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搖著輪椅向她而來的翩翩少年,江雨諾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蘇浩寧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蘇浩寧的眸子漫上一層令人心疼的痛楚,但他裝作沒事人一樣,勉強露出溫和的笑意:“小雨,你才救了我,怎么就有些怕我?你是后悔了嗎?”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無奈之下,江雨諾只得陪笑道:“蘇公子言重了,我扶你不過是舉手之勞,哪里抵得上什么救命之恩?況且我已經有了未婚夫,還請公子以后別再叫得這么親密?!?/p>
蘇浩寧聽了這話,瞬間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給她道歉,就被蘇老太太接過話頭:“夜護法,江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但據老身所知,你并沒有過禮,未婚夫妻也不過是個名?!?/p>
聞言,夜梵霽的桃花眼一瞇,瞬間散發出凜冽的殺氣,一個老太太這么會威脅人,留著沒什么好處。
“老太太說的正是!在下和娘子是沒有媒妁之言,但早已承認了彼此身份。您是蘇家的老太太,掌權人,不該這么糊涂?!?/p>
江雨諾再遲鈍也聽出了這兩人的唇槍舌劍,不想他們為了這個問題再爭吵下去,她靠向夜梵霽,挽著他的胳膊,輕聲細語:“既然已經知道蘇府和案子有些關聯,要不我們這樣……”
踮起腳尖,雙唇幾乎貼到了夜梵霽耳上,江雨諾每說一個字,他就感覺一股氣息直噴耳膜,惹得耳朵一陣發癢。
夜梵霽聽完江雨諾的建議,心中的怒火去了大半。不論怎樣,丫頭娘子是和他站在一起的,看來他苦守多年的秘密,終于等到了可以傾聽的人,他心中的擔子也可以放下了。
“打擾了老太太,是晚輩的不對,這就告辭了?!?/p>
沒了顧慮和火氣,夜梵霽此時的笑容無比真誠,晃花了蘇老太太的眼,也刺痛了蘇浩寧的心。
為什么他就可以行走得如此瀟灑,為什么!
老太太發覺這件事情已經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圍內,只能站起來做送別狀:“既然護法要走了,老身年歲已高,就不送了。”
夜梵霽笑容溫和得和蘇浩寧如出一轍,他對著老太太點頭示意,臨了又對蘇浩寧露出笑容:“蘇公子,我們先走了。”
“嗯?!碧K浩寧不愿瞧夜梵霽的模樣,更不敢看江雨諾的眼睛,只用鼻音發了個單音節。
夜梵霽狀似無意地攬住江雨諾的肩,這一簡單動作充滿了占有欲,卻也是做給蘇家祖孫看的。
“夜梵霽,你說蘇家這么護著幕后主使,是不是有什么隱情?”
夜梵霽在江雨諾額前彈了個爆栗:“你這傻丫頭,到這時候哪有什么隱情,要真有什么,也只不過是些陰謀而已?!?/p>
“你說什么啊,嚇得我一個哆嗦?!苯曛Z不服氣地還了夜梵霽一個拳頭。
蘇老太太得聽力不好,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幻聽了,還聽到了江姑娘和夜護法的對話,真算是奇了。
蘇浩寧的臉色越發不好,這明明是他們故意讓他和奶奶聽到的,這么明顯的警告,萬一奶奶繼續堅持,會不會毀了蘇家?
出了蘇府大門,江雨諾滿臉愁容地用拳頭砸自己的眉心,夜梵霽也就勢放開她。
“還要去一趟案發現場附近了解蘇翠荷的男人身份,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真倒霉?!?/p>
“毒藥是蘇家大少爺給的,我們回去吧,汪止怕是等急了?!?/p>
夜梵霽解下披風,輕柔地披在江雨諾身上,再次將她攬在懷里。
江雨諾發現她自己完全不在狀態,她現在都情不自禁的懷疑,到底是誰擔著狀師的名,是她江雨諾嗎?
夜梵霽難得見江雨諾安安靜靜一言不發的樣子,倒是忍不住先開口:“你不想知道為什么嗎?”
江雨諾點點頭,又搖搖頭,一顆小腦袋在夜梵霽胸前蹭,惹得他一手按在她頭頂上,低聲道:“不許動。”
江雨諾的腦袋很聽話地不動了,夜梵霽卻發現她看不清路,導致兩個人走個路都難。
夜梵霽第一次覺得好窘,他干脆俯身抱起江雨諾,向最近的一家服裝店而去。
把懷里的人放下,剛想說一句“把最好看的衣服拿出來”,女店主就撲過來抱著他的胳膊,連聲道:“夜護法救命啊,救我!”
江雨諾莫名感到自己周圍的空間小了許多,猛然抬頭,一下撞到夜梵霽的下顎,他吃痛,一甩胳膊就把女店主給摔了出去。
剛抬頭就看到這一幕的江雨諾為這位女子漢感到可憐的同時,又止不住心里一陣陣地翻甜水,怎么看都覺得他這動作帥氣。
“你沒事吧?”高興過后,江雨諾也不忘掙開他的懷抱去關心已經跌倒在地的女人。
那人方才顯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這會兒揉著摔疼的屁股看著她的眼神滿是愧疚,臉色也是青一陣白一陣。
江雨諾就看不得這樣的表情,她擺擺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計較這件事情,只是你為什么這么急急慌慌的,出了什么事嗎?”
女子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向正在揉捏傷處的夜梵霽投去一個擔憂的眼神,慌張道:“怎么不是!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一覺醒來,我們家里就只是我一個人能下床了。我本以為是傷風,可是找了大夫來看他們,都看不出來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我以為是什么惡疾,只好先來店里鎖門。可就在我走的時候,有人來看衣服,他只不過摸了些衣服,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你是在說鬼故事嗎?阿嚏!”
江雨諾以為這事有點懸,就算是毒,人體也得有個地方讓它進去啊?
“別著涼了?!币硅箪V捏著鼻子近前來看了看,直皺眉頭,“看來這次,蘇家倒霉了。”
“快,隨我回蘇家一趟!老板娘,把這鋪子封了,快去通知你的街坊們,要是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蜀繡長袍二十來歲的男人,就叫你們當家的亂棍打走他,記住不能傷他性命!”
江雨諾快步跟上他的步伐:“蘇家竟然沒把這人藏起來,夠奇怪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