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諾就起來。找李嫂子要了一只大號的陶罐，把她昨天寫的那些個小紙條都塞了進去，胡亂的啃了兩口干糧就要出門。

出門前才想起問道：“李嫂子，若是要再買一頭驢，得多少錢？”

李嫂子想了想回答：“怎么也要二兩多銀子吧。我家大黑子買的時候就是二兩銀子，不過那時候還是頭小驢，要是買來就能干活的，當然就貴些。”

方諾點點頭，又問：“那大點的集市往那邊走？遠不遠？”

“小諾姑娘要趕集？今兒正好初一，往南五里就有個鎮子。只是我家驢沒了，不能送你。”李嫂子很熱心，給方諾指路。倒是不問買驢的事情，多半也沒指望著真的要方諾把這死驢買走。

方諾點頭出門，二娃卻跟了出來：“姐姐，我和你一起去行不？”

“你不在家幫你娘干活？”方諾摸摸二娃的頭，這一晚上下來，倒是和這個小子聊的熟了，若是家里不用他干活，帶著他去玩兒也行。

二娃趕緊搖頭：“我娘只說我淘氣，不會好好干活。再說，我哥哥在呢。家里也沒有幾畝地，現在也不是播種、秋收的時候，哥哥背著小丫一邊玩兒，一邊拔草就行了。”

方諾看看二娃，也確實才丁點大的孩子，能干的活兒有限，索性和李嫂子打個招呼，說帶著二娃一起去。

鄉下人沒那么多忌諱，也不怕方諾把二娃拐走，李嫂子揮揮手算是同意了。

方諾走之前還囑咐：“李嫂子，你千萬把這頭驢給我留好了。身上多鋪些草，別給太陽曬脫水了。也趕趕蒼蠅，看著干凈點就行。我若是走的快，中午就帶人回來把驢拉走；慢的話，下午也回來了。”

“嗯，行。”李嫂子瞄一眼那驢，皮毛還是光鮮的，那肚子鼓鼓的，里面還有頭沒生下來的小驢，一時間心里難受，也確實不舍得就這么埋了。方諾說留著，也就答應了。

方諾跟二娃一路走，一路聊天，倒是不覺得累。來到集市一看，還真是熱鬧。鎮子中央的一條主路兩邊都是小地攤，糧食、蔬菜、果子、鮮肉都有；還有賣胭脂水粉、首飾、布料的，挺熱鬧。

方諾在人群里溜達了一陣，二娃跟著方諾一雙眼睛四處看著，什么都覺得新鮮

看過一圈之后，方諾把二娃拉倒了一邊，囑咐他說：“等下姐姐說啥、問啥，你都說‘是’就行了。千萬別把驢子死了的是說出來，知道不？”

“啊？姐姐是要騙人？”二娃一愣，沒想到方諾看起來笑瞇瞇的那么親和居然要來集市上騙人。

“不是騙人。放心吧，姐姐不騙人，就是賣東西籌錢，有人愿意買，我們就賣呀，也不是白白要人家銀子的。”方諾這么說，二娃才將信將疑的點點頭。

不過因為和方諾熟悉了，又見方諾親切可愛，小孩子心里自然是偏向著方諾這邊的。

見二娃點頭，方諾才拉著他往人多的地方走。找了幾個生意好的攤位旁邊站下來，方諾就吆喝起來：“賣驢子！又肥又壯的驢子，還有小驢在肚子里的。買大送小，誰買誰劃算呀。”

“姑娘，你的驢在哪兒呢？”聽了方諾吆喝，立刻有人看過來。不過見方諾一個小姑娘，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子，卻沒見著驢子呀。

“驢子當然還在家呢，馬上就要生產了，不能牽出來走這么遠。不瞞您說，我家哥哥嫂子急著用錢，才狠心要把家里的驢子賣掉的。那驢子又黑又亮的皮毛，身子壯、骨架大，真是頭好驢。”

方諾這么說，也有人確實要買驢，就要跟著方諾去看驢，又問方諾多少錢。

“這驢子真心不貴，只要二分銀子。要看驢也行啊，哪位打算買了，付了錢就跟我回家看驢吧。”方諾說完，立刻引來一片噓聲。

有人說道：“小姑娘，你傻了吧，一頭驢怎么也要二兩銀子了。你要二分銀子，是買副驢腸嗎？”

“哈哈，騙人的吧，哪有驢子才賣二分銀子的，還是懷孕的母驢？怕是死驢都不只這個價錢了。”

方諾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立刻說道：“沒錯啊就是死驢都不只是這個價錢。不過我這驢賣的有些花頭，不知道眾位有沒有興趣聽聽？”

“這賣驢還能有什么花頭？買頭驢，還送一貫錢嗎？”

“也差不多吧。”方諾把小腰板挺的筆直，拍了拍身邊的二娃說道：“我表弟可以作證，我哥家的驢是不是毛色好，身子壯的？”

二娃點頭：“是。”二娃想說，現在毛色也好，身子也壯，就是爬不起來了。

“那是不是有了身孕，就要生了？”

“是。”二娃還想說，有身孕不假，可再也生不出來了。

不過方諾不給二娃往下說的機會，何況當初約定好的就是這一個字就夠了。

眾人見方諾模樣俊俏，眼神清亮，說話也條理分明，不像是腦子有毛病的。又見二娃還是個孩子，衣服破舊，像是窮人家的本分孩子，也就自然信了。

不過更是對方諾說的那個賣驢的花頭有了興趣，催著方諾說清楚點。

“其實很簡單，誰都知道二分銀子只夠買幾個燒餅的，怎么能買頭驢子呢。但是我這花頭就是兩個字……抽獎。獎品就是那頭驢子。”

眾人聽到“抽獎”兩個字都一臉的疑惑，方諾繼續說道：“大家看，我這這罐子里有寫著號碼的票子，每二分銀子能買一張票子。我這里不到二百張的號碼票，都賣出去就是三兩多銀子，也就是一頭驢錢。最后找一個人來抽獎，抽到的那個號碼，就獨得這頭驢子了。”

“那抽不到的呢？”有人提出了異議。

“這就是憑運氣啦。其實驢子是個大獎，真心比的是財運。才二分銀子啊，若是真的中了，就是一百多倍的運氣。至于運氣不好的那些人，損失了幾斤肉錢，少下頓飯館兒就省下來了。可這游戲，你們沒有玩兒過吧？”

方諾說的很有煽動性，周圍有些人仍然疑惑，不敢出手。但也有些男人平時就好賭，家里也算是殷實，忍不住就心癢起來，掏出二分銀子遞到方諾面前，要買一張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