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既然是側王妃身邊的人,恐怕來者不善。”白術微微蹙眉。
容冰璇笑笑,“要的就是她不善,她若是不算計我,我還懶得跟她虛以委蛇呢。去吧,把人請進來。這可是側王妃身邊的紅人,咱們可不能怠慢了。”言罷,整了整鬢發裙擺,姿態一派從容。
白術點點頭,走出去將顧嬤嬤讓進了房間。
珠簾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撞聲,容冰璇抬眼望去,就見一個皮膚黝黑,長相刻薄的老嬤嬤走了進來。
她手上捧著一個木盒,看上去極為普通。
可有趣的是,明明眼底滿是鄙夷,但臉上偏偏要做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一張老臉笑得像朵菊花,從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奴性。
“老奴給郡主問安。”顧嬤嬤微微屈膝,轉瞬間就直起了身子。
容冰璇莞爾,端起桌旁的茶盞放到唇邊輕抿一口,垂下眼簾道:“顧嬤嬤,你這時候過來可是有事?”
“王妃吩咐,讓老奴將這套頭面首飾和衣裙給郡主送來,說這次的瓊林宴是在長公主府舉辦,長公主不喜繁復奢華的服飾,這套頭面首飾和衣裙是按照長公主的喜好采買的,希望郡主屆時能夠穿戴上。”
顧嬤嬤說著將木盒遞給白術,看著白術將木盒放置在了桌上。并沒有急著走,反而一副教育的口吻道:“今日在老王爺院子里發生的事王妃已經知曉了,大小姐自小就和四皇子認識,兩人私下交好也是出于總角之情,稱呼上不妥之處也是情有可原,還請郡主見諒。”
容冰璇并沒有接話,只是專心致志地看著杯中的茶水。
顧嬤嬤見她沒有反駁,心里一喜,對她的鄙夷之意更深,語氣上也沒了之前的小心。
“往年的瓊林宴都是大小姐帶著郡主,平日里對郡主也是照顧有加。恕老奴直言,姐妹之間有誤會解開就是了,可不能因此生了仇怨。王妃因為這件事自責不已,食不下咽。大小姐縱然有什么過錯,郡主也該看在王妃的教養之恩上寬恕一二。”
“白術,將這個目無尊卑,胡言亂語的老東西拖出去。既然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你就幫幫她吧。千萬別打死了,總歸是側王妃的人,怎么也要給她留口氣。”容冰璇一番話說得漫不經心,卻讓滔滔不絕的顧嬤嬤面色一白。
白術早就聽不下去了,上前押住顧嬤嬤,將她按在地上,痛快地應道:“是,奴婢謹遵郡主吩咐,一定會給她留口氣的。”
“嗯。”容冰璇從顧嬤嬤進門時瞥了她一眼外,直到現在也沒有再抬頭。
顧嬤嬤自然不服,掙扎之間高喊道:“郡主,老奴是王妃的人,就算老奴有錯也該由王妃處罰,何況老奴不知犯了什么錯,竟讓郡主如此處罰老奴?若是郡主不說出個理由來,老奴不服!”
“啪”,容冰璇驀地抬眼,白術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顧嬤嬤的嘴里溢出鮮血,那張老臉都被扇歪了,一張口掉出了幾顆牙齒。
“大膽,郡主處置你個刁奴,還需要給你理由?”白術容色冷厲,話語間透出濃濃殺意。
顧嬤嬤嚇得一個激靈,但仍然梗著脖子瞪向容冰璇。
容冰璇一瞬不瞬地回望過去,唇角輕揚,“你想要個說法?好,本郡主就給你個說法。這煊王府從始至終只有一個王妃,那就是本郡主的母妃。你稱呼側王妃時一口一個王妃,這是誰給你的膽子?還是說,側王妃心有不甘,早就覬覦王妃之位?”
顧嬤嬤聞言臉色慘白,沒想到容冰璇竟然給側王妃扣了這么大一個罪名。
她當下便想要開口辯駁,但還沒出聲就被容冰璇堵住道:“再有,就算本郡主和容冰玉之間有什么誤會,也該由她過來解釋,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做奴才的教訓本郡主?目無尊卑,胡言亂語,難道這是本郡主冤枉你了?”
顧嬤嬤心如死灰,她悔恨自己小瞧了這個郡主。若是早點兒看清形勢,剛剛那番話她是萬萬不會說的。
這時,容冰璇放下茶盞緩緩起身,漫步走到顧嬤嬤面前,居高臨下地道:“都說禍從口出,今日這件事就是給你一個教訓。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得。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千萬別自作聰明,當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場的人心里都清楚,這番話顯然意有所指。
少頃,顧嬤嬤被白術押了出去,不久后,外面就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容冰璇走回桌邊坐下,一邊喝茶一邊靜等。
不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通報聲。“郡主,側王妃來了。”
“嗯,知道了。把顧嬤嬤交給側王妃,另外,讓白術將顧嬤嬤的罪狀轉告給側王妃。就說側王妃操持王府事務難免有所疏漏,本郡主幫她教訓刁奴也是應該的,都是一家人,這種事就不用當面道謝了。”容冰璇好心情地回道。
沒多久,白術笑容滿面地回到了屋中。
她拍了拍手,聲音輕快。“郡主,你是沒看到剛剛側王妃的臉色,真是黑比濃墨,氣得都扭曲了。什么話都沒說,帶著人就回去了。那老東西已經被我打得去了半條命,被側王妃的人拖死狗似的拖回去了。”
“你打開心了?這下心里不憋屈了吧?”容冰璇挑了挑眉梢。
白術“嘻嘻”一笑,“不憋屈了,這下可是痛快了。那老刁奴要是能留下一條命,將來看到郡主恐怕要繞道走了。”
她本來是個隱在暗處的暗衛,自從跟在主子身邊,仿佛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能夠不再隱藏自己的真性情,肆意灑脫的生活,這樣的日子太幸福了。
容冰璇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說話間打開木盒看向了里面的首飾和衣服。“也許吧,也許更恨我了也說不定。岳心宜也算能忍,這顧嬤嬤可是她的奶娘,兩人感情深厚,可是非比尋常。”
白術也好奇地上前,見里面躺著一套雨過天青的阮煙羅,頭面首飾也是同色的上好玉飾,撇撇嘴道:“這側王妃到底搞什么鬼,難道真的是為了郡主著想?這衣裙和首飾竟然沒有動手腳,這不符合常理啊。”
“這可不一定,別小看了敵人。讓你準備的那些材料最好今晚拿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好了,快去傳膳,我都快餓死了。”容冰璇摸摸肚子,一臉委屈地看著白術,“我要吃肉,快去催小廚房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