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洞里還是很暖和的。
魯達瑪用獸皮做了一條厚厚的簾子,將洞口擋了個嚴實,為了防止被風吹起,她還在簾子下面墜了許多獸骨。
北風是被阻隔在外了,光線也一樣不能照進來。幸好有龜殼火盆,不光可以取暖還可以照亮。
這有一利必有一弊。簾子嚴實冷風進不來,又有火盆,這洞里是暖和了,可也不通風了啊。柴禾燒得“噼啪”響,洞內煙霧繚繞,跟到了仙境似的,嗆死個人兒!
為免一氧化碳中毒,魯達瑪只好在簾子的最上面開了個四方小窗。洞內的空氣可以流出去,外面的冷風也能吹進來了。不過好在,洞內的是暖空氣,輕,向上升,洞外進來的是冷空氣,重,向下沉,這樣暖空氣遇到冷空氣一中和,也不會覺得太冷。
太陽一下山,魯達瑪便取出油龜卵,敲一個小孔在蛋頂,將剝了外皮晾得干干的燈心草莖髓插入其中,點上火,一個小油燈就出爐了。
不光是油燈,還是火種。魯達瑪怕夜里睡得太沉,忘記添火,有這樣一個小油燈,哪怕火盆半夜熄滅也不怕了。
不過,魯達瑪的擔心有些多余,每天夜里她自沉睡中醒來時,夜早就將柴火添好了。這讓魯達瑪窩心極了。直嘆,夜是個好男人啊。
這一天吃過了早飯,魯達瑪和夜無所事事的窩在洞里消磨時光。
“夜,你有爸爸媽媽嗎?嗯,一定有,你又不是孫猴子,當然不會從石縫里跳出來。”
魯達瑪圍著獸皮靠在夜的身邊,自問自答。
“我想我的爸爸媽媽了,雖然他們很多時候都不靠譜,從小到大沒怎么管過我,五年里有四年半的時候在大野地里考古,可是我知道,他們是愛我的。”
魯達瑪拿起水晶吊墜在手中輕揉。
“夜,你知道嗎,這個墜子就是他們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二十歲的生日禮物,然后沒多久我就到了這里,遇到了你。”
說著,魯達瑪的眼中蒙上一層霧氣。變了人形的夜,還是如大貓一般,用頭拱了拱她,“嗚”了一聲,似是安慰。
“夜,你知道嗎,我是在雪區出生的,那個地方叫舟曲。那時候老媽大著肚子還忘不了考古,條件艱苦,我生下來的時候都是黑乎乎皺巴巴營養不良的樣子。然后他們給我取名字叫‘達瑪’。你知道嗎?‘達瑪’是一種很美麗的花,當地的藏民把美麗的姑娘稱做‘達瑪’。他們也希望我如達瑪花一樣美麗漂亮……”
魯達瑪看著夜那暗紫色眸子,慢慢的說著,似在回憶,杏核大眼中慢慢的滑出淚來。
夜伸出舌頭添掉魯達瑪臉頰上的淚,輕輕的吐出一個字“媽!”
“對,媽!媽媽!夜的媽媽在哪里?”
魯達瑪也學著夜以往的樣子,蹭蹭他的頸項。
“媽……大媽……”
夜伸手指了指魯達瑪。
魯達瑪恍然大悟,夜這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樂了。
“夜,不是‘大媽’是‘達瑪’!‘達瑪’!”
“大媽?”
“達瑪!”
“大媽?”
“達瑪!”
如此往復……
“夜,不是大媽,是達瑪!”
“大媽?”
“不是大媽,我還大爺呢!”魯達瑪垮下臉。
“唔?”夜眨巴著紫色眸子回應。
“你叫夜!不是大爺!”魯達瑪翻白眼,大媽大爺還真相配,呸呸!胡想什么呢,魯達瑪想抽自己了。
“夜!”魯達瑪指指夜,然后指指自己“達瑪!”
夜也學著魯達瑪的樣子,指指自己“爺?大爺?”再指指魯達瑪“大媽?”
魯達瑪覺得她被打敗了。決定翻過這一頁。被夜這么一攪和,剛剛涌上心頭的那點思念與感傷都被丟到了腦后。
夜卻有些鍥而不舍,不停的在說“大爺”、“大媽”……
魯達瑪決定無視他,抱著晾干了的奶葫蘆啃起來。
“夜?達瑪?”
在魯達瑪啃完第三個葫蘆干的時候,夜將發音讀對了。
“嗯!不錯。”魯達瑪嘴里嚼著葫蘆干,唔嚕著說道。
得了表揚的夜似乎有些不甘心,他眨巴的眼睛等了一會兒,見魯達瑪未再有任何表示,伸出他的大掌,扣著魯達瑪的腦袋,將她的唇印在了自己的腦門上。然后又將自己的唇在魯達瑪的腦門上也印了這么一下,再舔了舔,滿意的“嘿嘿”樂了。
敢情這家伙還記著這茬兒呢。上次他說對了“龜”,魯達瑪一高興親了他腦門一下,今天還知道要求同等待遇。
魯達瑪抹了把自己的額頭,塞了塊葫蘆干進夜的嘴里,然后拍拍他的頭,道:“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