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闌依然攤開手掌,咬牙切齒:“還我!”
慕容嘩盯著那無光的雙眸,片刻,卻將書狠狠摔進盒子里,一抬手,盒子飛落在尹小王爺手中,“這個,作為謝禮!”
“謝毛?”石闌急了,一把抓住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抓到了哪里,但是冰冷的氣息,證明了她沒有抓錯人。
“嗯?”他低眉看了一眼石闌抓住他胳膊的手,卻沒有責怪之意。
“把書還我,你我各不相欠,憑什么要要我的東西作為謝禮?還我!”石闌不甘示弱,就是要得到那本書,她想知道,為什么冥王說自己識辨天下文字,卻唯獨沒見過她的文字,是天書?可是霜兒說是石闌寫的,每日都寫,那么一定是一件很秘密的事情,要么,就是一本日記!
“各不相欠?”慕容嘩低眉冷盯著她,當真是毫無感恩之心!得治!
石闌大言不慚,“當然!你若不服,就舉個例子,說說看,我欠你什么嗎?”
想用恩情來套住她?沒門!她典型的扭頭就忘恩,這個人本事比她大得多,卻三番四次救她,目的必然不純,要么就是要她的血,要么,就是要她的命,報恩?不報仇就是報恩了!他奪了她治雙眼的靈藥,還除去了嚴俊為她治記憶的藥,這些,她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尹小王爺拿著盒子,氣得指了指石闌,真想為帝師抱不平,可是正欲開口,就被慕容嘩冷眼制止,他只要灰溜溜卻憤憤不平離開,氣得低聲嘟囔了一句,“白眼狼,白眼狼!忘恩負義,氣死我了,帝師真是找虐!”
“你不能這樣隨意支配我的個人財產!還我!”石闌急了,看似柔軟的小手,竟然如鋼釘一般堅硬,幾乎在他的胳膊抓出幾個骷髏。
慕容嘩的臉色一沉再沉,他有些不明白,這些事情和他無關,可是,為什么這么堵得慌?似乎酸酸的,他想毀了那本書,很想!她越是在意,他就越想毀掉!“本宮說過!作為謝禮!別讓本宮說第三遍!”
石闌氣不過,手指又加大了力道,幾乎將他的胳膊卸下來才肯罷休,“姐說過,姐和你各不相欠,何來謝禮?別讓姐說第二遍!”
慕容嘩冷峻的玉顏瞬間如結了一層冰霜,冷得滲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滅頂而來,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第三遍!”
石闌腦袋似什么東西一彈,他居然說,第三遍?有沒有這么簡單的?他這是強盜行為,還第三遍?姐還第四遍第五遍!
真是寄人籬下,果然不好受,被人這么欺負著,石闌越想越生氣,一把摔開他,狠狠搖著鈴鐺,負氣怒吼:“霜兒,我們回府!這次搶了我珍貴的書籍,下次,是不是要以身相許?謝恩?他就是個強盜!”
霜兒哪里敢動一下,聽到自家小姐居然說以身相許?只聽到帝師的轉身憤怒離去,她微微放松,帝師居然容忍小姐這般肆意妄為?
風雷在遠處,悄悄縮了縮脖子,紅玉也貓著腰悄悄離開,風雷哪里敢慢一步,卻被云霆喝止住,“你們兩個……”
“噓……”兩人像被踩到了尾巴,瞬間彈起來,做了一個噓聲。
風雷比較憨厚,拉著風雷到一邊,“別這么大聲,帝師正在火頭上呢。”
云霆猛地蹙眉,很嚴重地詢問:“為何?發生了何事?”
紅玉笑得更神秘,“我這五年來,都未見帝師笑過,怒過,可是,有一個人就可以做到。呵呵……”
她只顧著笑,卻沒有功夫說是誰,但是云霆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除了那個白眼狼郡主,還能有人?別說她能氣到帝師,她每一句話都能將這東宮里的每一個人氣死!
