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默微微頷首,嘴角彎起一抹無奈卻寵溺的弧度。
蓮清池波光粼粼,陽光細碎地灑在蓮葉蓮花之上,如銀子般和煦明暖,花香漫透。池邊垂柳如碧,有風拂過,樹影婆娑。
“真好看。”走到池邊,容雪瑤望著池中蓮花感嘆道。她望著容子默笑得情意綿綿,眸中跳躍著明亮的火花,“皇叔府中的東西可真是極好的,這茶也香,荷也美,竟比宮中還要好呢。”
清淺臉一沉,垂眸隱下眸中的冷意,“雪瑤這話還是不要隨便說的好,這天下之物,哪一樣不是撿最好的送往宮里去。若讓有心人聽去了,不還得治睿王府一個大不敬的罪?”
容雪瑤錯愕了一下,臉漲得紫紅,“是雪瑤說錯話了。”看一眼容子默,見他并沒有生氣的跡象,方才放下心來。心里卻是懊惱起清淺來,只氣鼓鼓地坐在亭中,也不說話。
清淺樂得清靜,自然不會去主動搭理她,清淺不開口,容子默更是懶得說話了。三人便沉默地坐在亭中。
有侍女送了糕點小食過來,清淺吩咐道,“上次那腌制的酸梅本王妃吃著很好吃,送一些上來。”
侍女很快便送了幾碟酸梅上來,清淺捻起一顆放入口中,見氣氛有些沉默,便隨口道,“雪瑤你也試試?”
容雪瑤猶豫了一下,還是撿起一顆試了一下,剛剛放入口中,她的眉毛便皺了起來,勉強囫圇吞棗地將口中的酸梅吃完,苦著臉道,“這么酸,皇嬸怎么會喜歡吃的?
清淺又捻起一顆吃了下去,抬目看向容雪瑤,“酸么?我瞧著挺好吃的呀,夏天吃最開胃不過了。”
容雪瑤搖搖頭,剛想揭過這事不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臉色一白,猶疑道,“皇嬸……你……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清淺覺得有些好笑,她跟容子默都不曾圓房,哪來的懷孕?
身后靈樞卻是驚喜道,“王妃娘娘懷孕了?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容雪瑤手中茶盞驀地打翻在地,她瞪大了雙眼,似乎不敢相信,“你……你真的懷孕了?”
清淺看她一眼,見她臉色慘白,一臉震驚,十分失態,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起來。她表現得這么明顯,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心思么?毀了自己的名節也就算了,可別搭上容子默啊。
遂蹙了蹙眉,“雪瑤好像很吃驚?本王妃懷孕有什么不妥么?”她心中不郁,言語中帶上絲絲威嚴。
“不是說你們還不曾圓……”話還未說完,容雪瑤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收回了最后一個音節,可是卻已經晚了。
清淺心中一凜,她和容子默未曾圓房的事,容雪瑤是如何知道的?
容子默一聽這話,凌厲地看向這邊,他的目光陰狠凜冽,容雪瑤只覺得心上有毒蛇爬過,涼涼的顫意傳遍全身,陰冷而恐怖,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從未見過容子默這樣的神情,平日他雖然冷冰冰,卻何曾有過這樣狠絕的表情。
容子默掃一眼靈樞和桃之梅之,“都退下,沒本王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靈樞大氣也不敢出,帶著二人小心退下。
容子默走到容雪瑤面前俯視著她,目光冷冷,面上不帶任何表情,“雪瑤,本王給你一個機會,把你知道的都原原本本說出來。”
依舊是那樣俊美懾人心魄的容顏,容雪瑤卻覺得面前站著的是地獄的修羅,讓人禁不住打起寒顫來。她抖了一抖,“皇……叔,瑤兒只是隨口一說,你……你別生氣。”
容子默突然溫柔一笑,艷至灼灼,明明看上去笑得無害,卻恍若開在地獄的曼陀羅花,有種妖冶的冰冷。“不說?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人開口。”他的目光冷冷迫人。
容雪瑤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說我說,是……三皇兄。”
“說清楚點。”
“三皇兄答應把皇叔府中的情況告訴我,但是我要說服母后不在他封王一事上作梗。”容雪瑤抽泣道。
這么說,容璟居然在睿王府內插了人?看來他果然不只是個閑散皇子那么簡單啊。清淺暗驚,卻也明白現在不是她插話的時候,只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容璟是怎么知道本王府中的情況的?”
容雪瑤啜泣地搖了搖頭。容子默見她神情不似作假,明白從她身上問不出什么來了。“今日之事就當沒發生過。雪瑤,有些不該有的心思還是收起來的好。”
容雪瑤一愣,淚珠還未收回,臉上又紅一陣白一陣起來。皇叔他……他居然知道了?她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混雜。
清淺見容子默不打算問什么了,遂喚了桃之梅之上來,“你們帶公主回去吧。靈樞,送公主出府。”
容雪瑤便在侍女的攙扶下木然地走了,臉上還是一副未從打擊中回復過來的表情。
待幾人走遠了,容子默收了周身的冷意,淡淡道,“淺淺怎么看?”清淺難得見他這幅認真的模樣,想了想,也認真道,“府中能接觸到王爺消息的地方一個是書房,一個便是東苑了。王爺的書房戒備森嚴,想來常人是接觸不到的。這么看來容璟的人定是混在了東苑中,再伺機將府中的消息傳遞出去。”
容子默贊同地點了點頭。
清淺又疑惑道,“可是王爺前段時間都不曾宿在東苑,容璟不應另想辦法么。”
“說不定容璟的目標并不只本王一人呢?”容子默回眸看她。
“你是說……他也在監視我?這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容子默走到她手邊,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也許他并未對你死心。”
清淺啞然,容璟的心思如何,她還真猜不透。
“那淺淺覺得,要如何把這細作揪出來?”
“自然是引蛇出洞了。”清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與容子默相視一笑。
想起方才清淺說的另一事,好奇道,“容璟要封王了?”
“嗯,皇上最近有這打算。不過……”他挑一挑眉,“既然容璟這么不安分,還敢覬覦我的女人,我也不會讓他這么容易就如意的。”
清淺臉一紅,什么叫“他的女人”?她現在心里對容子默的感覺很微妙,一方面,她貪戀她給的溫暖,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自己會被傷到。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跟著自己的心走,可這心在何處,連她自己也道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