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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緣定鐲之致命商女

第十九章撒尿引發的血案

“怎么剛來,就有人死啊?真晦氣。以前也沒聽說過黑穆這么不太平啊!”大家伙雖然也有同感,但都藏掖在心里,就席晨怨聲載道。

這也難怪,他們一行人,來黑穆城的第二天,就聽說昨天晚上有人被滅口了。對正在遠行,途經此地的他們來說,確實不怎么吉利。

在座的人,唯有赫連沐沒什么特別的感觸,因為她算是知情人士。

這次柳家兄妹也破天荒的讓赫連沐順帶的客氣了一下,被邀請入住納蘭坊。至于梅幣庭,那當然必須是要一起蹭吃蹭喝蹭住的,他才不在乎某人是不是正恨得牙癢癢的不歡迎他。

夜幕漸臨,本喜歡早早躺被窩里去的赫連沐,今晚一反常態。赫連沐仍坐在床沿,來回晃蕩著兩只腳。只要是夠心細的人,就能發現赫連沐即使是穿著靴子,兩只腳相對于其他男子來說,也顯得偏小許多的。這對男子而言并不多見,當然不多見不代表沒有,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大腳的女子都有不少,更何況只是個小腳的男子。

赫連沐在等,等人來找她,她有預感,不是今晚,便是明晚。再等一會,若還沒動靜,她再去和暖暖的被窩相擁也不遲。

果不其然,半刻鐘后,赫連沐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進來。”猜到他們會來,赫連沐壓根就沒鎖上房門。

來人是兩位少年,不過年齡要比赫連沐稍大一些。他們就是四年前赫連沐叢鄰國帶回來的夜臨和夜風兩兄弟。

“公子。”

“嗯……什么時候回來的?”赫連沐頜首,她在聽聞黑穆城昨晚死的那個人的具體情況后,就猜到是他們倆回來了。除了他們,誰還會用那么無聊的手段去折磨一個人。要換作是她,直接毒死他們,再撒點特制的化骨水,讓那個該死的死人,連尸體都不剩,又省力又省事。

“也就幾天前。”夜臨面冷若霜的恭敬回答道。

“回島上看過沒?”

二人皆搖搖頭,他們幾天前從晉夏國回來,就直接來黑穆城了,不一次性解決完,他們不安心。

赫連沐也猜到他們沒來得及回島上看看,他們倆做事向來有始有終,半途而廢可不是他們的風格。看著二人的冷臉,赫連沐故意逗他們:“不怕赫明赫奇把你們養的鸚鵡又給烤了?”

“你又不在,怕什么?上次若不是你慫恿他們,他們能傻到去烤我們的鸚鵡?”夜臨沒好氣的說道。

赫連沐埋頭輕笑,上次她也沒說錯啊。鸚鵡的肉,確實味道不錯,赫明他們自己想去嘗嘗看,這能怪她嗎?要怪就怪那只鸚鵡不識好歹,誰叫它見她就叫“小巫婆”。

那只已經被拆吃入腹的鸚鵡著實委屈啊,要不是赫連沐在蜃醫島的時候,三天兩頭拿它試藥,完了還來一句“不就試個藥嗎?大呼小叫的,沒出息的笨鳥”,它能見赫連沐就喊“小巫婆來了”嗎?

“他們也不敢。”夜風補充道。上次赫明赫奇就因為赫連沐的一席話,危言聳聽,不知情的烤吃了夜家兄弟的寶貝鸚鵡,足足被追殺了五六天。直到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山林里,好不容易找到同慘死的那只長得一模一樣的鸚鵡,送給夜家兄弟作為補償,才平息。不然,他們沒準至今還在被追殺。

不得不說赫明赫奇二人,還真是命苦啊。明明二人名義上算是夜家兄弟的恩師,怎么說夜臨夜風的一身武藝也是他們手把手傳授的。教到后來,怎料還要被徒弟們給追殺。做師父的做到這份上,還真是絕了。

沒辦法,技不如人,不得不逃命要緊啊!誰知道那兩個小子是從哪里學來的變態招數,五花八門的手段能把人給整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玩殘都還是個奢望。

不就吃他們一只鳥嗎?至于連尊師之道都不顧了嗎?更何況他們還供出了赫連沐這個幕后元兇。

“赫連,睡了沒?”醇厚的男聲,伴隨著“扣扣扣”的敲門聲,傳了進來。

赫連沐注重睡眠,大家都是知道的。這個時辰除了郁漣喬會來騷擾她,估計也沒人會來這找罵了。

估計是瞅著赫連沐的房里還點著燈,郁漣喬才敢放聲大喊。郁漣喬當然也知道,被吵醒的赫連沐絕對不是好惹的。

就知道又是郁漣喬要來煩她了,赫連沐不作多想的開口回絕道:“睡了。”

“扣扣扣……扣扣扣……”顯然,赫連沐底氣十足的裝睡一點都不成功,急促的敲門聲依舊繼續,有節奏的響著。

也不差遣夜臨或是夜風,赫連沐直接自己扭動身子滑下床沿,氣沖沖的過去開門。這個惱人的家伙,她正談事情呢,催命鬼似的又是鬧哪樣?

“吱呀”一聲,赫連沐打開房門,沖著門口還舉著手正欲扣門的郁漣喬吼道:“給我進來。”

郁漣喬“哦”了聲,傻愣愣的跟著赫連沐進去。她今晚吃火藥了?脾氣這般暴躁。

當郁漣喬注意到赫連沐床前站著的,兩個面無表情注視著他的男子時,郁漣喬的雙眸瞬間變得迷離深邃,這做何解釋?還是說他撞破了什么?

郁漣喬對著已回到床邊坐好的赫連沐,蹙著眉頭,語氣不怎么友善的開口問道:“赫連,這兩位……”

“他們是我下屬。”赫連沐這會雖不怎么待見郁漣喬,但也不想他誤會什么。赫連沐對著夜家兄弟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沒什么事,也別出來瞎溜達,最近黑穆城不怎么太平,今早有人報案,昨晚還有人被殺害了。”

夜家兄弟應聲下去了,赫連沐這是在變相的告訴他們,黑穆的官府已經在調查此案了。

赫連沐這番意有所指的話語,郁漣喬聽著挺別扭的。就郁漣喬對赫連沐的了解,她可不是個會怕事的人。

“赫連,你對黑穆城昨晚的那個死人有什么看法?”

郁漣喬這沒頭沒腦的話,赫連沐還以為他察覺到了什么,立馬撇清道:“我能有什么看法?不要說你今晚猴急的來找我,是替官府來辦案的?”