“又是那個白眼狼。”云霆悶悶不樂,抱怨了一句。
紅玉又笑了,“別不喜啊,這個人算是東宮一大功臣,帝師何時笑過?又何時怒過?能生氣,說明他在意。要知道,這世間上的一草一木都和他無關,他都無法上心。與其讓他無喜無怒生活著,倒不如讓他這樣,有喜有怒,至少,讓我們都記得,帝師,其實也是一個人,不是神。他會孤獨,會難過,只是,他太善于掩飾,從不讓我們知道。”
“紅玉說的對,雖然我不是很喜歡白眼狼,但是,白眼狼似乎也不怎么壞。”風雷出面為石闌說話,可是,剛說完最后一句時,他突然想起兩天前被抬走的明月郡主,他又感覺自己是不是下定論有些早了。
云霆似乎聽到有人說太陽從西邊升起,嗤笑一聲,“她不壞?明月郡主幾乎暴尸在外,又是過敏又是暴曬,之后還中毒,小命都去了一半。我不是很喜歡她,但是,至少現在,我不討厭,只求她對帝師多幾分感恩的心意,我就燒高香了!”
紅玉又笑了,她知道明月郡主為何中毒,“你們都別瞎猜了,明月郡主中我的金龜毛蟲,不是白眼狼所為,是帝師,責罰我養金龜毛蟲,特別是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讓她傷了手,所有,才向我拋下那只毛蟲,可是,嘿嘿……”
紅玉尷尬笑了笑,像干了壞事。
風雷一愣,一下子明白了,“你躲開了?!”
“我見帝師并非真心要我中毒,才會給我時間躲開,要是他真心要罰我,我根本無力還手,所以,所以,我就躲了那么一下下……”紅玉嬉笑著,卻不自覺壓低了語氣,很顯然,沒了底氣。
云霆和風雷都陰沉著臉,盯著她。
紅玉只好干笑,像再找理由,可是,卻找不到,“嘿嘿……帝師沒怪罪我,你們不能對我動用私刑。嘿嘿……我去看看白眼狼,她剛才說要回府,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找到了一個理由,紅玉倏地一閃,消失得無隱無蹤。
石闌幾乎抓狂,氣鼓鼓往外走,霜兒心中卻如負重擔,低聲說:“小姐,王爺在府中已經等候多時,他一直擔心你的安危,現在回去,他也好安心了。”
石闌卻高興不起來,若說,要回家,家中還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父親,雖然說這份疼愛只能是暗地才能給,也應該開心啊,卻不知為何,心中越發堵得慌。難道在東宮時間長了,喜歡受虐了?誰說帝師找虐?帝師明明就是欺負她,知道那本書對她很重要,就強行扣押!
以后要是還有什么寶貝,或者這個身體的主人還有什么寶物之類,他必然是第一個掠奪!東宮不能留,回去,就算被人發現自己不是真的石闌,也無懼。因為,這個身體就是石闌,沒有憑證,他們憑什么老將她拿起火刑?再說了,那個該死的神棍還大言不慚說了一句,欺她如欺他!
雖然不喜歡狐假虎威,但是,那個神棍拿了她的寶貝,還用了她的血,她干嘛不用他的威嚴來自保?算是失去寶物所換來的一點點的小小的回報!
“糟了,小姐,我們沒有出宮的令牌。”霜兒走到一邊,突然意識到,沒有出宮的令牌,意味著,無法出宮。
“上次你是怎么出宮的?”石闌知道出宮的令牌就像一個通行證,沒有它,就要被困死在這個金絲籠里。
霜兒知道石闌失憶,耐心地解釋著,“小姐,上次霜兒出宮,是借用了炎王的令牌,進宮的時候,令牌已經還了。”
石闌一聽到‘炎王’這兩個字,她就頭疼,在大殿之上,炎王的每一個行為,都預示他對這個石闌情意未了,可是她不是那個石闌,就算是,她也不會原諒炎王。
若他當真那么愛石闌,為何迫不及待要燒了石闌?他和石闌的一切,就像那把火,燒盡了一切!
一場陰謀,證明了他的愛多么卑微,他更愛的是他自己,他的權勢和地位,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未來的路。石闌也不可以!
所以,才會如此絕情。現在,他看清了,想要石闌回到他身邊,可是,他的石闌卻已經死了,死在他手里!
說曹操曹操果然就到了,炎王一聽聞石闌出了東宮,就拋下所有的事情,追了出去,看到她和霜兒站在悠長的宮墻內,他松了一口氣,她沒有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