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寄生與綠芙的事情塵埃落定,一切后續(xù)都有蕭時料理干凈,蕭晗是不擔(dān)心留下什么把柄,就連那匣子信箋她也擱在了劉氏那里,沒有署名印信,說成是誰的都行,她又何必留在身邊礙眼。
等著蕭晗主仆離去后,劉氏才狠狠地摔碎了方幾上的一支琉璃花瓶,四濺的琉璃碎片上泛著點(diǎn)點(diǎn)細(xì)碎的光芒,似乎在諷刺著她是多么可笑。
“娘,眼下怎么辦?”
蕭昐也覺得胸口憋著一股窩囊氣,臉色紅白交替,她們怎么能就這樣被蕭晗擺了一道?
也是她們平時小瞧了那丫頭,竟然不動聲色地就玩了這一出戲,真正是讓人氣惱不已!
“還能怎么辦?”
劉氏緩緩鎮(zhèn)定下來不由瞥了一眼蕭昐,從前還覺得這個女兒聰明,可遇到事情卻這樣不沉穩(wěn),竟然還比不上蕭晗。
想到這里,劉氏默了默,才道:“眼下綠芙與柳寄生都不在了,我再想誣在蕭晗身上也不可能了。”
“那綠芙呢,可不能就放她這樣走了。”
蕭昐鼓著腮幫子,看著這一地的狼藉,心里更是煩躁。
在這件事情上綠芙可是知道她們母女的算計(jì),她是不怕被一個丫環(huán)指認(rèn),可留著到底是個隱患。
“我會命人去查探她的行蹤。”
劉氏沉著臉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于綠芙她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不過蕭晗已經(jīng)做到這份上了,她怎么能沒有應(yīng)對之策。
就算是哪一天綠芙被找回來了,口說無憑,別人也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話。
“娘,蕭晗怎么突然變聰明了?”
蕭昐百思不得其解,又小心地避過了地上的碎片,緩緩走到劉氏身邊坐下,她從剛才起就一肚子疑惑,蕭晗的表現(xiàn)根本不像她從前認(rèn)識的那個人,可一樣的容貌身段,這點(diǎn)是騙不了人的,不然她鐵定以為是誰冒名頂替了蕭晗。
“想來她背后定是有人指點(diǎn)。”
劉氏垂眸思忖,片刻后眸中閃過一抹狠厲之光,“不管是誰要與我作對,我早晚會揪出這個人來!”
回到自己的房中,蕭晗這才如釋重負(fù)地呼出一口氣來,就著貴妃榻上的軟枕便靠了上去。
枕月上前為她脫了繡鞋,又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給她捶著小腿,主仆之間一時靜默無言。
不過幾天功夫,就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對劉氏還言聽計(jì)從的蕭晗竟然已敢與她針鋒相對,枕月在一旁看著都心顫不已,心中卻又隱隱閃過一絲驚喜,小姐到底是想明白了。
“今后在這府中想必是要艱難些了。”
良久后,蕭晗才輕輕一嘆,她走出了這一步勢必就要與劉氏撕破臉來,還怎么能假裝維持著母女間的慈愛?
不過她不后悔,與其和劉氏這樣面和心不和,不如擺開車馬,明刀明槍地來!
“小姐不怕,奴婢就不怕!”
枕月抬起頭來目光堅(jiān)定地看著蕭晗,忽而想到什么又笑了起來,“如今二爺也站在小姐這邊,只要你們兄妹齊心,量太太也不敢怎么樣的。”
“是,只要咱們兄妹齊心,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蕭晗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今她最高興的莫過于和蕭時的關(guān)系得以修復(fù),只要有她守著哥哥,相信前世那樣的悲劇就不會發(fā)生。
枕月又道:“二爺也去過上靈寺這事情只怕瞞不過太太。”
“本也沒想要瞞著她,哥哥去為母親做法事這也是人之倫常,她還能說什么不是?”
蕭晗不以為意地笑笑,就算劉氏知道這件事情是他們兄妹所為又有什么辦法,難道還能大張旗鼓地說出來不成,這次她只能吃個啞巴虧。
“小姐說得是。”
枕月這才放心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綠芙這事,你覺得可惜嗎?”
蕭晗坐直了些,一手搭在枕月的手臂上,畢竟這兩個丫環(huán)是一同長大的,雖然偶有分歧,但這些年的相處不可能沒有感情。
她不想讓枕月覺得她太過無情,免得寒了人心。
“不!”
枕月想了想,才抬眼看向蕭晗,坦然道:“小姐,奴婢知道的,是綠芙她自己走錯了路,她既然不為小姐著想,就不配做小姐的丫環(huán)。”一頓又道:“小姐這樣的處置已是寬宏大量,若是落在太太手里,只怕她沒有什么好下場!”
“你能這么想就好。”
蕭晗笑了笑,側(cè)身推開了半掩的窗欞,窗外幾株海棠花開得正好,嬌艷的花瓣簇?fù)碓谝黄穑雌饋硇老灿譄狒[。
“咱們……可是有好久沒去探望過祖母了?”
蕭晗撐著下頜看著窗外的繁花,心下卻思量了起來。
如今她與劉氏不和,父親蕭志謙又是個靠不住的,勢必要重新尋一個靠山。
又加之他們兄妹年紀(jì)不小了,這親事也掌握在劉氏手中,若是沒有信得過的長輩為他們相看考量,恐怕又要被劉氏給坑了。
“小姐您不記得了?”對于蕭晗的問話枕月微微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如實(shí)道:“老太太向來威嚴(yán),又特別不喜咱們二房的人,就連太太也是初一十五才去探望,您與二小姐躲都躲不及,哪里還敢主動往前湊去?”
“那是我以前不懂事,孝道乃是為人之本,到底是親祖母,相見還有三分情面,若是隔得久了只怕……”
蕭晗抿了抿唇,陷入了沉思。
她對蕭老太太的確是沒有什么印象了,從前這位老太太便不太喜歡她母親,連帶著對他們兄妹也不甚熱情,在她記憶中蕭老太太一直只是個模糊中又帶著威嚴(yán)的祖母形象,冷硬得讓人親近不起來。
可不管蕭老太太待他們兄妹如何,卻不能否認(rèn)她在府中說一不二的地位。
如今的蕭府分兩房,長房二房都是蕭老太太的嫡子,蕭老太爺去得早,是蕭老太太一手帶大了兩個兒子,如今兒子們都有了出息,滿堂的兒孫,別人都夸她有福氣。
早些年蕭老太太還做主為二兒子蕭志謙聘了應(yīng)天首富莫家的嫡女莫清言,也就是蕭晗的母親,雖則當(dāng)時的蕭志謙還未考上進(jìn)士,但到底大兒子蕭志杰已經(jīng)在朝為官,也算是官家門第,這樣的官商聯(lián)姻,不知背后有多少人閑話,那等著看笑話的人也不少。
所以蕭晗知道蕭老太太不喜歡他們兄妹的原因,那便是因?yàn)樗麄兊哪赣H是商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