“當然不是。”郁漣喬咧起嘴討好道,這都哪跟哪啊?他是有病嗎?死人有什么好談論的。

赫連沐見郁漣喬時而鄭重的沉聲,時而詭異的傻笑,對著他心里直翻白眼:“無聊!”

郁漣喬今晚來找赫連沐是有要事的,不過對其他人來說也不一定是什么要事。郁漣喬想問問赫連沐,為什么會不問緣由的就接受來路不明的人隨行。

這個來路不明的人,當屬梅幣庭。不問出個所以然來,郁漣喬是無法安睡的,昨夜的久久難以入眠就是個很好的解釋。

豈料,赫連沐更是漠然回道:“無聊至極!”

郁漣喬何曾想過,赫連沐當初同意他隨行的時候,也沒刨根問底,現在換了梅幣庭,自然也是一樣。同為男子,難不成還對郁漣喬特殊招待?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同行又何必多問緣由。

折騰了一晚上,被赫連沐趕出來不說,郁漣喬最終還是無功而返。他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碰到赫連沐之后,威嚴直降不說,還拿她一點轍都沒有。

夜家兄弟三更半夜的還沒回房睡覺,兩人在院子里就這么靜靜的坐著,也不說話。他們都在想著剛才在赫連沐房里看見的那個美男子。

也許,赫連沐不自知,但他們能明顯的察覺到赫連沐對待郁漣喬是不同的,至于具體怎么個不同?他們也難以說清。

賀彌半夜起來上茅房,被院子里靜坐的兩人嚇了一跳,幸好賀彌白天沒做虧心事,夜半也不怕見著不干凈的東西。

賀彌走過去,對著裝神弄鬼的兩人說道:“喂,我說你們兩個,來黑穆不打聲招呼就算了,大半夜的不睡覺,坐這干嘛?嚇人還是賞月啊?”說罷,還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果真有一輪肥圓肥圓的月亮在夜空高高掛著,照亮了整個院落。

“二位好雅興啊,大半夜的出來賞月。”賀彌干笑,邊趕去江湖救急,邊嚷嚷,“你倆繼續,繼續……”

賀彌解手回來時,發現夜家兄弟還在那“賞月”。賀彌走過去兩手搭在二人的肩頭,眼睛瞟向夜空中的圓月:“雖說今晚這月亮是挺圓潤的,卻也沒啥看頭啊!”

夜家兄弟在賀彌俯身壓下來的瞬間,二人齊齊起身,不發一言的離去。他們的冷冰冰賀彌真是吃不消,大聲沖他們遠去的背影吼道:“這幾年都不跟公子學著點,溫柔,懂嗎?溫柔。”

“這兩個家伙,太沒禮貌了,太沒教養了。”賀彌搖頭嘆氣道,似乎忘了此時是半夜,他只是來撒泡尿而已。倒是坐在這,自言自語起來。

等賀彌反應過來,直拍自己的額頭。由于太急,賀彌只著一件里衣便出來了,怪不得,他怎么越坐越覺得冷嗖嗖的,他可是要睡覺的人。賀彌回過神來,風一樣的飛回房繼續做夢去。

蕭舞和席晨逛完街回來的時候,赫連沐正在納蘭坊一樓鋪子里巡視。他們二人進來,赫連沐倒是沒怎么在意,她的目光直接穿透他們,盯著他們身后那名男子。

赫連沐看他長得不錯,也就多瞄了幾眼。雖然同郁漣喬相比這名陌生男子是遜色了些,但那妖孽是世間少有的極品,不能隨意比較的。在赫連沐的潛意識里,讓郁漣喬隨其左右僅是為了圖個養眼,郁漣喬于她而言,目前也就那點用處。

赫連沐見那男子衣著光鮮亮麗的,盡顯華貴之態。還以為他出現在納蘭坊,也是慕名而來的。

席晨看著赫連沐眼神一直追隨著他身后的男子,咳嗽了一聲,不太滿意的開口提醒道:“不用看了,他沒銀子,買不起這里的衣服。”

赫連沐回過神來,她是在看那人的銀子嗎?她差銀子嗎?真是……不對,席晨除了蕭舞的事,何時這么多事?一個陌生人也能讓席晨如此不客氣。

赫連沐半知半解的問蕭舞:“舞兒,你認識這位公子?”

蕭舞點頭又搖頭,她也不知這算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剛剛蕭舞和席晨在街上逛著,突然沖出來一個人,舉起手里的畫沖她比對了足足三分鐘。最后那人放下手里的畫,對蕭舞問道:“你是洛楊鳳還巢的蕭舞姑娘嗎?”

蕭舞疑惑的點點頭,思索著該不是來認親的吧?可蕭舞轉念一想,她的親人都死絕了啊!難道是未曾謀面的亡父那邊找來的親戚?

正當蕭舞各種猜測之際,就聽那男子自言自語道:“雖然畫的不怎么像,但我哥說的人應該就是她。”

找她的人不是他?還他哥?蕭舞越聽越離譜,一把奪過男子手里的畫像,一看,嚇她一跳。娘呀!這畫上之人那圓滾滾的臉蛋,是豬頭做的嗎?整幅畫唯一與她相似的地方就是那件獨特衣服。這人是從哪里看出這畫中之人是她的?

蕭舞不知的是,男子就是憑借這件獨特的紅羅裙認出她的。

據男子自己透露,他是蕭舞以前的藍顏知己晉幕的弟弟,名喚晉默。晉默來云陵國是來辦事的,他是聽了晉幕的話,特地來找蕭舞的。晉默初來云陵國,人生地不熟的,晉幕就想讓蕭舞幫忙照顧下,還特地親自畫了張畫像,讓晉默隨身攜帶,用以尋人之便。

蕭舞嗤之以鼻,她什么時候和晉幕好到能幫他代為照顧弟弟的份上了?而且還把她畫得那么難看。如果說,蕭舞之前是對晉幕有點感覺的,那么自看到那張丑得讓她有想直接撕掉的沖動的畫像后,蕭舞對晉幕的好感徹底煙消云散了。

若不是晉默死皮賴臉的求蕭舞,一直尾隨其后,她才不會傻到帶晉默來納蘭坊。

而席晨自得知這個晉默與蕭舞之前喜歡的男子有關系,就看晉默怎么都不順眼,這才當面挖苦他。即使席晨明知晉默并不是個窮小子。

蕭舞繞過鋪子里的顧客,走進大堂,直接上樓。剛才和晉默爭論的口干舌燥,蕭舞要先上樓去喝口水潤潤嗓子,才能給他們好好解釋下這個晉默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來了一個陌生人,納蘭坊先前的免費房客都擠進蕭舞的房里圍觀,聽晉默講故事,解釋自己來云陵的目的,以及日后的打算。

