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豐離的書房等著,這一等居然就等了一天。
元初寒倚在軟榻上昏昏欲睡,天色暗下來之后,她就更覺得困了。
豐芷爵和司徒律還真在這王府停留了一天,看起來是真的很閑啊。小皇上未親政,就是個掛名的皇上,到頭來就是閑人。
困的眼睛睜不開,元初寒也等的煩了,干脆閉上眼睛,睡一覺。
眼睛閉上就睡過去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門開的聲音,她才悠悠轉(zhuǎn)醒,只不過眼睛還是閉著的。
琉燈點燃,這昏暗的房間也被照亮,小廝退出去,下一刻一抹暗色的袍角進入書房。
豐離走進來,一眼就看到那靠在軟榻上閉著眼睛的人。上午離開時她還滿眼的擔(dān)心,滿身的緊張,可此時,那睡著的樣子滿是恣意無畏,這才是她的本性。
走過去,踩在地毯上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于軟榻前停下,豐離垂眸看著她,不發(fā)一語。
雖是還有些昏昏然,可仍舊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眼睛掀開一條縫,狹窄的視線內(nèi),瞧見的就是豐離俊美但毫無波瀾的臉。
瞧她在那兒偷偷窺探自己,豐離唇角略有松動,“口水流出來了。”
瞬時睜開眼睛,元初寒翻身坐起來,抬手擦了擦嘴角下巴,可是什么都沒有。
“騙人?!卑蛋捣籽蹆?,而后想起正事兒,“小皇上走了?”
“嗯?!苯o了她一個單音,豐離在軟榻的另一邊坐下,那一舉一動都透著脫凡的優(yōu)雅。
“一時半會兒的,他不會再來了吧?”最好是不見,否則,面對著豐芷爵那自居她老公的樣子,她實在是沒辦法淡定。
“害怕了?”看著她,豐離淡聲道。
“一點點吧,反正,我誰也不想見?!睜T火幽幽,她象牙般的小臉兒幾多無奈。
“誰也不想見?”似乎沒明白,她這誰也不想見里都包括誰。
抬眼看向他,元初寒慢慢的眨眼,“皇宮里的人?。∵€有,任何一個把我當(dāng)成棋子的人?!闭f最后一句話時,元初寒故意的傾身睜大眼睛,她這話在說誰想必很明顯。
入鬢的眉微揚,豐離看著她,驀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頜。
皺眉,元初寒身子向后想掙脫,可是居然沒掙出來,反而扯的她下巴發(fā)疼。
“在這王府中,沒人將你當(dāng)做棋子?!蹦笾掳臀⑽⒂昧?,元初寒不受控制的向前,若是和他抗衡,她的下巴就得脫臼。
“那你捏著我什么意思?”大半的身體都傾過去了,元初寒盯著他的眼睛,心跳有片刻的錯亂。美色果真害人,別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但凡是美的,都能迷惑人。
“明天帶你出府?!睕]回答她的問題,豐離淡淡的說著,沒什么特別的感情。幽深如寒潭似的眼眸下滑,最后定在了她的下頜處。
拇指輕動,摩挲著她光滑的下巴,元初寒不由自主的吞口水。
搞不懂豐離是什么意思,可是他這樣著實是不太合規(guī)矩,他肯定也是明白的。
琢磨著,元初寒一邊試探的拯救自己的下巴,掙了一下沒掙出來,再暗暗用力,掙。
豐離在同一時刻松手,元初寒過于用力,身體猛的后仰。半途時晃了晃,是她想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然而沒控制住,一歪躺在了軟榻上。
看著她那笨樣兒,豐離唇角微揚。而后起身,步履從容的走向書案后。
慢慢撐起身體,元初寒撫著自己被摸的下頜,一邊瞧豐離,還是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人心難測,更何況攝政王的心。那絕對是深海之淵,探不到底。
書案上擺放著一摞的折子,封邊各種顏色,代表的是朝上的各部。
豐離開始處理朝事,也不管元初寒,似乎她根本不在這里一樣。
坐在軟榻上,元初寒也頗為的納悶兒,她覺得自己很聰明。可是,貌似聰明和有心機是兩回事兒,最起碼,她就搞不懂這個世界的人的大腦,豐離是其中之最。
滿眼狐疑的盯著豐離,整個書房靜悄悄的,只有他偶爾動筆時發(fā)出的寫字聲。
微微瞇起眼睛,元初寒的大腦過濾著所有的事情,從見到豐離開始,一直到剛剛他捏著自己的下頜,盯著自己看的模樣。
驀地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可能是自己的心里作用,反正好像不太適合繼續(xù)待在這里了。
悄悄的站起身,元初寒一步步的往房門口挪,地毯柔軟,踩在上面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豐離仍舊垂首在辦事兒,似乎也沒察覺她正在往門口挪騰。
一步一步,在接近門口時,那垂首動筆的人忽然說話,“將那天的七個銅錢再搭建一遍。”
“???”腳下一頓,元初寒盯著豐離,那邊,他也抬頭看了過來。
“再搭建一遍,之后你就可以走了?!钡暤恼f著,其實更像是在給元初寒下指令。
看著他再次低頭辦事兒,元初寒大動作的撇嘴,然后扭頭看向軟榻的后方。那從齊楊房間里搬出來的桌子還放在那兒,旁邊一個沒有蓋子的木箱,里面都是銅錢。
他給了指令,她也不能不聽從,暗暗的哼了哼,然后再次走回去。
在軟榻邊坐下,一只手臂撐在軟榻扶手上,另一只手拿出銅錢開始搭建。
看來豐離上癮了,挑戰(zhàn)她上癮了。不過他可能會失望了,因為就算他不停止的挑戰(zhàn),也永遠無法讓她的難題枯竭,她有無數(shù)的難題可以不間斷的出給他。
七枚銅錢,穩(wěn)穩(wěn)的站立在一起,像是涂了糨糊一樣,堅強的很。
扭頭看了一眼書案后的人,元初寒小動作的開始在桌子的另一邊擺弄,銅錢很多,足夠她用。
這次,她用銅錢擺出來的可不是什么困難的建筑,而是一只狗頭。
除了銅錢的顏色沒辦法改變之外,她擺出來的狗頭倒真是形象,而且舌頭還是吐出來的。
完成,元初寒暗笑一聲,站起身朝著門口走。
這次她一直挪到門邊豐離也沒叫她,看來是讓她走了。
下一刻轉(zhuǎn)身推開房門跳出去,一溜煙的跑走。
書房里,豐離慢慢的抬頭,視線在打開的房門前停留了幾秒,隨后轉(zhuǎn)向靠窗的桌子上。
下一刻,他起身走過去,看見了那七個摞在一起站起來的銅錢,還有那平鋪在桌子上的狗頭。
幾不可微的搖頭,就知道她在這兒鼓搗了這么長時間沒做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