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懌軒帶著柳青青一路向南，日子過得愈發拮據，柳青青也接受了蕭懌軒只是單純的被控制了經濟而不是真的小氣這個現實，每日同蕭懌軒一起打算著過日子，倒也有了幾分柴米油鹽小夫妻的感覺。

擁有現代先進思想的柳青青堅定地認為坐吃山空是不可以的，何況這座山原本就約等于空，只是蕭懌軒說什么也不肯街頭賣藝，甚至以死相要挾，當然他在發現了以死要挾不管用之后就果斷用每頓吃臭豆腐和饅頭果腹以省錢相要挾，迫使柳青青放棄了逼迫他流落街頭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決定。

“這個看起來要便宜一點。”柳青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頭看向蕭懌軒說道：“不如我們一人吃一個這個吧。”

“阿花……”蕭懌軒并不看柳青青手指向的方向，只是兩眼放光地看著旁邊，“吃肉餡的吧，求你了，我一頓只吃一個包子實在是吃不飽，更何況是素餡的，阿花……”蕭懌軒咽了一口口水，“我已經四天沒吃過肉了……”

柳青青想了想，點點頭，“也是，好歹是正月，老板，來一個素餡的，一個肉餡的包子，能便宜一點么？”

“哎呦姑娘，我們這是小本買賣，就賺個汗水錢，您還要怎么便宜啊。”小販伸手去取包子。

“素餡的三個銅板，肉餡的六個銅板，算我八個吧，我們家少爺也不容易，生下來就是個癡呆，看見肉就流口水，從前老爺在的時候還好……”柳青青眼眶通紅得看了一眼對著肉包子不停咽口水的蕭懌軒，“現在老爺去了，家也破敗了，連個肉包子我都不能買給少爺吃了……”說完，柳青青擦了擦眼睛，不勝哀傷地拍了拍蕭懌軒的肩。

“啊？”蕭懌軒帶著口水張大嘴巴抬起頭來。

小販嘆了一口氣，“唉，你們也不容易，罷了罷了，這兩個包子就送你們了吧。”說罷，就把剛剛裝好的包子遞了過來。

“謝謝老板。”柳青青忙接過包子，趁蕭懌軒還沒有反應過來迅速拉走了他。

“那老板怎么這么好心啊，送我們包子吃。”蕭懌軒伸手拿出那個素餡包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

“對啊，早知道就要兩個肉包子了。”柳青青掰開那個肉包子，遞給蕭懌軒一半。

“我不吃，我飽了。”蕭懌軒拍拍肚子，肚子卻不配合地響了一聲。

“吃吧，”柳青青把那半個包子塞到蕭懌軒手里，“我吃不了許多的，我小時候，一天也就只能吃半個包子。”

“你小時候就是丫鬟？”蕭懌軒又把那個包子掰了一半，遞了回來。

柳青青笑笑沒有再拒絕，咬了一口包子說道：“我小時候撞壞過腦子，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從我記事那天起，我就要沒日沒夜的洗碗擦地，如果干得不好，就沒有飯吃。”

“你如果小時候在我家，我一定不會讓你受這么多苦。”蕭懌軒拍拍柳青青的肩膀說道。

“這世間比我苦的人有許多，有的人愛不得，有的人恨不能，我只是受了些累，算不了什么，我沒有權傾一時的本事，不能把這整個世界的制度改變，我只希望，像我這樣的人可以少一點，再少一點。”柳青青吃完最后一口包子，笑了笑說道。

“阿花，從此我們就是朋友，就算日子苦一點，你也不用再伺候人，我也會和你一起努力，讓這世上的苦人，少一點，再少一點。”

“好。”

“阿花，我帶你去看星星好不好，這萬州后面的小山頭，看星星最漂亮了。”蕭懌軒溫暖地一笑，拉起柳青青的手說道。

柳青青沒有甩開蕭懌軒的手，那一刻，無關男女之情，只是兩個萍水相逢的人，在惺惺相惜。

“好。”

“來，坐。”蕭懌軒用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草地，對著氣喘吁吁的柳青青說道。

還好這幾日沒有下雪，草地是干的，星空也足夠晴朗，看星星很是漂亮。

“那邊是北斗七星，那邊是北極星，只要天上還有北極星，趕路的人就不會迷失方向。”蕭懌軒手指著天空，對柳青青說道。

“我也知道呢，那邊亮亮的是天狼星，那顆是織女星，那顆是牛郎星。”柳青青也興致勃勃地指著天空說道：“據說，牛郎星和織女星之間隔了十六個光年，所以牛郎星發出的光，在織女星上要十六年之后才看得見。”

“光年？”

“恩，在我們家鄉的一種距離的叫法，就和米差不多，不過要比米遠很多，一光年，就是光走一年的距離。”柳青青仰著脖子，看著織女星說道。

“那一定很遠吧。牛郎對織女渴盼的目光，要十六年之后織女才看的到。”蕭懌軒的聲音突然變得哀傷，“牛郎一定很難過吧，他那么喜歡織女。”

“恩？你們沒有鵲橋的故事么？牛郎織女一年在鵲橋上相遇一次的故事。”柳青青突然想起來有點什么不對勁。

“鵲橋？沒有啊，我只知道，牛郎是一個放牛為生的少年，有一天，他遇見了從天上落下凡間的織女，牛郎對織女一見鐘情，織女落下凡間后就不再記得自己在天上的事情，她覺得牛郎對自己很好，也就慢慢喜歡上了牛郎，直到有一天，織女從前在天上喜歡的神仙諸色星君下凡找到了她，織女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她和牛郎說，對不起，我想，我喜歡的不是你，就和諸色星君回了天上，從此凡間，只剩下牛郎一個人，抱著牛，對著天空訴說自己對織女的愛戀。”蕭懌軒講完又轉頭看向柳青青，“你們家鄉的故事不是這樣么？”

“不是，”柳青青搖搖頭，“不過我喜歡你講的這個，這樣，最起碼有一個人是幸福的，而且牛郎雖不得見織女，至少他知道織女喜歡的不是他，總好過相愛卻不得見，日日苦思念。”

“是啊，至少，有一個人是幸福的，可是，誰知道織女最后有沒有和諸色星君在一起呢，牛郎，還是不放心織女吧。”

那個曾唱過“楊柳青青著地垂”的你，可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