聽晉默說,晉夏國近來十多個都城都有人被同一手法殺害,且死者都是當地出名的暴發戶。聽聞兇手作案極其規矩,死者生前都被鞭打的皮開肉綻的,還被餓了好幾天。裂開的嘴唇經仵作驗尸,是嚴重脫水導致的,最后是一劍封喉。

由于兇手的少見手段,官府的人至今難確定死者真正的死因,不知是被餓死、被渴死,亦或是被割喉而亡。不過最要命的是,他們不知兇手是誰。有人說兇手是云陵國的人,已經跑回云陵去了。

連環兇殺案在晉夏國鬧得沸沸揚揚,連晉皇都被驚動了。晉默作為晉夏皇族一員,自告奮勇提出去云陵國調查。晉夏皇帝龍心大悅,立馬準奏,并以晉默為榮。

晉默就這么只身一人來到了云陵國,并找到了蕭舞。

“你就不怕我們抓你去報官?敢義正言辭的來云陵當奸細?”席晨無時無刻不想著把晉默趕走,這下更是不忘嚇唬他。

晉默無語以對,他是來調查連環殺案的,怎么就成奸細了?看來皇兄說的對,皇宮外的世界也太險惡了,與后宮絕對能相提并論。這更讓晉默堅定要死賴著蕭舞的心了,因為蕭舞目前是唯一一個能稍微給予信任的人。

眾人只當是聽了個故事,僅赫連沐還在思索,到底將晉默如何處置,是把他收留下呢?還是找個理由給他打發走。

仔細斟酌一番,赫連沐打算隨晉默自己吧,他愛跟著蕭舞就跟著吧。赫連沐喜歡這刺激的生活,抓兇手抓到她眼皮子底下來了,只能說晉默真是純樸到家了。

黑穆城土地遼闊,算是云陵國最大的都城,黑穆城又分為好幾個小村落,這些天赫連沐等人閑著沒事,把黑穆的幾個村落全游蕩了一遍,晉默秉承著要跟隨蕭舞的念頭,也順便將這幾個村落仔細觀察了一遍。

離奇的是,他們每經過一個村,當天晚上都有人被殺,而且死者的死法與晉夏國的連環兇殺案如出一轍,這引起了晉默的注意。晉默來云陵本就是來調查這事的,看來兇手果然在云陵,并且就在黑穆城。

晉默之前懷疑是云陵國派來的人專門去擾亂晉夏國的,未曾想云陵國也有人被殺,這下讓他的懷疑線索全斷了。

晉默單手倚著下巴作思索狀,對著悠哉悠哉喝著小茶的赫連沐開口道:“怎么哪里有你,哪里就開始死人啊?”晉默這番言論也并非特意針對赫連沐。據晉默觀察,赫連沐身邊的人都是聽她的,所以晉默只能對赫連沐吐露疑問。

聽晉默這么問,赫連沐一頓,隨即略微有點尷尬的笑笑:“默公子真會說笑,我一介文弱小生,你怎么把我說的神乎神乎的?”

晉默想想赫連沐說的也有道理,看赫連沐那么瘦弱一人,沒準風一吹就倒了,更別提殺人了。

坐在赫連沐身旁的郁漣喬閉目養神的同時,腦子里在不停的回憶。這兇殺案雖說郁漣喬是不感興趣的,只要不鬧到他頭上來就行,但幾次赫連沐的反應都有點不太自然,讓他不經也略有猜疑。

又是寂靜的夜,赫連沐的房里出現了白天一直不見蹤影的夜家兄弟。

“該殺的都殺了嗎?”赫連沐眉頭緊鎖,他們干這殺人的勾當,提心吊膽的是她。晉夏皇族都派人來查了,云皇難保不會出手,最近死在他們手上的人確實有點多。

“快了。”夜家兄弟也察覺到赫連沐此刻情緒不對勁。他們最近殺的都是同當年跟奴隸販賣有關的人,就剩黑穆的最后一名屠戶了。

“早點解決,恢復之前的平靜生活,回島上去。”赫連沐說不擔心那絕對是逞強,她現在都有點后悔讓晉默隨行了。

晉默蠢不要緊,但他那沒頭沒腦的話會讓赫連沐身邊其他幾個聰明人有所懷疑的。

夜家兄弟點點頭,他們也想早點解決掉。誰不想過安逸的日子,如果可以,他們解決完這事,將長居小島,再也不出島。

這幾天在黑穆城的小村落四處行走,由于離都城繁華街道有段距離,他們也就隨便找了間附近的客棧住下了。赫連沐就當是體驗下普通人的生活吧,老是住相對來說彰顯華麗的納蘭坊,也有點膩味了。

這幾天的體驗生活,總的來說,還是挺愉快的。許是有得必有失,赫連沐的心靈上有了收獲,但是生理上就難免要有點小損失了。

此刻正趕向茅廁的赫連沐,心里那是一個不痛快啊。真是腹痛如山倒,赫連沐小看了拉稀的速度,連個去房里掏藥吃的時間都來不及,就離席而去。下面一直咕嚕咕嚕的叫,讓赫連沐以為她自己是吃壞肚子了。

在郁漣喬的印象里,赫連沐一直都神神秘秘的,總覺得有什么事是超乎他所了解到的范圍。赫連沐剛剛鬼鬼祟祟的神情,向著客棧后院走去,郁漣喬的疑心癥又犯了,他覺得赫連沐可能是去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去了。飯桌上不吃飯,還能去干嘛?難不成赫連沐的食物不在此?

不得不說,郁漣喬的想象力真豐富。赫連沐該不是去廚房偷什么好東西吃去了吧?還說自己不愛吃飯,他就說嘛,哪有人不吃飯還能長那么標致的。

郁漣喬側身附在席晨耳旁,輕聲說道:“你去跟著赫連,看她鬼鬼祟祟的是去干嘛!”

席晨一聽,驚恐的望著郁漣喬,他這是要干嘛?赫連沐就是不見一會而已,他至于這么死守著赫連沐嗎?人家不喜歡吃飯,興許只是尿遁了而已。要跟他怎么不自己去?就這一秒鐘,席晨內心的抱怨百轉千回。

算了,誰叫席晨打不過郁漣喬,主子的吩咐,聽從便是。席晨起身,腳步輕柔的追向赫連沐。

看著進去茅廁的赫連沐,席晨得意洋洋,他就說,興許只是去撒泡尿。

席晨在茅廁外等了一小會,還不見赫連沐出來。難道是在拉屎?不應該啊,他沒聞見臭味。

席晨躡手躡腳的上前,懸在頂部,朝茅廁里面望去,赫連沐人是在,可怎么蹲著啊?要說赫連沐在拉屎,那還真是一點味道都沒有。

茅廁里的赫連沐也納悶,她剛剛明明是有要拉稀的感覺,這會又沒戲了。赫連沐起身清理,想著還是去吃個藥吧。

一推開茅廁的門,赫連沐就瞧見席晨直立在前方。

席晨見赫連沐出來了,難得笑臉相迎:“赫連沐,你是在撒尿嗎?”

