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梵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看江雨諾臉色正常，更是覺得耳聽為虛，心下說一句古人誠不欺我，埋頭繼續苦干。

江雨諾搞不懂他的態度，又重復了一遍：“我要去天香樓，你和我一起去?！?/p>

“不去?！睙熁镉惺裁匆馑迹?/p>

“真是二十四孝男人呢，但你剛剛在公堂上幫我，正好幫人幫到底不是更好？”

夜梵霽丟了筆，仔仔細細地將江雨諾瞧了個遍，眉頭一皺，突然間起了逗她的心思：“白天去天香樓沒意思，豈不聞醉是美人夜光杯，柳琴扶柳意相隨？那時華燈初上，美景良辰，才有樂趣?！?/p>

“你不是喜歡云公子么，怎么還會逛妓院？”江雨諾剛剛還覺得被感動，現在心里倒是升起一股反抗意識來，這樣的人怎么能嫁？是自己瞎了眼不成？

夜梵霽心頭一凜，江雨諾是在吃醋？女人的醋意本就可怕，而今不管怎么說，云楚是他的上級，也是他曾經愛過的人，他有必要保護他。

“那還不是因為要陪你？”

果真這句話一說出口，江雨諾就笑了，夜梵霽看她的笑容中沒有作假的成分，才放心地下了逐客令。

江雨諾找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爽快地走人了，如果他們果真有緣，也不急于一時。

江雨諾剛出了夜梵霽的書房，就有人主動告訴她姚素娥的暫住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梵霽樂意安排，她屋子的隔壁就住著姚素娥。

江雨諾直奔姚素娥的房間而去，趁著這會天還沒黑，她得問一些詳細請況才行。

走近了客房，江雨諾突然聽到異響，像是女子的哭泣，卻又夾雜著一些男子的音色。

江雨諾的心臟砰砰直跳，她果斷地打開暫住客房的門，跑進去把耳朵貼在墻上。

“素素，你別哭了，好不好？汪止是已經將所有對我們有利的證據銷毀了不錯，但你想想，我父親本是前科探花，而我也打算參加武舉，有我在，他們不敢把你怎么樣?！?/p>

這人要參加武舉？該不會他已經發現了自己在聽墻角吧？江雨諾額上出了一層汗。

“我和你有什么關系？既然你爹讓你休了我，那你拿了休書過來便是，和我解釋這些有什么意義？”

江雨諾聽了，心中不禁為他們惋惜，依姚素娥的性子，將來要是做個大戶人家的主母也不是問題。

“別胡說！別說那時我也在，就算我不在我也相信你?！?/p>

咦，這信息量夠大，如果他也在，那個花樓買醉的人死在天香樓幾乎是絕對的。

“毅哥哥，我們并沒有拜堂，唔——”

“那位聽墻角的姑娘，還不出來見上一面？”

江雨諾心里一動，這下玩咯，想要詢問姚素娥的一些事情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江雨諾一步步地挪過去，本想逃跑，但想到古代人的武功，頓時歇了這個念頭。

“你好，姚姑娘的案子現在在我手里，不過你們放心，我是不會和汪止同流合污的。”

江雨諾積極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場，想著她態度這么好，這男的應該不會隨意要了她的小命吧？這里還是夜梵霽的地盤，他也是不會任由別人傷了她的吧？

“汪止給了你半個月的期限，今天只是第一天，你來做什么？”

“這說的是什么話？哪一件案子不是早破早好？而且你們也說了，汪止已經將所有的對你們有利的證據銷毀，你就不怕他先一步直接對姚姑娘下殺手，直接結案？”

江雨諾偷偷看那男人的臉色，看他沒有生氣，竟然松了口氣。

“我和汪止在公堂上唱反調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知道這個知府大人是打心眼里不希望我當狀師的。所以這個案件對我來說十分重要，我不可能隨意敷衍了事?！?/p>

聞言，那男子嘆了口氣：“姑娘不必懼怕，我林毅自小習武，知道練武就是為了一個義字，姑娘幫著我的素素，林某不會對姑娘怎樣的。”

江雨諾聽了更加放松，自己尋了一張凳子坐下來，對著姚素娥說道：“既然你相公都說了他在場，那你可以說說，為什么那個去尋歡的胖子為什么會死了吧！”

姚素娥整個人都縮在林毅的懷里，顫抖的雙手緊緊捏住自己的裙角，在公堂之上的勇敢果決已經蕩然無存，直到林毅握住她的手才平靜下來。

江雨諾條件反射似地閉眼，這是開啟了虐狗模式??！

“他確實是被床頂砸死的，姑娘，毅哥哥沒有動手殺他，真的?！?/p>

沒有動手殺他，難不成是動手打他了？

“那你說說，你體型嬌小，力氣大不到哪里去，身體肥碩的受害人怎么會倒在床上？”

“是我推的，當時我將他推倒在床上，之后是打算……殺了他，但還沒來得及動手，床就塌了，我只是沒有救他罷了，這一切和素素沒有關系?！?/p>

江雨諾聽著林毅的解釋，發現他確實替自己解開了一些疑點，但她心中的疑惑遠不止這些。

江雨諾本著不問白不問的原則，進一步提出自己的問題：“我想問一些和本案有關的私事。既然你父親是前科探花，那么就算被封的官再小，你們家也不可能會被李青易一個平頭百姓沒有預謀地就沖進去，就連新娘子都沒保住吧？”

林毅一聽，原本還有一絲笑意的臉上瞬間陰云密布，他的聲音也透出了一絲危險：“姑娘這是什么話，你都已經知道這是我林家的家事，就請你不必再問了?！?/p>

江雨諾咧嘴，她說錯話了？

“好吧，最后一個問題，當時只有你們二人在場嗎？”擦擦冷汗，江雨諾壓著心中想逃跑的愿望，“我叫江雨諾，以后別叫姑娘了，就叫江姑娘吧?！?/p>

“應該是吧，但我發現那房間里有暗格，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p>

“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p>

江雨諾說完拔腿就跑，艾瑪，剛剛林毅的表情真是嚇死她了，他們附近的房間不能再待，她還是去找夜梵霽的好。

那邊夜梵霽聽人來報說林毅擅自翻墻進府，嘴角揚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讓來人繼續查探，等他走后，拿起桌上的佩劍，來來回回地出劍收劍，神情格外專注。

一更天，玉兔已然東升，尋常人家已經滅燈入睡，只有一條街上的店才開始它們的營業。

它們就像所做職業一樣，見不得光，卻又光明正大，在黑暗中綻放，散發著萎靡的氣息。

作為個中翹楚，天香樓門外點著紅燈籠，姿色中等的姑娘一字兒排開，借以吸引男人們進去一觀。

夜梵霽被江雨諾拉著，徑奔天香樓而來，夜梵霽臉上苦惱不甘的神色，讓人看了忍俊不禁。

看到夜梵霽腰上的佩劍，想笑的人又把笑憋了回去。

天香樓的人看到夜梵霽時，眼睛那是個亮啊，就差流口水了，但一錯眼看到他身邊的江雨諾，剛剛堆起的熱情就冷下去。

所以，當她們發現江雨諾沖著“天香樓”這一大招牌奔來時，立刻招來龜公，幾個大漢將門擋了個嚴嚴實實。

“這位夫人，我們天香樓做生意求的是一個你情我愿，這要是上門來砸場子的，我們姐妹不可能答應，你請回吧?！?/p>

江雨諾眨眼，汗吶，這年頭，連個青樓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