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從來不會為誰而停留,高速發展的時代,每一秒,瞬息萬變。
只是有個人,他一直留在原地,停在過去,他的世界,黑白了好久好久。
卓耀站在落地窗前,冷峻的面容如冰山般萬年沉寂,好像從她走后,他的臉就再沒有過表情,無論悲喜。
“萱兒,今天是你離開的五年六個月零4天了,你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每一天,他都會念叨著除了日期不同外幾近相同的話,黑眸里翻滾著濃濃的思念,整個人透著壓抑到極致的死亡氣息,不知道沉寂了多久,他緩緩掐滅即將燒到手指的煙蒂,看了眼外邊漆黑的夜色,拉上窗簾。
躺在那張曾經楚萱和他相擁而眠的大床,他那鷹隼般的眸歷歷的掃過屋子里的每一樣物件擺設。
他每一次的心潮澎湃,每一次的強勁心跳,都只會出現在想她的時刻,只為她。
摸著楚萱每次躺下的地方,他好像觸摸到了萱兒的心跳,體溫和對他的撒嬌。
其實,他的萱兒很容易滿足,腦中關于楚萱的記憶,如微風般緩緩吹入心間,揪緊了他的心臟,扼住了他的呼吸。
每天一遍的思念,帶來的都是濃濃的愛戀。
“卓耀,你生氣了?”
“卓耀你吃飯沒?”
“卓耀,我錯了。”這是她慣用的撒嬌手段,卓耀每次都笑稱道這是楚氏專用撒嬌,她卻笑著說道:“因為你吃這招啊。”
“那你不考慮換一招嗎?”
“我還沒找到比這個更管用的哎,找到后我就換。”
這是她撒嬌賣萌的樣子,每每憶起當時的場景,卓耀萬年冰山的臉,總能裂開一道細縫。
“卓耀,你都這么大了還挑食,你的身體能好了嗎?”
這是她責備自己不好好吃蘿卜時候的樣子,那時候的她,明明稚嫩的像個小孩,卻嚴謹體貼的照顧著那個比她大八歲的自己。
“卓耀,要堅強。”
這是她離開前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她走的太快,他抓不住。
那天,天氣很晴朗,卓耀的世界卻失去了光澤。煉焰和灰鷹兩大黑幫團伙的暗處軍火走私生意里,灰鷹節節失禮,惱羞成怒,最后竟然將注意打到了卓耀的身上。
灰鷹通過各種渠道,挾持成功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曾經救過他半條命的樓家大小姐,樓沁。一個是他的妻,懷胎三月卻依舊每天按時去金鼎上班的萱兒,那時,他的萱兒已經知道肚子里的寶寶是他卓耀的種,那時,他們的甜蜜才剛開始。
至于樓家大小姐樓沁,那個在他15歲與其他勢力拼火受傷的時候,給他簡單包扎過的窮女孩,卓耀許了她認祖歸宗,許了她一世的樓家富貴,他并不欠她,而且嚴格意義上講,那根本不算救命之恩。
當他趕到的時候,那冰冷的槍口正對著萱兒的腦袋。
他很想奮力的朝著萱兒沖去,不顧一切,但是他的理智卻告訴他,他卓耀越是在乎的女人,就越是要死,在今天。
別說是他卓耀的半條命,就是他的一條命,都抵不過萱兒好好的活著。
他一邊暗中布局,讓手下的人突圍,去解救萱兒,面子上卻選擇了救樓沁,他必須把他的萱兒放在絕對安全的場合下。
可是,他終究太慌張了,沒認出其實拿槍對著萱兒的,是喬裝的影,影在離萱兒那么近的地方,他的萱兒怎么會有危險。后來,萱兒拿著影手上的槍,演了自殺的一幕。
后來的后來,他知道了,他的萱兒活的很好,很要強,生下了他們的寶寶,為了讓自己變強大,甚至不惜在軍隊里像男人一樣的廝殺,擁有了很大的勢力,還有許多得力的手下……
他知道很多很多,但是,唯一難過的是,她和寶寶們的點滴,他都不在。唯一懼怕的是,他的萱兒還不回來,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不再依賴他愛他了,畢竟當年的她只有18歲,變數太大。
他不敢想,每天除了不要命的工作,其他的時間,都用來想他的萱兒。
夜晚的他,總能在夢里與她相遇。
夢境里,前一秒還溫情脈脈的二人,下一刻,卻勞燕分飛,他拼命的想抓住她的手,撕心裂肺的大喊“萱兒”,然而,每次的掙扎過后,只有一身不停淌著的汗,與他相伴。
他曾經無數次的幻想,他的小女人會帶著小寶貝不經意間出現在他的面前,那粉嘟嘟的小肉團會叫他爸爸,這個夢,他做了五年,樂此不疲。
在另一端的M國
此刻的的小寶是異常興奮,他把自己喜歡的玩具還有衣服全都打包了,他要長久在那里扎根,他才不怕老媽揍他,瞥了一眼同行的其他三人,他還有同黨,最后根本不會怪罪到他的身上。
他終于要見到爸爸了,那眸子里的希翼之光把其他三人都晃的移不開眼。
在私人飛機里的小家伙一直不停的朝外邊望去,傻寶從來對他沒有隱瞞過關于老爸的點滴,而且,他很不喜歡溫修叔叔,那個人太冷,除了對傻寶。每次看自己的眼神,也很詭異,讓他很不舒服。他要撮合傻寶和老爸,他們是一家人。不過,這不妨礙他給那個沒見面的老爸來個下馬威,小人兒壞心眼的想著。
忽然,一直盯著小寶神色莫名的溫奇說話了,“小寶,你喜歡溫修叔叔嗎?”
