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連再次回到內室,坐在桌旁,為自己倒了杯水,沾了一口,而后放下杯子,目光在青葉身上掃了一遍,淡淡說道:“說吧。”
青葉神情有些恍惚,云連的話讓她一怔,她趕緊低頭,有些猶豫地說道:“少夫人,您別難過,少爺他對你會越來越好的?!?/p>
青葉不是沒聽過云家大小姐敗壞的名聲,可從昨日到今日,以自己伺候這么多年人的眼光來看,少夫人雖然冷淡,可斷不是如傳言那般不堪,如今剛成婚,少爺又去尋花問柳,這對少夫人何其不公?
青葉正為云連打抱不平時,頭頂傳來云連渾然不在意的說話聲:“我為何要難過?”
青葉恍然回神,是了,少夫人在未嫁給少爺之前是心儀四皇子的,若讓少夫人在區區一日之內便放棄心中對四皇子的執著,那也是不可能。
可,如今少夫人已經是將軍府的兒媳了,這如何使得?
雖然穩重知事,可這種時候,青葉壓抑不住面上的復雜情緒。
云連并不知青葉想的什么,她也不在意,此時她還有更重要的事,云連揮手,冷聲說道:“你先出去吧?!?/p>
暗暗嘆了口氣,青葉福身離開。
房間內沒有其他人,云連這才起身,她皺眉巡視著房間,這臥房不大,這云家大小姐帶來的東西也不多,應該能找得到。
雖兼職殺手,可她一樣學過偵查與反偵察,前世即便再難尋的東西她都能在極短時間內得到,更何況是個區區閨閣女子。
于是,一炷香左右,云連在梳妝盒最下層找到一串鑰匙。
將鑰匙放在手中顛了顛,云連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雖說錢財不是一切,可沒有錢財是寸步難行的,尤其在這陌生的地方。
將鑰匙重新收好,云連心情越發的好了。
有了錢,現在她只需要做的便是恢復身手,即便不若前世一般厲害,起碼也能安然活下去,想了想,云連吩咐外面的人:“進來?!?/p>
“少夫人。”青葉進門。
“去找紙跟筆來。”她目前還需要些東西。
訓練的話,不是只要一具身體就可以的,沒有輔助的工具,訓練起來只能事倍功半,這一點云連比誰都清楚。
商拾雖然是最不得商清和看好的,可該配備的這拾院卻也不缺,在拾院中,有商拾的書房,也有他自己的小庫房。
沒有多猶豫,青葉快速離開,少頃,她再次回來,手上拿著紙跟筆。
這次沒有讓青葉離開,云連就在自己梳妝臺上畫了起來,動了動手,她皺眉看著手中的毛筆,這東西她還真是用不慣啊!
當鎮紙上滴了第三滴黑墨時,云連一惱,右手拇指食指稍微用力,咔嚓一聲,毛筆斷成兩節。
清脆的斷裂聲在安靜的室內尤為響亮,瞧著云連皺眉不耐的模樣,青葉低聲問:“奴婢再去給少夫人拿一支筆吧?”
“不用,去拿一塊碳灰來,要硬些的?!痹七B扔掉手中的毛筆,吩咐道。
盡管疑惑,青葉還是遵命離開。
云連看著手中的畫,滿意地點頭,她朝青葉招手:“過來?!?/p>
望著鎮紙上那些奇怪的東西,青葉疑惑:“少夫人,這——”
云連沒有解釋,而是直接指著畫上的幾樣東西開始說道:“這個拿去鐵匠鋪,我三日之內就要看到?!?/p>
又指著另一個說道:“這個你可以自己做出來,還有這些,若是你一人不行,可以找些人幫你。”
“是?!?/p>
青葉拿著紙離開,云連送了送筋骨,勾唇一笑,好在這身體靈活度跟柔韌度足夠,底子不錯,看來四個月時間足夠了。
正想著,門口傳來一個小廝略含猶豫的說話聲:“少夫人?”
“何事?”云連心情甚好,也難得回應外面小廝的問話聲。
“少夫人,門口護衛來報,有一個丫頭,說是自云家過來的,是您的丫頭?!蹦切P回道。
大婚之日沒有一個陪嫁丫頭,偏偏第二日才過來,即便云連不是這里的人,也知道此事絕對另有蹊蹺,然,她畢竟不是原主,對這里云家的一切都不感興趣,況且,幾月之后她便要離開,多了一個人在身旁也不是件好事。
“不見。”云連干脆回道。
外面的小廝很快回道:“是,奴才這就去回了她?!?/p>
那小廝剛轉身,屋內又傳來云連的說話聲:“等等,讓她進來?!?/p>
并不疑惑云連的轉變,那小廝依舊恭敬地點頭退下。
云連把玩著手中一個朱釵,她暗想,既然要在這將軍府住上四個月,勢必要遵守這里的一些規則,首先面臨的便是兩日后的回門,若是有個熟悉云家的人領著,到時也方便很多。
沒用多久,門外傳來一陣零碎的腳步聲,先前那道聲音再一次傳來:“少夫人,人帶到了?!?/p>
“讓她進來?!?/p>
云連依舊坐在梳妝臺前,她并未轉身,身后那道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就在云連背后停下,而后咚的一聲,一個滿含哽咽的年輕女子聲音響起:“小姐,嗚嗚,奴婢來晚了,奴婢該死,讓小姐一個人前來將軍府?!?/p>
雖然不理解一個人的感情可以深到何種程度,可云連依舊能聽出這女子話中的尊重跟敬意,她這才緩緩轉身,眸子清冷地盯著跪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沒料到云連會突然轉身,觸及到自家小姐那雙原本清澈的美眸中毫無情緒的冷意時,那丫頭身體一顫,既而顧不得害怕,嚎啕大哭:“嗚嗚嗚,小姐,小姐,你受苦了。”
她家好好的一個小姐,不過是喜歡上了四皇子,怎么就這么凄慘呢,短短時間內,小姐已經由原本單純善良的一個人變成了如今這副冰冷無情的模樣。
可憐的小姐??!
那哭喊聲簡直就是魔音穿耳。
云連嘴角動了動,她有些不了解這丫頭為何哭得如此凄慘。
見著丫頭悲悲戚戚的模樣,云連實在受不了,她聲音越發的冷凝:“住嘴?!?/p>
嗝——
云連這話太過冷厲,那丫頭一個兢顫,一口氣沒上來,打了個嗝。
耳根終于清靜,云連這才問:“說吧,昨日為何沒有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