“要你管啊?”赫連沐見席晨這殷勤的模樣,有點不習慣。自赫連沐上次當著席晨的面和蕭舞擁抱,加之那晚的故意刺激后,席晨見她就沒好臉色,現在擺出這譜,赫連沐怎么看都有點不太對勁。

“那你怎么蹲著尿?”

“拉屎不行啊?”赫連沐不理席晨那一臉不信的表情,沒好氣的沖著他翻白眼。

赫連沐忽覺不妥,席晨是如何得知她剛剛是蹲著的?

“流氓,竟然偷看,齷齪……”想到是怎么回事的赫連沐咬牙切齒,舉起起手直迎向席晨的俊臉。

赫連沐雖說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但此時極為憤怒的她,力氣絕對堪比男子。估計那一巴掌下來,席晨的臉就算不毀,也得落個紅腫。

還處于不可思議的思索狀的席晨,只見一道黑影向著他臉邊襲來。出于本能的反應,席晨迅速抬手隔擋。

席晨這一擋,他的臉是沒被打著,不過赫連沐的手可就遭殃了。那么大的力氣使下去,同赫連沐那柔軟的小手相碰的,是席晨那堅硬的臂骨。慘狀可想而知……

赫連沐的手痛得發麻,疼痛讓她從憤怒直接升格為盛怒。赫連沐用另一只手握住已經發紅,并開始發腫的手,狠狠的瞪了席晨一眼,臉色鐵青的走回客棧。

這變故太快,席晨有點反應不過來:“我只是稍稍瞄了一眼而已。”

席晨很是不解的自言自語,不明白為什么剛剛赫連沐那么大火氣。

赫連沐眼眶有點紅紅的回到大堂,讓佟離和落零跟她回樓上去,說話的聲音略帶哽咽。

佟離望著赫連沐不自然下垂的手,大叫:“赫連,你的手怎么腫起來了?”

落零聽佟離這么一嚷嚷,也看到了赫連沐紅腫的已經有點發紫的手掌心。怪不得赫連沐眼眶都紅紅的。

赫連沐的感官較常人敏感,也因此痛覺是極為敏銳了。別看赫連沐平時一副男裝打扮,要真有個什么,她可是比一般女子都忍受不了疼痛。

郁漣喬一聽佟離這話,“嗖”的一聲站了起來。正想問赫連沐是怎么弄的,席晨就進來了。

眾人望向席晨,直覺這事與他脫不了干系。

蕭舞則更直接,語氣不善的沖著走過來的席晨劈頭就是一句“是不是你干的?”

席晨一頭霧水的來回看了看飯桌上的人,見大家目光都在他和赫連沐之間飄忽不定。席晨也轉過去看著赫連沐。

目光接觸到赫連沐那只已經腫的像豬蹄的手,席晨頓感不妙。

席晨也就拿手稍微那么一擋,他哪知道赫連沐那么脆弱,泥巴捏的也比她經打啊!

赫連沐不理會疑惑的眼神,可憐巴巴的對著佟離道:“還是你心疼我,不像有些人,表面看起來像個君子,人模人樣的,誰知道里面是不是住著個小禽獸。”

赫連沐說罷,便轉身離去,錯過了欣賞郁漣喬對著席晨直冒火光的雙瞳。

佟離、落零和蕭舞三個女子皆對席晨怒目以視,跟在赫連沐身后,搶著上樓為她上藥。

郁漣喬當然也想隨她們上去,可他沒立場,他頂多算是赫連沐的一個不輕不重的朋友,哪像她們三人,是與赫連沐相識多年的紅顏知己。

席晨卻悲劇了,赫連沐受了這么點小傷,就有三個佳人相伴,而他卻要在這接受眾人不友善的洗禮。倘若時光能倒退,席晨剛才說什么也不會手賤的去擋赫連沐那一下,那樣沒準正享受特殊待遇的就是他了,佳人相伴。席晨也不貪心,只要蕭舞一個就夠了。

“你小子……”郁漣喬甚是無奈、糾結,拿手指對著席晨,上下抖動,半天說不出下句。

席晨站在郁漣喬房里,抬頭望著天花板,悶悶不樂。惹蕭舞不開心席晨就已經夠慘了,這會還要被郁漣喬指責,還讓不讓人活了?人活著真是太艱難了。

“我讓你去跟著她,沒讓你動手打她。”郁漣喬此刻心情也不比席晨好多少,正所謂傷在赫連沐身,痛在他心啊!“再說,對著她,你也能下的去手?”

席晨聽了,反駁道:“都說了這是失誤,那又不是我打的,是她自己想要打我來著,我一個不小心,擋了一下。誰曾想她那么嬌貴,比瓷更碰不得。”

“滾。”郁漣喬才沒心情聽席晨羅里吧嗦的解釋一大堆有的沒的,他現在整個思緒都在赫連沐那只豬蹄上。

席晨很是無辜,他又不是故意的,別人出手打他,他連正當防衛下還不得理了。敢情真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啊?

赫連沐的手其實說嚴重吧,也還好,也就安歇個四五天就差不多能消腫了,畢竟這是硬傷,吃藥最快也得熬這幾天。

說它不嚴重吧,看赫連沐那給綁成白饅頭似的右手,不知情的還以為赫連沐手快廢了。

自打赫連沐的手意外受傷后,赫連沐的一日三頓就全交給佟離三個女的了。她們三個每天輪流給她喂飯。

不過給赫連沐喂飯,簡直就是折騰人。佟離也知道赫連沐是不怎么喜歡吃飯,但就她那一頓飯一個時辰的速度,而且還就半碗不到的白米飯,佟離是真吃不消。嫌東嫌西的,能嫌的都給嫌棄便了,就連客棧的廚子是個男的,都得被赫連沐拿來說事。

赫連沐現在是個病人,手掌的恢復可全得靠吃下去的營養。佟離逼赫連沐,可是赫連沐又裝可憐,念叨著手受傷了還得被虐待。好吧,佟離投降,喂飯這事她不伺候了,太搗騰人了。赫連沐的脾氣可比她們倔多了,倔驢都比赫連沐聽話。

佟離都這樣了,落零和蕭舞喂飯時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經過這兩天一共五頓飯下來,佟離三人真心拗不過赫連沐,完全被她給折服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理由,拒絕多咽下幾口白米飯。

午后,她們坐在客棧的院子里,沐浴著艷陽,商討著怎么辦辦好。她們一致同意找個“替死鬼”。

三人正在為找誰去發愁,就見郁漣喬“頭頂天神光環”走了過來。至于郁漣喬此刻不太好的臉色,她們直接忽略。

“就他了。”三人齊呼,差點沒讓郁漣喬被她們給吼的出手攻擊。

郁漣喬看著朝他靠過來的佟離,有種不好的預感。佟離該不會是為了赫連沐那手,嚇唬完他,又想殺他滅口吧?那他是該出手呢,還是該任佟離宰割啊?

