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她的淚珠要滾落下來,江雨諾本想安慰,但想到之前的自己就是太在意遇害者家屬的感受,才會誤了大事,趕忙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算如此她還是狠不下心來去問正在傷心的女人,究竟那時候出了什么事,只好自己找線索。
不死心的將死者的尸體再次檢查了一遍,除了那道刀傷之外,體表上連一個小小的擦傷都沒有。本以為這一次又是徒勞無功,江雨諾有些無奈地站起來,打算換一個角度來思考案情的時候,那女人卻說話了。
“我是他的未婚妻,哥哥,他完全是為了我而死的,原本我該去陪他,可是……”女子的視線下移,停在自己的腹部,“可是我已經有了身孕,這是哥哥唯一的血脈,我別無選擇,只能將它好好的生下來,撫養成人。”
江雨諾一聽,面色微變,這是亂倫嗎?這事兒,怎么讓她接受得了,更何況他們還有了孩子啊啊啊!
上前扶住她顫顫巍巍的身子,江雨諾臉上一副悲憫的神色,低聲安慰道:“你切小心,別動了胎氣。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慢慢,說我們還有時間。你未婚夫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把他情況跟我說一說,好嗎?”
在江雨諾攙扶下,女子緩緩的坐下來,開始了她的講述。
說起來我和哥哥的婚事,并不是得到父母的支持的。我出生在蘇家,雖說是庶出,但我娘生得我爹喜愛,從小到大我過的也是錦衣玉食的日子。
我原以為爹爹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直到那一天,爹爹當著我的面說要把我當作禮物送給李家的李公子。
聽到這兒,江雨諾下意識地想起了拈花惹草無數的李青易,她不自然的抽抽嘴角,應該不會這么巧合吧?不過姑娘,你這也太會跑題了吧?
“我說姑娘啊,咱能不能……唉,算了,你繼續說吧。”
江雨諾的話還說完,就看到對方那雙水眸又溢滿了眼淚,得得得,還是讓她繼續說吧。
李家是城里最大的商戶,雖然我們蘇家也是家大業大,但抵不過李家的一根毫毛,這個道理,就連我自己都懂。
原本這些事情,并沒有現在這么復雜,我也已經認命了。可就是沒想到那日我去銀莊挑選首飾,遇到了哥哥。他本是李家少爺的表哥,也算是大族,可我們一見鐘情,我自然不愿意嫁給李公子。
“呼——額,姑娘,你不必管我,你繼續說吧!”原來如此,不然還把她魂兒給嚇掉呢!
可我又不敢跟父母說,只好每日偷偷出門,和哥哥相會。沒曾想竟然被李公子撞見,他當即就拉著我回到蘇家,說不可能再要我。
這樣一來,爹爹的顏面盡失,二話不說就把我趕出府來,本來娘想給我求情,爹說了狠話,如果有人求情,就把我沉塘。爹向來都是說一不二,就連娘都不敢說什么。
看到她的表情如常,江雨諾就知道這娃的心理承受能力不錯,不由得眼睛一亮。既然她開了口,只要他一直說下去,那么許多的事情都應該有解釋。
我離家不遠就看到了哥哥,他把我帶到客棧暫住,說等回家安排好了就把我接回去。我在客棧等到日落,哥哥才匆匆忙忙趕來,把我帶到了這里。
哥哥說,李青易斷了他的合作,還恐嚇他的主顧,甚至使人買了他的房子,我們這才知道李家的可怕。
就在前天,我知道我有了哥哥的孩子,哥哥更是高興,那天就忙著去城里給我買了這套衣服。
說到這里,女子終于忍不住潸然淚下,她用手帕捂著嘴,肩膀一聳一聳的。
江雨諾看著她這樣子,竟然找不到詞語來安慰,只好輕輕拍著她的背,無聲的陪伴著。
其實她說到這里,江雨諾已經確定了嫌疑人的身份,只是如果李青易真的是兇手,以他那功夫,絕對不可能做到一刀斃命才對。況且死者是他的表哥,他真的能狠下心來,為了一個女人,而去殘害他的兄弟嗎?
她江雨諾知道的李青易是個視女人為衣物的渣男,這蘇家小姐看起來楚楚動人,但也沒到國色天香的地步,按理他沒必要這樣做。
等蘇姑娘不再哭泣,江雨諾迫不及待地問道:“你知道兇手是誰,你認識他對嗎?”
“是,我知道他是誰。雖然他蒙著面,但我還能確定他就是蘇家的長工蘇和。”
這女子是蘇家的小姐,兇手是蘇家的長工,這個搭配似乎很合理——呸!定是這長工暗戀自家小姐,這才對小姐的情人起了殺心。
江雨諾微微笑了笑,無論怎么說,下一步就是要捉拿蘇和歸案,真沒想到這件案子竟然這么簡單!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這蘇家小姐竟然又蹦出一句來:“蘇和一向是文文弱弱的,讓他扛個米他都能喘半天,他一個燒火的不可能一劍殺了哥哥才對。”
江雨諾皺眉,想了想揚聲喊道:“夜梵霽,你在外面嗎?”
“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江雨諾總覺得在夜梵霽答應時,這位蘇姑娘的身體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