“喜歡啊。”小家伙轉了轉圓碌碌的大眼睛,古靈精怪道。
“那溫叔叔當爸爸你會反對嗎?”
這下,小家伙扎毛了,有些不開心的嘟嘴道:“溫奇叔叔,你真是沒文化。傻寶喜歡爸爸,爸爸喜歡傻寶,所以他們就要在一起,而傻寶不喜歡溫修叔叔,所以,他們就不能在一起。”
“如果溫修叔叔喜歡傻寶呢?”
“我都和你說了,傻寶喜歡爸爸,不喜歡溫修叔叔,所以,他們,不要在一起。還有,溫奇臭蟲,我現在不喜歡你了。”到后邊,小寶竟帶著些歇斯底里。
小家伙的思維很簡單,相愛的人就要在一起。其實,他們三人又何嘗不知道,單方面的苦戀,只會成為另一個人的負擔。
看著有些失控的小寶,一直緊繃著臉的小太陽說話了,“小寶,開飛機的司機叔叔那里有好玩的。尤其是機翼平衡控桿很有趣,就像小鳥的翅膀一樣,要不要去試試。”
小寶點頭激動的就跑去,外邊的景象只有單調的一種,他真的快要憋瘋了。
看著那個小身影漸漸消失,小太陽終于神色冷然,有些決絕道:“一定要保證小寶的安全。”
“是,小少主。”溫奇和影,都褪去漫不經心的外衣,此刻的他們,是真正的勇士。
飛機朝著華夏極速飛行。
深夜里,卓耀再一次被那相同的夢境弄醒,此刻的他,冷汗淋漓,盯著床邊冰冷的位置,久久回不過神。
忽然,一個電話鈴聲響起,他立刻接了起來。從她走后,他的電話就沒有關機過,號碼更是沒有換過,他怕,某一天,他的小丫頭找不到他,會哭鼻子。
“主子。”
聽著電話那端嘈雜的聲音,卓耀下意識的皺眉,冷冷道:“郁四,你最好有事和我說。”
另一旁的郁四聽著那冷冽的聲音,渾身一個哆嗦,但想到某個很重要的消息,他立刻底氣十足道:“主子,小主子來找您了。”
只是那顫抖的聲線,泄露了他內心的激動。
床上的卓耀,猛地一驚,倏的下床,利索的穿上衣服,有些焦急的說道:“真的嗎?你現在在哪?她回來沒有?”
“在藍郁,主母,沒在身旁,是弟弟,哥哥沒出現。”郁四戰戰兢兢道。
“哦,那你保護好人,我現在就過去。”聽到回答后,電話那端,卓耀的聲線明顯暗淡了下去。
看著此刻一副大爺樣的小主子,還有旁邊杵著影和溫奇這倆保鏢,用得到他保護嗎,郁四無語問蒼天!
夜色里,一輛極速前進的邁巴赫,如閃電般,穿梭在夜里,即使沒有明說思念之類的話,那小人兒的意義也是非比尋常的,從卓耀不要命的車速就可以看出。
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卓耀終于見到了那個精致的小人,他還沒來得及細細端詳,只見那小人就悠悠的來了一句:“我還以為傻寶的喜歡的男人有多么出色呢,也不過如此。”說罷,用眼神瞥了瞥剛進門的卓耀。
看著那個頂著一頭黃色小雞窩發,穿著一身小版休閑哈龍裝、雙手插兜,翹著二郎腿,不停抖著小腿肚得瑟的小屁孩,這小家伙很是欠揍的表情,讓他心里卻涌出一絲甜蜜,看他的小女人,就知道縱容孩子。
某個在華夏被人們公認已逝的某女子,此刻正俏麗的坐在豪華圓桌前,一絲不茍的處理著新型軍火配置和最新訂單,忽然連著的兩個噴嚏,讓她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這么硬朗的身體,不至于感冒吧。
……
藍郁包廂內
他終于看清那小人兒了,半長開的桃花眼,鑲嵌著一汪清澈锃黑的大眼睛,微微隆起的小鼻子,和他的萱兒一般,又嫩又小巧的紅唇,還有那對像他的小耳朵,合理布局在那白嫩柔軟肥嘟嘟的小臉上,就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你瞪我干什么,丑大叔,居然還拋棄傻寶,傻寶就是傻,一孕傻三年,一點都不假,連你這樣的貨色,都能把她騙的死去活來,沒出息的家伙。”小屁孩根本就沒有看卓耀那漸漸陰沉的臉色,自顧自的埋汰道。
然而“拋棄”那個字眼,終究太過沉重。
卓耀略帶喜悅的眉角瞬間拉直,毫不猶豫的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小屁孩的后背,一另一只手對著他的屁屁就開始進行某種教育。
“誰教的你,啊?小小年紀,你知道什么是拋棄嗎?”
一想到可能是他的萱兒對孩子說的,他的心沒由來的一緊,不自覺的加大了手下的力道。
“啊,嗚嗚,我要給你,告,媽媽,還有,哥,哥。嗚嗚。”被揍的小家伙痛苦的一邊掙扎,一邊大哭,他再也不愛爸爸了。
這樣的他,和前不久,急著看他親親老爹的樣子,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