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兒出了熙和堂，就似換了個人似的，緩緩的走到方才那座石橋。

浮川和浮華早已經在上面候著，一看到她過來兩人連忙迎上去，浮川連忙把手中的披風給明鏡兒披上。

看著橋下的倒映和潺潺流水，明鏡兒淡淡的道：“可有發現什么？”就在方才太妃摔倒之前，她聞到了一陣古怪的香味。

浮華吸了吸鼻子道：“回主子，是香草。”

“香草？”明鏡兒微微的回過頭看一眼浮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浮華雖然不懂醫，但對草藥的藥性十分了解，只聽她微微得意的道：“主子，這不是普通的香草，據書上記載，這種香草只長地形險峻在深山中，極為罕見，少量吸入有鎮痛的功效，若是連續數日大量吸聞，則讓人產生幻覺，如果再加大劑量，則會讓人精神錯亂，神智不清，做出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精神錯亂，神智不清，不可思謀。”

明鏡兒冷冷的一笑，青雪珂這回倒是舍得下功夫，不過祖母一見到她就跟見鬼似的，看來不只是聞過這種香草那么簡單。

能讓祖母一見到自己就產生恐怖的幻覺，必然還有其他的原因在內，冷冷的道：“讓浮世打聽一下，太妃為什么會突然提前回府。”

想到剛才太妃一看到自己驚恐萬分的表情，看來當年明氏被滅族的事情太妃果然是知情的，明鏡兒的面色微微一沉，雖然早就猜測到是這樣的結果，但是一經證實后還是難以接受，榮耀真的比親情還重要嗎？

回到若水居，浮川侍候明鏡兒換一身往常的衣裙，又倒了一杯茶水奉上道：“主子，現在外面的傳言越來越不堪，我們要不要出手還擊。”

“這些小事不必理會，自會有人替我處理。”明鏡兒不以為然的道，那些流言不用猜也知道是青雪珂讓人散播出去，只有她才使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替她連根拔起，或許還能一箭雙雕，斷掉她一只手臂。

過不到一盞茶功夫，浮華從外面進來道：“主子，熙和堂那邊二老夫人打發人傳來話，說太妃已經醒過來，想見主子，請主子馬上過去。”

明鏡兒點點頭，讓浮川給她梳了發髻，起來時淡淡的吩咐道：“浮川，除了佛經外，把那尊小紫檀木雕的觀音一起帶過去，給祖母壓壓驚吧。”

熙和堂中的緊張氣氛，從太妃醒過來后就散了不少，明鏡兒進來時，太妃正躺在床上，青雪珂坐在床沿邊，服侍太妃喝湯藥，華氏賜坐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太妃說話。

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明鏡兒走進來，面上微微一滯，堆笑道：“大嫂快看看，我們的心肝寶貝兒來了，你這回可別再一驚一乍，再把孫女給嚇跑掉。”這話里話的意思，太妃自然明白。

此時明鏡兒已經換了一身素色衣裙，行動間隱隱能看到幾處紅楓葉，頭也梳了發髻，卻未有似其也女子一樣，戴一些金玉珠寶頭面，而是就地取材，用幾片顏色純正，略小些的楓葉圍在發髻四周，看上去簡潔高貴，大方得體，飄逸脫俗，讓人眼前一亮。

聞言，明鏡兒就知道華氏定在太妃面前，替自己說了不少好話，連忙上前跪在床邊道：“孫女給祖母請安！都是孫女不好，一回府就驚著祖母，請祖母責罰。”說完，深深的一叩頭。

太妃讓青雪珂扶自己靠在枕頭坐著，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身影，明鏡兒也抬起頭，面上沖太妃微微一笑，桃花眼中卻有些濕意。

這一笑卻比放聲哭出來更讓人心碎，太妃的心也一暖，青雪珂馬上在心里暗暗的罵道：“狐貍精。”明姬雪生的孽種，一個兩個都妖孽轉世。

畢竟是自己嫡親的孫女，太妃豈能不心疼，趕緊讓人扶起來，一把拉入懷中道：“乖孩子，回來就好，祖母怎舍得罰你。”如今滄瀾王府顯赫天錦帝朝，孫女兒既能活著，豈有不高興的理。

明鏡兒拭掉眼淚，看著一臉慈祥的太妃，小心翼翼的道：“祖母，您不生鏡兒氣了？”

“怎么能不生氣，你這個壞丫頭，這些年祖母為著你和你母妃的事情，眼睛都快哭瞎了，活著卻不給祖母個信兒，真是氣死祖母了。”太妃戳了一下明鏡兒的額頭，抬手象征性的在明鏡兒身上拍了兩下，又是生氣又心痛。

明鏡兒心里微微一滯，看著哭得涕淚交加的太妃，取出帕子拭掉她眼角上的淚水，也輕輕的低聲泣道：“孫女不孝，這些年讓祖母勞神傷心，孫女也很是想念祖母。”眼中也淚光閃閃。

太妃假裝生氣的推開明鏡兒，板著臉道：“既想念祖母，怎么不回來看看祖母，祖母為你掉了多少眼淚，你這沒良心的壞丫頭。”生氣的又在明鏡兒身上拍兩下，見她哭了又心疼的摟在懷中，眼淚止也止不住。

見祖孫二人傷心，華氏故意打趣的道：“我就說，大嫂是越活越像個孩子，你還老說是我在編排你，這祖孫倆好不容易見上面，是高興的事兒，你卻跟著孩子一起哭鼻子，這可不是在打自己的嘴巴。”

太妃正傷心的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忽然聽到這番忍不住笑起起來，拿起帕子擦一把眼淚鼻涕，沒好氣的道：“我想哭就哭，你管得著么。”

聽到這孩子氣的話，明鏡兒再也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像小時候一樣，枕在太妃的腿上，淡淡的眼掃一眼面前的華氏：“祖母，叔祖母在笑話咱們，怪羞的。”

太妃一邊撫著明鏡兒頭發，嗤的一聲笑道：“你別理她，她那是嫉。，來來，跟祖母說說，當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明明還活著，怎么就說你已經……”話未說完，眼淚又掉下來，語氣卻是不容抗拒的嚴厲。

聞到此方，青雪珂坐在旁邊，耳朵不由的豎起，這正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

明鏡兒看到青雪珂的神情，還有太妃這看似無意的問話，唇角微微勾起，這是變著法兒打聽她當年有沒有看到真相。

往太妃懷里鉆了鉆道：“當日，母妃帶著孫女前往拾月山莊給外祖父慶生，到山莊時恰好有一位老尼姑在化緣，一看到孫女，就說孫女命格和面相不凡，要收孫女為徒帶回山門教養。”

“你母妃和外祖父答應了。”太妃驚訝的插話道。

“母妃和外祖父自然不肯，老尼姑只好拿出信物表明身份，才知道老尼姑是四圣人中的明虛師太，那日恰好云游到此，說明情況后，母妃和外祖父才勉強同意明虛師太收孫女為徒，然后帶走孫女一日，沒想到孫女卻因此僥幸躲過一劫。”

聞言，青雪珂也暗暗松了一口氣，暗道：“這丫頭也太好命運，竟然遇上四圣之一的明虛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