不習慣與女子近距離接觸的郁漣喬,看著近在咫尺的佟離,自發的后退了一步。

佟離白了郁漣喬一眼,心里犯嘀咕,平日里見他老黏著赫連,這會倒是會裝君子。

佟離這會是糊涂了,赫連沐平時是偽君子,偽裝的扮相,跟她一人前的女子能相提并論嗎?

“我說喬公子,赫連的手成那樣了,你覺得是誰的錯?”

郁漣喬想到那天赫連沐眼角濕潤的模樣,一個男子痛的都忍不住冒淚花,那傷的得多嚴重。郁漣喬老實的回道:“席晨。”

“那你覺得作為席晨的主子,你有責任嗎?”

郁漣喬點點頭。

“那既然那事你也有責任,那你愧疚嗎?想為赫連做點什么嗎?”

郁漣喬頭如搗蒜,一個勁的點著,他剛就是從赫連沐屋里出來的,赫連沐那不善的語氣,時刻提醒著是他吩咐席晨去跟蹤造成的。郁漣喬說不內疚,那是不可能的。

郁漣喬這副二愣子的傻樣,看得坐在一旁當隱形人的曾梧忻直冒冷汗。這貨是她之前那英明神武,魅力無雙,引無數少女瘋狂尖叫的主子嗎?怎么近來完全變了,還說席晨沒出息,就曾梧忻看啊,郁漣喬更沒出息。

郁漣喬正回憶剛剛在赫連沐屋里的情景,沒看到曾梧忻紅果果的鄙視,也絲毫沒注意佟離正賊兮兮的循循善誘。

佟離見郁漣喬差不多快上鉤了,趕緊乘勝追擊:“那接下來幾天,給赫連喂飯的事,就交給你了。”

“嗯。”郁漣喬繼續點頭,他當然知道她們這是在給他下套,不過他樂意。

曾梧忻見郁漣喬不出意外的落網,唉聲嘆氣的,搖著頭回了客棧。喬看來是真的沒救了,她也只能節哀了。

晚上,赫連沐坐在自己的屋里,聽到屋外的敲門聲,還以為是佟離拿飯來“伺候”她了。

“進來,門沒栓住。”赫連沐頭也不抬的應道。眨了眨眼睛,繼續低頭看桌上這本蕭舞給她不知從哪搞來的,還蠻有意思的小人書。

“吃飯了。”

咦,這好聽的男聲……

赫連沐抬起頭,果然,她就說挺熟悉的,下午才聽過。

赫連沐歪著頭,目光朝郁漣喬身后搜索。

“別看了,晚飯我來喂你。”郁漣喬把手里端著的二菜一湯一飯,放在桌上,對著赫連沐一本正經道。

赫連沐奇怪,佟離人呢?今晚不是輪到她嗎?就算她有事不在,那還有落零和蕭舞呢?再不濟,讓曾梧忻過來也成啊。

“佟離呢?”

“不知道。”

“那落零呢?”

“不知道。”

“蕭舞也不在?”

“不知道。”

赫連沐每個聽似廢話的問題,郁漣喬波瀾不驚的耐心一一作答,哪怕只有不帶任何情感的重復三個字。

“那把曾梧忻借我使使總成吧?”赫連沐仍舊不死心,她就不信找不出個母的來。

“不成。整個客棧就我有空來照顧你。”郁漣喬就想不通了,赫連沐一個大男人,偏生婆婆媽媽的,非要個女人來伺候。就算赫連沐長得好看,也不能這般風流不羈啊。

“還是我自己來吧。”說話間,赫連沐左手去拿筷子。誰要郁漣喬照顧?她看起來像是需要照顧的人嗎?讓郁漣喬喂,那多不自在,還不如自己動手隨便扒拉幾口呢。

看赫連沐那削瘦的沒幾兩肉,卻又紅潤有光澤的左手,郁漣喬想也不想就拍打掉它。

“嘶……死大喬,你干嘛啊?”赫連沐吃痛的大叫。

“吃飯,我喂你。”

“不吃,你出去。”

“吃飯。”郁漣喬不理會赫連沐的無理取鬧,夾了菜放在碗里,直接拿勺子舀了一瓢,遞到赫連沐嘴邊。

赫連沐看郁漣喬這一氣呵成的優雅舉動,頓感他俊氣有加。但郁漣喬有看頭歸有看頭,赫連沐說了不吃就是不吃。

赫連沐的倔脾氣可是公認的,說不吃就不吃。沒味道的白米飯,有什么可吃的,她都已經吃過幾塊糕點了,又不會餓著。赫連沐拿起桌上的小人書,撇過頭繼續欣賞。

大約一刻鐘,赫連沐一直沒聽見后面有什么動靜,還以為郁漣喬睡著了呢。赫連沐緩緩轉過頭,不看想不到,一看嚇一跳。

只見郁漣喬還是之前那個動作,舉著盛著飯菜的勺子,穩如泰山。赫連沐看著郁漣喬那樣,就感到胳膊一陣陣酸麻之意襲來。

“我說你胳膊酸不酸,累不累啊?”

