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眾人的神色卻是各異,不知炎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汪忠唱道。
“皇上,臣有事啟奏……”
退朝后,大臣們三三兩兩走出了崇政殿,容璟快步趕上容子默,“皇叔。”
容子默睨他一眼,“老三,何事?”
“皇叔為何要替那明月公主說話?莫不是皇叔也是那憐香惜玉之人,看那公主長得美?”容璟笑嘻嘻道,臉上一片輕佻,完全是一副風流皇子的模樣。
“本王只是說了皇兄想聽的。”
“都說這公主是要嫁給我的,皇叔,我運氣還真不錯,本以為要取一個丑女,沒想到……”
容璟猶在絮絮叨叨,容子默卻早已走遠。
容璟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收起臉上輕佻的神色,眼中射出一抹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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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淺一路撐著到了驛館。
“公主,您回來了。”林越早已候在驛館外,見清淺下了車,迎了上來。
“恩。”清淺有些心不在焉,胡亂應了應。
“公主……面色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林越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清淺搖搖頭,勉強一笑。“沒事,就是有點累,先回房了。”
林越眼神暗了暗,不再多問,待清淺進了房后依舊謹慎地守在門外。
直到關上房門,清淺才覺自己腳軟無力,癱倒在床上。
流音和凝珠也是臉色煞白,流音拍了拍胸脯后怕道,“公主,方才實在是可怕極了。”
清淺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這著棋走得實在是太險了,好在最終還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不過容子默為什么要幫自己說話?方才炎帝眼里一閃而過的殺機,清淺看得清清楚楚,可就是因為容子默那樣一句看似輕飄飄的話卻讓他改變了主意,這個睿王,果真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清淺拿出懷中的免死金牌,為了這塊東西,她可是把自己最珍貴的泣淚紫菀都獻出去了。
金牌是純金打造而成,兩側雕著雙龍戲珠的圖案,正面印著免死金牌四個隸書大字,反面印著一個大大“炎”字。
她呆呆坐了會,平復了一下心情,吩咐道,“凝珠,把那個盒子拿過來。”
凝珠從柜中取出一個烏木盒子,盒子黑漆漆的乍一看并不起眼,盒身正中印著一個簡單卻神秘的圖騰,一個圓形中間有三條波浪形的線條,中間那條最長,兩旁的略短,盒子側邊雕滿了繁復的萱草圖案。盒蓋與盒身交界處是一個圓形金屬環扣住,環的頂端是個硬幣大小的透明按鈕,看不出是什么材質做的。
清淺將右手拇指按在透明按鈕上,只聽得咔塔一聲,盒子就自動開了。盒子內里襯著紅絲絨,隱隱還發出一股異香,正是泣淚紫菀的香味。是的,這個盒子本來是裝泣淚紫菀的。
這個盒子,還是當時在南錦皇宮時,清淺有一次無意中從自己衣柜的最里面發現的。一開始不管怎么樣都打不開,后來有一次她不小心被碎瓷片刮破了手指,血滴到了盒子的透明按鈕上,按鈕突然發出一道白光,清淺下意識地將手指按在上面,沒想到盒子居然自己開了。泣淚紫菀就靜靜地躺在盒子里,發出柔和的光芒。
更奇妙的是,這個盒子,除了清淺自己,其他人都打不開。清淺心中隱隱有個猜想,難道這是自己那個時代的指紋識別技術?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好不容易翻遍古籍,才找到泣淚紫菀的出處和用途,這么神奇的寶貝,自己本來是不想交出來的,可是左思右想,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還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緊。
她回過神,將金牌小心地放入盒中,又囑咐流音將盒子收好,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窗外春意正濃,楊柳碧玉妝成,春風悠悠,和煦的陽光透過葉的縫隙灑在地上,有種溫柔的繾綣。
“不如我們出去逛逛吧。”清淺定下心來,見春光大好,自然不愿辜負,便提議道。
“好啊。這臨安城可比益京還要熱鬧許多呢。”流音本就是跳脫的性子,自然雀躍道。
凝珠稍微有些遲疑,“公主,會不會不太安全?”
“那便叫林越派兩個人跟著我們吧。”
商定好后,清淺便隨手從衣櫥里拿了件淡粉色軟煙羅裙換上,又讓凝珠幫她隨意梳了個同心髻,收拾妥當后三人便出門了。
一開門,便看到林越在院中站著,清淺笑道,“林侍衛,剛想找你呢。”
“公主有何事盡管吩咐。”
“我們想出門逛逛,你派兩人跟著我們吧。”
“公主要出門?”林越稍一沉吟,“不如就讓屬下一道出門保護公主吧。”
“如此甚好。”清淺微笑著點了點頭。
街道上游人如織,其街市之繁華,人煙之扈盛,比之上次在馬車上所見更甚,親身處在這樣的熱鬧當中,自然覺得心情都明媚起來。
在南錦的時候清淺就沒有出過宮,這樣無拘束地出來逛街還真是第一次,所以她好奇地這里看看那里瞧瞧,只覺怎么瞧都瞧不夠。
“小姐,那邊有捏糖人的。”出門在外,凝珠和流音都機靈地改了稱呼。
“去看看吧。”
這時,突然聽得一陣喧鬧聲,緊接著有馬蹄聲越來越近。清淺皺了皺眉,鬧市上馬還跑這么快,也不怕傷了行人,天子腳下,誰人竟敢如此膽大。
正思索間,就看到遠處有幾匹馬飛馳而來,所到之處揚起一片塵土,兩旁的行人怨聲載道,馬上的人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為首之人是一名年輕男子,油頭粉面,活脫脫一副紈绔公子的模樣。他見眾人紛紛避讓不及,興致更濃,又使勁抽了腳下的馬兒一鞭。
清淺眼里閃過一絲嫌惡,突然看到一個紅衣小女孩朝馬路中間跑去,一邊嘴里還嚷著,“球,球。”
眼見著馬越跑越近,清淺來不及思索,本能地奮力朝小女孩跑去,一把將她推開,自己卻是來不及再躲,只得閉了眼,預備生生受了這一踏。
林越瞧見這陡然間發生的變故,目露驚恐,忙運足全身氣力,欲上前欺身護住清淺。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聽得為首的馬兒長嘯一聲,轟然倒地,在地上痛苦地嘶鳴,后面的馬兒被這么一阻,也堪堪停了下來。
清淺聽到耳邊變換的聲音,明白自己是得救了,方才不過幾秒鐘的光景,卻已生生被嚇出了一聲冷汗。她勉力站了起來,望向小女孩,見她被尋來的父母緊緊摟在懷中,不像受了傷的樣子,這才安下心來。
凝珠和流音一臉擔憂地跑過來扶住她,“公……小姐,您沒事吧。”
見清淺雖然臉色慘白,但總算是完好無損,流音又急又怕,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公……小姐,流音好怕。”
林越更是一臉懊惱,“小姐,屬下沒能保護好您,請……”
“我沒事,本是我自己突然行事,哪能怪你們呢。”清淺擠出一抹笑,打斷了林越請罪的話。
“什么人?居然敢暗算本公子。有種的出來。”那紈绔公子從馬上摔下來,鼻青臉腫,忿然罵道。
“正是在下。”話音剛落,從人群中走出一名玄衣男子,他先望向清淺,笑意盈盈道,“夏小姐無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