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軒，阿福，你們走錯地方了！”徐氏連忙著急地喊。

明之軒腳步踉蹌地回頭，嘿嘿地笑：“沒錯！伯母，之軒一直都睡，呃，睡這兒的……”

徐氏還想說什么，李蕓拉住徐氏，低聲道：“娘，沒關系，你看明之軒和阿福都醉了，都快站不穩了，就讓他們在這兒睡吧。反正他們三大個男人一起睡，別人也不能說什么。你今晚就跟我和二弟三妹睡吧。”

徐氏道：“也只能這樣了。”

李蕓道：“我去跟王大叔說一聲。”

徐氏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一起去吧？”

李蕓道：“又不是很遠，村里都是熟人，我一個人可以的，村長他們醉成這樣，一會兒肯定會很難受的，娘給他們煮點醒酒湯吧。”

徐氏點點頭，李蕓便提了一盞燈籠出了門。徐氏看著李蕓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去廚房忙碌了。她沒有看到，夜色中，李蕓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戾的弧度。

夜色深深，大部分人家都已熄燈睡覺了。只有少數兩三盞燈亮著，表明主人家還未就寢。李蕓獨自走在寂靜的路上，微弱的火光照著她堅定的眼睛，折射出星光般的光輝。

忽然，有人在耳邊說：“這么好玩的事，你怎么可以丟下我？”

要是換做膽小的人，沒聽到身后有人走來，就忽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恐怕嚇得尿褲子。李蕓卻眉也不抬，淡淡道：“你來做什么？我只是去告訴王大叔一聲，有什么好玩的？”

明之軒夸張地捧心，哀怨地道：“蕓蕓，你真是讓我傷心了，有事總是瞞著我。”

“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李蕓不想將外人牽扯進來，抬頭看著明之軒，“你回去吧。”

明之軒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你今晚勸村長的酒，難道不是在圖謀什么嗎？你讓人打聽你祖母的行蹤，我碰巧聽到了。蕓蕓，我知道你還不相信我，可是，你可是試著相信我。”

難怪明之軒故意將王老石帶到徐氏的房間，原來他對李蕓的打算竟是猜個八九不離十。

李蕓正要說話，明之軒忽然扶住她的雙肩，附身下來，眼神專注地看著她：“如果你愿意……我想站在你身邊，一輩子。”

之前，他總在嬉鬧中，用開玩笑的方式表達他的心意，李蕓便只當這是一個發育期少年的胡鬧。可是，他如今認真的樣子，讓李蕓不能再忽視。

李蕓沉默了。

明之軒以為李蕓不會回答，心中暗自嘆了口氣，正準備收回雙手，卻將李蕓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靜靜道：“如今你我還小，心性未定。我有娘親和弟弟妹妹要負擔，你也有你的家族義務要承擔。如果將來有一天，你足夠成熟，你能夠做自己的主，你愿意分擔我的重任，你愿意接受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么，我會考慮。只是，你可以嗎？”

李蕓說罷，不等明之軒的反應，轉身便走。

前世，她傷得太重，如今，她不能輕易交出她的真心，重蹈覆轍，再次痛徹心扉。一生一世一雙人，在前世的現代社會中，也是美好的童話，何況是如今三妻四妾的古代？她這么說，雖然是為了讓明之軒退卻，但她卻騙不了自己，她心中隱有期盼，她期盼能夠有這么一個人，愿意分擔她的重任，愿意心中只有她一個人。

明之軒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地看著李蕓遠走的背影。一生一世一雙人么？他沒有想過，不過，聽起來，好像不賴。可是，李蕓說的也沒錯，他還不夠成熟，他的心中有太多牽絆，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令他舉棋不定，讓他看不清自己未來的路。既然如此，就等他解決了所有的問題，讓她心中再無顧慮，他再向她提親也不遲。

李蕓步子很緩，心緒有些亂。明之軒沒有回答，也沒有追上來，顯然是知難而退了，她松了口氣，卻又隱隱有些失望，心中有些微酸。她告訴自己，她失望，不是因為她對明之軒有希望，而是對男人再次失望。

明之軒忽然快步上前，追上李蕓，和她并肩而行，低聲道：“蕓蕓，我現在不能回答你，但是，等到適合的時機，我會告訴你我的答案。”

他終會離開這里去尋找他的答案，等他解開心中的結，等他回來，他不會再放開她的手。

李蕓并未答話，心中那股隱澀的酸意，卻忽然消失了。如果他回答說好，李蕓并不會相信，只能當做是他年少沖動。因為要一個男人只愛一個女人，在這個時代，是件多么驚世駭俗的事情。雖然在六合村，幾乎都是一夫一妻，那也只是因為窮，娶不起，而不是不想娶。他的回答，表明他的慎重，這讓李蕓對他的看法向好的方向又邁進了一步。

二人默默地并肩前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李蕓心中滋長。她自己沒有發現，她跟他的磁場頻率，在漸漸地靠近。

王大石正在等王老石回家，因此并未睡覺。李蕓向王大石說明了情況，王大石雖然有些驚訝，但也沒有多做表示，只是細心囑咐明之軒和李蕓回家要小心天黑。

離開王家，李蕓將燈籠熄滅，在夜色中，兩人悄悄往李家老屋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