郁漣喬依舊沒事人一樣,中氣十足的開口:“吃飯。”

還來?赫連沐這下是認輸了,她可是個和善的人,這么折磨人的事,她會干嗎?當然不會。

若是被那些吃過赫連沐虧的人聽到她這內心的獨白,鐵定得集體翻白眼。

赫連沐奸詐的開口:“那好吧,我吃。可是……飯菜都已經冷掉了,吃下去會鬧肚子的。”

郁漣喬一想,也是,冷飯菜吃了對身體不好,既然赫連沐都答應吃飯了。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稍等,我下去熱熱。”

赫連沐驚呆樣的望著郁漣喬急匆匆的端著冷飯菜撤出去,敢情他這是苦肉計啊?算了,就算是計,那也是為了她好,她不跟他一般計較。

郁漣喬走后,赫連沐又看了會書,還不見郁漣喬回來,她就猜到那胖廚子這會早回屋睡去了,哪有空熱菜啊,看來她今晚是注定不用吃飯活受罪了。還是洗漱下,早點躺床上睡去吧。

赫連沐把未擰干的布巾直往自己臉色抹去,傲嬌著自己的單手洗漱。她就說自己能行吧,哪用得著別人照顧。

等赫連沐折騰完,離郁漣喬下樓已過去將近一個時辰了。赫連沐栓完門,剛想走回來寬衣解帶,就聽門外的腳步聲由遠漸近。

隨即便是一陣急促的扣門聲,赫連沐打開剛被她栓好的房門,見郁漣喬端著同樣是二菜一湯一碗繞過她走進來。不過兩個菜和一個湯都換過了,和之前的不一樣,碗里的也不再是白米飯,而是白粥。

赫連沐納悶,她失策了?今兒個那胖廚子怎么這會還沒進窩。

赫連沐哪知道,這桌全新的粥菜是郁漣喬親自下廚做的。想他郁漣喬從不進廚房的人,卻為赫連沐洗手做羹湯,他也不知是否自己魔怔了。

那漫長的一個時辰,郁漣喬可是在廚房打斗般度過的。由于太晚了,真如赫連沐所料,那廚子沒事早睡去了,這會正鼾聲如雷,雷打不動中,靠出資還不如靠郁漣喬自個呢。

郁漣喬之前雖未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但也從未碰過廚房里的東西。第一次接觸,自然是手忙腳亂。郁漣喬尋思著飯冷掉了,他又不會做,只好直接給熬成粥了,這倒是省事,他還是會的。

弄個湯出來,憑郁漣喬的天賦,那也簡單,就是第一次鹽放的稍微多了那么一丁點,他又再兌了點熱水,想著到時讓赫連沐湊合著喝吧。

至于那兩個此刻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菜,那是郁漣喬折騰多次后的成果,他就差把廚房給點著了。

不過郁漣喬最終還是不負自己所望,成功倒騰出粥菜湯。當然郁漣喬把這一切歸功于,他過人的天賦。郁漣喬嘗過后,覺得味道還不錯,這才罷手,否則他絕對會繼續重做下去。

這次赫連沐也不鬧了,郁漣喬喂她一口口的喝著粥,吃著菜。

赫連沐邊吃,還邊咕噥:“那胖廚看來今兒個晚上心情不錯嘛,廚藝也有所長進。”

聽赫連沐這么夸贊懶在窩里的胖廚,郁漣喬可不干了,這是他辛苦的勞動成果,怎能被那胖廚給剽占去。

郁漣喬喂著赫連沐,面若平靜的湖面,風輕云淡的飄出一句“這是我做的。”

郁漣喬這一顯擺,差點沒把赫連沐給嚇嗆死過去。郁漣喬拿出帕子擦了擦赫連沐因咳嗽咳出的粥粒,責惱道:“這么大個人,喝口粥也能嗆到。”

赫連沐不說話,她這哪是不會吃東西啊,分明是被他給嚇的。

赫連沐上下打量了郁漣喬一番,發現他跟一個時辰之前相比,真是狼狽了不少。仔細看郁漣喬的錦衣,依稀能辨出那褐黃色暈散開來的油漬。

郁漣喬見赫連沐看猴般的眼神瞅著他,有點不自在,不爽的朝她低吼道:“看什么看?我臉上沒花。快吃,待會又冷了。”

赫連沐弱弱的“哦”了聲,笑著一口咬過筷子上的菜。其實郁漣喬板著臉,發起脾氣來的模樣,還挺可愛,挺討喜的,一點都唬不住她。

“那些個沒良心的家伙,白對她們好了。”赫連沐覺得這樣寂靜的場面有點尷尬,她不得不又開口當個話匣子,來稍微緩和下這詭異中帶著一絲絲曖昧的氣氛。

郁漣喬沒有過多的反應,只用鼻子發出個“嗯”的音,表示認同赫連沐的話。

“那些個臭娘們,太過分了,竟然扔下我不管。”赫連沐這故意一罵,倒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郁漣喬鼻音又“嗯”了聲。

“大喬,還是你好,兄弟受著苦,還知道有難同當,不離不棄,夠義氣。”說罷,赫連沐還扛起她那只大白饅頭,在郁漣喬的肩膀上拍了拍。

郁漣喬若無其事的拿著勺子,淡淡開口:“那你有本事就對我好,別對她們好。”

赫連沐憋住嘴里已被她嚼爛的菜,她怕再不閉嘴,直接噴郁漣喬一臉。

看來今晚不宜開口,赫連沐每次沒說幾句,就會被郁漣喬一言給堵死。算了,尷尬就尷尬吧,從這刻開始,她閉嘴。

看到見底的碗和只剩點菜末的碟子,郁漣喬很是滿意,心情大好的收拾盤子出屋。

這是赫連沐有史以來,吃得最多的一頓,她從不知自己原來那么能吃。要照這狀況吃下去,不出一年,赫連沐準得吃成一個圓潤的胖子。到時候,風度翩翩什么的于赫連沐而言,都是浮云。

清晨,郁漣喬一打開房門,佟離就飄過來了。

“喬公子,你挺能耐的嘛。你昨晚對赫連做了什么喪盡天良的事?讓她大清早的就來糾纏我,再三保證這幾天會好好吃飯,非得讓我們去照顧她。”

一聽佟離的質問,郁漣喬的臉立馬臭得跟大便有得一比。他就那么讓赫連沐礙眼嗎?一頓飯而已,就讓她生不如死?

佟離仿佛沒看到郁漣喬的臭臉,追問道:“赫連昨晚吃飯了沒?”

“吃了。”

“吃了多少?”

“一粥,一湯,兩菜。”

“全吃完了?”佟離不敢置信。

“差不多。”佟離就這么擋在郁漣喬前面,堵著他的路,他都快被問得不耐煩了。

佟離瞪大了眼,什么差不多,明明差很多好嗎。在她記憶中,赫連就從來沒有一頓吃過那么多食物。這簡直比天方夜譚更奇跡。

“喬公子,還是你有辦法。不管你使了什么手段……”

佟離忽而隨意忽而正經的,讓郁漣喬狐疑佟離是否又要動手攻擊他了。

郁漣喬啊郁漣喬,人家只是個弱女子,腦子正常著呢,不會傻到去以卵擊石。暫且擱下這瘆人的疑心病吧。

佟離補充道:“我都不會介意的,只要赫連能好好吃飯就成。”

不似佟離那般興奮,相反的,郁漣喬此刻的心情是低落到了極點。郁漣喬不知再次擁有喂飽赫連沐之后的那種滿足感,會是什么時候。

“總而言之,喬公子,多謝了。”照顧郁漣喬的感受,這不在佟離所關心的范圍內,因而佟離言盡于此,不管郁漣喬糟糕的情緒,直接閃人了。徒留郁漣喬一人空悲切。

“喬,你過來幫我瞧瞧,是不是起疹子了?”

