起,卻是不惹人厭煩的一種模樣。
這一刻,容歆妍好像看見了以往那個溫柔卻俏皮的女孩子,說起話來不帶臟字,卻極有威力。她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身邊的這個朋友,寬慰地笑了。
她一直擔(dān)心著孟念雪背負了太多仇恨,心里負擔(dān)太重。現(xiàn)在來看,她還擁有著快樂的能力,真好。
這時候,有人忽然推了門進來。
兩個人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是柳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