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和王爺真是男才女貌。”柳如依笑意盈盈。

清淺抿嘴一笑，面露一分嬌羞，卻并不接口。

“皇叔那樣清冷的人，對上皇嬸，也是柔了眉眼。”容雪瑤悠悠開口，話中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試探。

清淺臉上猶自帶著淺淺笑意，并不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只道，“公主同謝家小姐交好？怎的四公主沒有來？”

容雪瑤不自在地咳一聲，“我同謝小姐也只有幾面之緣，只是宮中呆久了，想出來瞧瞧。至于雪玥來不來，我就不知道了。”

這時，一把清甜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蕓姐姐，原來你們在這里。”聞聲轉身一看，一綠衫少女，眉目清雅，不是沈琳瑯是誰？

她滴溜溜的眼珠一轉，眼神落到柳如依身上，“咦”了一聲，很快便收回目光，朝幾人見了禮。

她望著清淺展顏一笑，“王妃娘娘，我有好多姐妹都欽慕王妃娘娘的風姿，想讓我幫忙引薦引薦呢。”她說話間，望向先前所在的地方。那里有五六個女子聚在一起，眼神卻是不住地飄向這邊。

清淺不好推卻，只得隨了沈琳瑯走到那邊。眾女紛紛行禮。

沈琳瑯似笑非笑，“諸位，我可是把王妃娘娘給你們請過來了。”又瞧向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的黃衣女子，笑意未減，“瑩玉，你常常念叨著睿王妃，這下算是了了你的心愿了吧。”

江蕓在她耳旁小聲道，“程瑩玉，吏部侍郎之女。”

清淺感激地看江蕓一眼，復又看向程瑩玉，“程姑娘很面熟。”當然面熟了，上次賜婚宮宴上說清淺不配嫁給容子默的便是她了。

程瑩玉自然也想到了這一茬，訕訕道，“王妃好記性。”語氣中卻隱了一絲不以為意在里頭。

清淺不欲跟她計較，眼神落到不遠處站著的一個粉衣女子身上，那女子看上去年歲不大，肌膚皓如白雪，一頭漆黑的長發挽了個雙丫髻。因著隔得遠了，面容看得并不真切，只覺得那一雙盯著花兒的眼睛如天上的星星那般明亮，身上有種其他官家女子沒有的氣質。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耳邊傳來女子的呼喚聲。

清淺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一笑。

沈琳瑯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若有所思道，“王妃認識寧采薇？”

“寧采薇？”清淺搖搖頭。

程瑩玉撇一撇嘴，“寧相性子孤絕，不與人交好，他這妹妹倒是學了他八分去了。”

寧相性子孤絕？那他那日見到的嬉笑少年是自己眼花了？清淺心中有了計較，愈發謹言起來。

另外一女子不以為意接口道，“鄉野女子，能融入我們才怪了。”清淺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皺。

正閑聊間，有侍女上前來恭迎大家入席。

清淺自然是和容子默安排在一席，他們被安排在了右邊第一個位子，左手邊是太子三人，再過去便是容雪瑤了。

吉時一到，謝太傅致完辭后，謝蓁蓁娉娉裊裊地走了出來，她穿著繁復的華服，裙擺旖旎至身后，一頭烏云般的長發散在腦后。

等清淺看清楚謝蓁蓁的面容時，她突然愣住了，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揉了揉眼，又瞪大了雙眼望去，渾身一激靈，嘴里卻是下意識地呢喃道，“霏霏。”謝蓁蓁，居然長得跟她前世的好友于霏霏有八分相似，難道霏霏也穿越過來了？

臺上的謝蓁蓁似乎聽到了清淺這邊的動靜，朝清淺這一席望來。見到清淺，她臉上并無異色，只彎了彎嘴角微笑示意。

清淺勉力按下心中的驚愕，收回目光，內心卻是波濤洶涌。

一旁的容子默自然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你怎么了？”他看著清淺霎間發白的面容，憂道。“可是不舒服？”

清淺搖一搖頭，暗暗深吸了口氣，穩下心神。

容子默見她不想說，也不再問，只握了握她的手，依舊望向臺上。這一幕卻是落在了一直注視著容子默的容雪瑤眼中，她的眸色暗了下來，細長的指甲掐入掌心三分也不自知。

謝蓁蓁向觀禮賓客落落大方地行了揖禮，然后面向西跪坐坐在笄者席上。贊者是謝蓁蓁的表妹，她上來為謝蓁蓁梳了頭，復又退下。

及笄禮的正賓，請的是文華閣章學士的夫人。

東宸的官制與前世所學皆有不同。實職分六部九寺，六部主管朝中事宜，由右相統管，九寺主要負責皇族事務，由左相統管，又設太尉管理軍事。虛職分三公六閣，三公只是虛銜，六閣學士多為管理文集典藏的官員。

章夫人上前來，替謝蓁蓁梳頭加笄，又拿起一根銀鍍金鑲寶石碧璽點翠花簪插入發髻中。贊者上前來，象征性地正了正簪。

有司便又唱，謝蓁蓁起身對著謝太傅及夫人一拜，眼中已是噙著點點淚珠，又轉身再拜賓客，禮方成。

禮畢后，謝蓁蓁回房換了輕便的衣服出來，謝太傅便宣布開席。

酒過三巡，場中開始熱鬧起來，席上早已不見多少人影，大家紛紛呼朋喚友在園中逛了起來。

清淺左顧右盼，覺得有些百無聊賴。正掃視間，遠遠看到容璟端著酒杯過來，清淺眉眼一跳。

“見過皇叔皇嫂。”容璟上前來，對著二人彬彬有禮道，他似乎清減了一些。

容子默微微點頭。

容璟清俊一笑，“上次皇叔大喜之日，是我造次了，一直未找到機會向皇叔皇嬸賠禮道歉，我自罰一杯。”說罷，也不待兩人回答，仰頭喝光杯中之酒。他并不看清淺，只真誠地盯著容子默。

容子默微微轉了身，目光便藏在了樹下深濃陰影中，他也端起案上酒杯，朝容璟一舉，喝了下去。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有種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在里頭，那笑意卻都只是淺淺的掛在嘴邊，眼眸深處，依舊是一片寂暗無邊。

清淺沒心思陪他們在這里虛與委蛇，她現在急切地需要找到謝蓁蓁證實自己的猜想。

低低地跟容子默說了一聲，容子默點了點頭，順手替她理了理鬢間碎發，方讓她離開。

轉身離開的瞬間，清淺還是看到容璟的神色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