郁漣喬抬頭,便見席晨撓著后背,臉色糾結的向他走來。郁漣喬滿腔的愁悶,正愁沒處宣泄,席晨這個罪魁禍首,這時現身,可謂是送上門的待宰羔羊。

“你還敢在我面前晃蕩?真嫌命夠硬嗎?”郁漣喬以為席晨又是借機故意來找茬的,語氣不善的對著席晨厲言道。

自打他們的生活中出現了個赫連沐,逮著良機就譏諷郁漣喬的事,席晨沒少干。也怪不得郁漣喬會無視席晨的異樣,只當席晨又是在作秀。

席晨這會可沒空跟郁漣喬開玩笑,罵他打他都行,他現在只想搞清楚一直發癢的后背到底是怎么了:“赫連沐的事,我也不好受,可她不還活得好好的嗎?佳人在懷,吃嘛嘛香的。不像我,你再不來幫我看看,我就要見不到傍晚的夕陽了。”

席晨死了親爹般哭喪著臉,郁漣喬瞅他也不像裝的,粗魯的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一把扯到前面來。

席晨趕忙脫了外衫,解下腰帶,松垮的衣服褪至腰部,露出整個古銅色的美背,只可惜原本光滑的美背上如今布滿了許多紅色的小點。

目光接觸到席晨背部的一個個紅色小疙瘩,前一秒還處于對他無聲責怪中的郁漣喬,下一刻就同情起他來了。

郁漣喬把席晨的背部扳向自己,憋著笑,一本正經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蕁麻疹。”

對于從未染過此癥的人來說,蕁麻疹是會傳染的,而郁漣喬這么有恃無恐的,是因為他年少之時就已染過,自是沒什么好恐懼的。

“喬,赫連沐讓我……”郁漣喬的“疹”字剛落,曾梧忻便毫無預兆的闖了進來。確切的說,是光明正大的走進來的。也對,門都還半掩著,不能算作闖。

曾梧忻本想來傳達赫連沐的話,告訴郁漣喬過幾天要回黑穆的都城中心,奈何看到這么一幕。

從曾梧忻的角度望去,郁漣喬搭在席晨兩肩的手,讓曾梧忻有一種郁漣喬為席晨寬衣后,正欲輕薄席晨的錯覺。

著實是與他們二人相處甚久的曾梧忻,也無法坦然承受令人血液上涌的唯美畫面。

看到郁漣喬屋里這香艷的一幕,曾梧忻手捂雙眼,素有冰山美人之稱的她,頭一次那么慌張的掉頭就跑。

男子相好在大行朝并非聞所未聞,但卻也是見所未見的。更何況是與曾梧忻朝夕相處的兩個藍顏知己,她不被嚇到才說不過去。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曾梧忻還差點撞上走廊上趕著去收拾房間的小二。

直到曾梧忻消失得無影無蹤,郁漣喬與席晨,才驚覺剛剛是發生了什么。二人被曾梧忻的話音吸引過去的視線,始終迷茫的望向半開的門口。

回過神的席晨,脫離郁漣喬的雙手,神速的穿好衣服,束回腰帶:“完了,完了,這下沒臉見人了。”

郁漣喬憋得都快內傷了,索性放肆大笑。席晨的臉面,早在追求蕭舞的時候就丟盡了。論沒臉見人,早干嘛去了。

席晨面色潮紅,惱羞成怒道:“你還笑,被誤會的不單是我,而是我們。”

郁漣喬無所謂的聳聳肩:“誤會就誤會唄!反正被看的又不是我,我瞎操心個什么勁?”

“你……”郁漣喬的話,簡直戳中席晨的要害。的確,被女人看到肌膚的是他,該害羞的也是他。

郁漣喬還不知收斂的笑意,讓席晨更為羞愧。席晨憤然離去,大力得快把門給拆了的關門聲,完美的透露出他此刻無比煩躁的心境。

郁漣喬沒想到床第之事是個雛兒的席晨,最為在意的竟也是肉體之事,這下有趣了。

還處于想不通倆摯友何時開始互相曖昧的曾梧忻,比當局者還要糾結。忽而,腦中理智的念頭一閃而過。

席晨不是對蕭舞愛的死去活來的嗎?沒理由是假的還那么投入啊。曾梧忻越想越不對勁,就跑去跟佟笙商量。

糗事傳千里可不是蓋的,就這么個小客棧,也不過不到一日的功夫,與赫連沐同行等人基本都知道席晨與郁漣喬有曖昧那點破事了。翌日午飯之際,飯桌上的眾人,就連看他們的目光都變得極其詭異。

席晨自蕭舞出現后,都不算作常人,異樣的眼神也沒少接受過,他也見怪不怪了,都已經發生的事,掙扎也沒用,他最會順其自然了。可郁漣喬不同,這么齊刷刷且露骨的眼神,郁漣喬還是頭一次碰到。

“席晨背部起了麻疹,昨天找我求證下,就是這么回事。”郁漣喬可受不起他們這駭人的洗禮,這樣簡潔明了的解釋還是有必要的。

大伙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但也不太相信。他們當然知道郁漣喬說的是什么。

被郁漣喬這么一提,明明已覺好多了的席晨,背部頓時又癢了起來,伸手夠到后背不停的胡撓。席晨尋思著,蕁麻疹不是會有傳染的可能嗎?最好一桌子幸災樂禍之人都被傳染去,看他們還敢這么囂張的笑他。哦,對了,除了蕭舞。

席晨哪知道他背上的紅疙瘩根本不像郁漣喬所說的什么蕁麻疹,而是某人的惡作劇。

赫連沐難得今日心情大好的下樓用飯,就是為了見證這一刻。作為唯一的知情者,赫連沐是有樂趣都沒人分享。

沒錯,席晨的發癢之源,正是赫連沐之前研制出來,昨日精心為席晨調配而成的“蕁麻癢癢粉”,癥狀同普通的蕁麻疹類似,就是不會傳染而已。因而,痛苦難耐的也只會是席晨一個人。至于原因,想必在座之人也都清楚。

郁漣喬觸到,赫連沐對著席晨玩味的笑,若有所思,他總覺得哪有點不太……郁漣喬說不上來。

回到黑穆納蘭坊的席晨,本以為癢了幾天,好轉不少的所謂的蕁麻疹就這么結束了,未曾想,這只是開始。

接下來幾天陽光明媚的日子里,席晨會無緣無故的拉肚子、狂咳不止、咳血、俊臉腫起來。若不是身體無其他不適,且已請過大夫診治過,席晨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赫連,席晨近日的狀況連連,是你下的手嗎?”郁漣喬不似席晨那般傻不啦嘰的毫無覺悟,赫連沐這點小九九可瞞不過他。

