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得有些晚了,洗漱完下樓就聽到傭人來報告有客人上門了。
沐蘭溪聽到來人的名字愣了下,心微微抽疼。
“就她一人嗎?”
“是!”
“請她進來吧!”
沐蘭溪站在落地窗前,煩躁的摳著手指,腦海中的思緒亂成一團。
“沐小姐,我不請自來,還請你莫要見怪!”
“丁小姐今日來此有何貴干?”沐蘭溪轉過身,沖丁香蕊禮貌的微笑。
丁香蕊今日穿了件淺綠色的雪紡裙,畫了個淡妝,看起來精神飽滿,如同盛開在驕陽下的嬌嫩花朵,嬌美又不失可愛。
“那天在婚紗店,你走的太匆忙了,我都沒來得及和你好好聊聊。今天過來,就是想來看看,讓阿遙念念不忘,食不下咽近四年的女孩子是誰?長什么樣?”丁香蕊抿唇笑笑,說話間帶著幾分女兒家的嬌俏無辜,看起來好不天真。
沐蘭溪握緊拳頭,咽下涌上喉嚨的酸澀,清淺一笑:“丁小姐太看得起我了。”
丁香蕊搖搖頭,上前幾步拉住沐蘭溪的手坐到沙發上,笑道:“我和阿遙交往了近三年,聽他和他身邊的朋友講過沐小姐,只是,聽說和見面還是有一定的區別的,不是嗎?”
“說的也是!”沐蘭溪抽回自己的手,不自在的捋了捋耳際的碎發,心下滿是酸澀。
這是,示威嗎?
“說真的,那天在婚紗店和沐小姐相遇,我還真是十分意外!不知道你和你的未婚夫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如果可以的話,到時候一定要請我和阿遙去觀禮。”
沐蘭溪沒說話,只是垂頭看著自己的手,大大的杏眼蒙上了一層淺淺的霧氣。
丁香蕊也不管她回不回話,只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我和阿遙是在大學里認識的,那時候的他,抽煙喝酒打架曠課樣樣都學,天天被教導主任叫到辦公室去教育,甚至還被公開批評過,還被扣了不少的學分,就連叔叔阿姨都找到學校去,就是當著全級的面罵了他打了他,他都沒悔改,整個人頹廢得不行。他周圍的朋友們也都勸過他,可他就是不聽,后來,我從他一個哥們兒的嘴里得知,他會變成那樣,沐小姐可是罪魁禍首呢。”
別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她不想聽啊!沐蘭溪死死的咬著下嘴唇,指甲緊緊的掐住掌心,用力忍住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那段時間他是怎么度過的,她都知道啊!她在醫院里,每天看著跟蹤他的人給她發送的照片視頻,看他在酒吧里喝得爛醉,看他在大街上耍酒瘋呼喊她的名字······
每每看到那些,她就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竟然讓他那么難過,沐蘭溪,你真是太壞了!太惡毒了!
可是有什么辦法?她那么喜歡他!那么愛他!怎么可以那么自私的留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世上?她舍不得啊!她舍不得啊!他最愛的少年,陪她走過那段青蔥的歲月的少年,見證了她的成長的少年······
他那么好,應該去找一個能陪他度過一輩子,和他白頭偕老的女孩子共度一生才對!
她還記得,他最后一次打電話給她,是又在酒吧里喝醉了。電話那頭的他,哭得像個孩子一樣,迷茫且無助。
“蘭溪,你不要我了嗎?我那么喜歡你!為什不要我?你為什么不要我?是因為我沒錢嗎?別擔心!我會努力賺錢養你的!別拋棄我,好不好?”那是她,第一次見他那么低聲下氣,卑微的懇求一個人。
她捂著嘴,在電話的另一頭泣不成聲,低頭時,手背上插著的輸液線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阿遙,對不起!
“他喝酒喝到胃穿孔,給人送到醫院時幾乎去掉了半條命。不過,那次之后,他就徹底轉變了,戒除了抽煙喝酒打架,變回了那個五講四好的有為青年。沒過多久,我就跟他表白了,本來還一直在擔心會被他拒絕,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我真的是······”
沐蘭溪垂首靜靜的聆聽丁香蕊講述她和俞遙從認識到即將結婚的過程,心里的傷口像是被人用力撕開了一般,泊泊的往外流著血,止都止不住。
好疼!好疼啊!阿遙,她的心好疼啊!
丁香蕊今天來找她的目的她算是明白了。
先是示威,表達自己對俞遙的所有權,又把她從里到外毫不留情的譏諷了一遍,最后委婉的暗示她不要再對俞遙這個即將結婚的男人、她的丈夫抱有任何念頭。
盡管丁香蕊把話說得極盡委婉漂亮,看著她的眼神也是干凈澄澈,可她還是能感覺得到丁香蕊對她抱著的深深敵意及,濃濃的嘲諷不屑。
“沐小姐,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沐蘭溪深吸一口氣,壓下哭腔,捏著嗓音笑答:“當然可以!”
“你還愛著阿遙嗎?看著我眼睛,告訴我,你還愛著他嗎?”
沐蘭溪身子一僵,豆大的淚珠瞬間從眼眶滑落,打濕了她的衣服。
沐母才一進門,就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坐在沙發上垂首流淚,而那個了解她家的底細比了解沐母她自己還清楚的但卻萬分厭惡即將嫁給俞遙的新娘此刻卻是端端正正的坐在她家沙發上,眼睛緊盯著沐蘭溪看,眸光深深。
見此,沐母頓時就發飆了,幾步沖上前去拽著丁香蕊的手臂往外拉,口氣兇狠到不行。
“你來這里做什么?是誰放她進來的?是誰放她進來的?滾出去!滾出去!我們沐家不歡迎你!滾!滾!”
“阿姨,我,我······”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丁香蕊,也嚇到了一直低著頭的沐蘭溪。
沐母的手勁兒出乎意料的大,幾個拉扯間丁香蕊便給她拉到了玄關處。
“滾!別再出現在蘭溪面前!別再出現在我眼前!離蘭溪遠點!”
“阿姨!”原本站在沐家門外,送沐母回家后準備開車走人卻聽到奇怪的聲響逼不得已只能停下腳步豎耳傾聽的齊悠看到沐母將丁香蕊拉扯著推出沐家的兇悍情景,低垂的眼皮子不可抑制的跳動了下,帶看清被沐母一把推出沐家的年輕女子竟然是自己認識的人,再聯系沐母適才說的離沐蘭溪遠點的話,齊悠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下。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是被我知道你再來騷擾我女兒,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沐母撂下狠話,惡狠狠的瞪了丁香蕊后,砰地一聲用力將大門關上。
丁香蕊無措的看著大門,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沐母會這么生氣,這么,討厭她?
“丁小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齊悠,你怎么在這里?”聽到有人叫丁小姐,丁香蕊下意識的回頭,見到來人是齊悠,心頓時提了起來。
“來看沐小姐?”丁香蕊低垂著頭,不自在的捏緊手里的包包,眼神四下飄散。她今天來找沐蘭溪的事,俞遙并不知曉,且,她也沒打算讓他知道。原來計劃得好好的,可是冷不防的遇到俞遙的朋友,丁香蕊緊張得心臟嘭嘭狂跳,額頭冷汗直冒。就怕齊悠回頭會告訴俞遙她來找沐蘭溪這件事。
齊悠未置可否,只是極為陌生疏離的說了句“以后沒事不要來這兒!更不要去打擾蘭溪!”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方才驅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