赫連沐也壓根就沒打算瞞著郁漣喬,既然他問了,她也就大方承受。赫連沐奔就樂在其中,多個人“分享”,也是件好事。

雖說前陣子赫連沐的手受傷,郁漣喬也挺過意不去的,但這會她也好了,而席晨這幾天也受盡折磨了,郁漣喬覺得就算是懲罰,也該罷手了。郁漣喬腆著臉對赫連沐道:“赫連,適可而止吧!那事,席晨也并非有意的。”

赫連沐理解郁漣喬指的是她手受傷那事,而她折磨席晨不單是因為那個,最重要的是席晨偷看她上茅廁一事。既然郁漣喬都這么說了,赫言之有理連沐也覺得他,看在席晨那么執著的喜歡蕭舞的份上,她就放過席晨。再有下次,她鐵定饒不了席晨。

郁漣喬把真相告訴了席晨,讓席晨以后多長個心眼,沒事別老在赫連沐跟前瞎晃悠。

席晨有苦不能言啊,若不是郁漣喬叫他去跟蹤,他至于落魄成這樣嗎?他這都招誰惹誰了呀,媳婦沒追成不說,還惹得一身嫌。

其實席晨也早猜到是赫連沐下的手了,只不過是玩玩他而已,也沒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他還承受得住。再說,他要是去找赫連沐理論,蕭舞又該不高興了。追娘子的漫漫長路,他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切勿再生事端為好。

“喬,你去找赫連沐求求情吧,就說我知錯了,以后再也不說你倆閑話了。”席晨可憐汪汪的瞅得郁漣喬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已經提過了,至于結果如何,你還是拜佛去吧!赫連的心思,我還猜不透呢。”郁漣喬黯然神傷道。

郁漣喬現在是自身都難保了,在赫連沐面前,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他可沒指望赫連沐能聽他的話。

至于為什么郁漣喬深覺自己對赫連沐而言沒存在感,那是近來無論郁漣喬怎么去碰巧偶遇赫連沐,赫連沐的身邊總有個礙眼的梅幣庭。

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見著他們二人相談甚歡的場景。郁漣喬就納悶了,納蘭坊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整個納蘭坊足有尋常有錢人家的府邸兩倍大小,就算赫連沐與梅幣庭是偶遇,那也太頻繁了點。

在郁漣喬看來,梅幣庭就是趁虛而入。趁著他近日因席晨的緣故,與赫連沐關系鬧得不如從前熟絡,梅幣庭就趁機霸占著赫連沐。

赫連沐又不是私人物品,并非專供郁漣喬享有,只能說郁漣喬最近思維過于放蕩不自持了。

要說偶遇,赫連沐的認知里,她與梅幣庭近來的見面,確實都是偶然的,梅幣庭的出現,并不似郁漣喬那般刻意。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得出郁漣喬那絕對是“有意的巧合”。

而梅幣庭是巧合亦或真是偶然,便不得而知了。

在黑穆城的城界區,有一條河流叫作“黑穆河”,它是黑穆的護城河,據說這條河流是流向大行海域的。

赫連沐一行人,早在剛到黑穆城那日,便便聽說過黑穆河的傳言了。聽說黑穆河的魚長得很是奇特,而且極具靈性,清澈見底的黑穆河中雖有很多魚在那潛游,但很難垂釣,它們很少上鉤。如若你欲下河捕捉,只要你一下水,它就迅速分散開,游跑掉,那速度比你人飛起來還快。因而,那些小家伙都被冠為“靈魚”之稱。

他們自是不信,早就約好,到時找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去釣魚,見識見識傳說中的“靈魚”。

而在云陵國甚是神秘的蜃醫島就位于黑穆河下游與大行海域的交界處。那里常年水霧朦朧的,很少有人知道只有每月初七,這些霧才會散去。也只有在那一日,人們才有機會一見那座小島的廬山真面目。

但這座小島即便是被人發現,尋常人也無法進入,小島外圍的天然瘴氣是小島里的生命體得天獨厚的保護屏障。

這個獨特的小島,現在可是赫連沐所有物,并在四年前就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蜃醫島”,正是江湖中很多傷患擠破腦袋想要來的地方。因為島上的“小夏神醫”,據說是位賽華佗的名醫,只可惜見著她,并被她救治,純靠緣分。

要說赫連沐是如何得知有這么個小島的存在,那還得得益于赫連伊。

十四歲那年,赫連沐和一大家子去鄰國感受異國的貿易氛圍,途經晉夏國與云陵國的其中一個分界處----大行海域。

那是赫連沐等幾個小大人第一次坐船,連玉和赫明都非常興奮,趴在船沿上沖著海狂歡,“啊”“嗷嗚”連玉純激動的叫聲和赫明的狼叫聲,空曠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海域。

赫連沐倒顯得平靜多了,她站在船頭,眺望遠方。如此寬闊的視野讓她有點不適應,一望無垠的大海讓她覺得這是個神秘的區域。

“爹,爹,快過來瞧。”

忽然,赫連沐像是發現了什么,開始呼叫她爹。其他人聽到也都向船頭靠過來。

赫連伊走到她身旁,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也有點被驚到了,略帶激動的口吻自語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海市蜃樓?”

海市蜃樓,赫連沐是有在書上看到過,那是事物經過陽光折射所呈現出的一種虛幻景象,但她并不曾親眼見證過。

看著稍遠處的小島,赫連沐還是不解:“那不就是一座島嗎?就在那個位置。”

“沐兒,你仔細看這座島,它的底部是懸浮于海上的,而且它整個島身看起來也是有點虛無飄渺的。”赫連伊見赫連沐還是半信半疑,又加了一句,“過會它就會消失。”

眾人皆盯著那座島看,站等奇跡的發生。不出所料,片刻之后,剛剛那座虛幻的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赫連沐這下是真信了:“爹,這么說,這片海域上確實有一座那樣的島,只是不在那個地方,對嗎?”

赫連伊點點頭:“應該是吧。”他也沒多想,只當赫連沐是好奇而已,哪知她心里正打起小算盤了。

要說當初赫連沐是如何找到這座隱秘的小島,這都要歸功于赫奇等人的不辭辛勞。他們整整尋找了兩個多月,在黑穆河蹲點將近一個月,才得知小島的具體方位。也多虧赫連沐從小便是個用毒高手,這點瘴氣,她還是能搞得定的。

尤淋漓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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