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踩剎車,雨幕中輪胎在地面劃出一道性能極佳的長鳴聲,然后,轎車戛然而止,停在舊式公寓的屋檐下。
“讓他下車。”
徐安浩打開中控鎖,冷著俊臉,態(tài)度毫不客氣。
見狀,云亭忙傾身想推開車門,卻被人一把抓住手臂,不加控制的力道使得她冷吸了口氣,回首,她錯愕地看著橫眉冷目的英俊男人。
握在手中的手臂瘦弱得只能感受到骨頭的纖細----
“他下車,你不可以。”
英俊的臉上飄過烏云,陰云密布,可媲美外頭下著磅礴大雨的天。
該死的女人,她以為在再次相遇的今天,他還會任她隨心所欲的瀟灑么?
細長的眉顫抖了下,她暗自吞下直達骨髓的痛,扯動紅唇,“我只送他回家,送到家門口就回來。”
藍眸驟然暗下,徐安浩冷笑,沉聲道,“在我眼里,你的信用值甚至比不上過路的乞丐,費云亭,我不相信你。”
反正她在他心中早已成了愛慕虛榮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信與不信都無所謂了。
云亭自暴自棄地輕聲嘆息,回頭看向張著一雙無辜大眼的未予,“未予,你乖,先回去,你跟你‘媽媽’說,我等一下就會回家教你畫畫。”
“那媽---”
“你媽媽會理解阿姨的。”心口顫動,云亭急忙劫走未予的話,身旁那兩道灼熱銳利的視線直勾勾地讓她惶恐難安,“未予,乖,快下車---”
徐安浩是個聰明至極的男人,她不敢豪賭他的視若無睹。
未予動了動小小的身子,大大的黑眼睛流轉著滿滿的不安,卻忍著不撒嬌不任性,乖巧地讓云亭疼得整顆心都擰了起來,這一刻,她好想就此拋開所有顧及,一把將心愛的寶貝抱在懷里,但理智提醒她絕不能任意妄為。
“小子,你多大?”
一直靜靜聆聽的男人突兀地開口詢問,藍眸藏匿深思。
老天,他在懷疑!
“虛歲----”云亭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驟然急促。
藍眸狠狠瞪向她,“我問你了么?”
“你別兇她,跟你說就是了。”未予挺起小小的胸膛,奶聲奶氣的童音未變,卻平添了那么份捍衛(wèi)弱者的勇士精神。
“哦--”銳利的眸透過后視鏡,直勾勾地睨著硬撐著小面子的小不點,徐安浩嘲弄地掀動薄唇,“那么,請問后面的小男士,你今年幾歲?”
“五歲。”報出年齡的小孩自豪無比,“虛歲五歲。”
徐安浩抓緊方向盤,薄唇抿緊又松開,他嗤笑了聲,笑自己天方夜譚的想法,隨后打開車門,下車繞到后面--
他想干什么,想送未予到樓上么?這--絕對不行!
驚魂未定的云亭趕忙下了車,按捺著急切緩聲道,“他家就在樓上,你不用送他上去--”
徐安浩見她出來,眉宇蹙緊,不悅地揚聲命令,“回車里去。”
這女人把他想成圣人了吧,他可沒這個閑工夫陪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屁孩玩過家家的游戲,送他回家,開什么國際玩笑!?
只是,費云亭從來都是水波不動的大家閨秀樣,怎么三番五次---或許他該再想想---
“未予長大了,能自己回家。”
未予笨拙地下了轎車,丟下一句話后,便挪動小步子,一溜煙地跑進舊式公寓。
這小子跑得倒挺快!
看著小小的身影溜進拐彎處,徐安浩挑高性格的濃眉,藍眸深沉不褪。
虛歲五歲的孩子可以長這么高?而且那雙似曾相識的眸圓圓的特別像----疑心生暗鬼,是他的錯覺吧,小孩子的眼睛都像黑水晶般透亮的樣子---
此時,身后傳來女人淡然柔和的嗓音,“我們談談吧。”
他轉過高大筆挺的身形,藍眸凝視雙手交握身前,站姿優(yōu)美的女人,薄唇翹起,浮現冷酷的笑,“確實,我們該好好‘談談’。”
很好奇,五年的帳,她打算怎么還?
他從沒見媽媽這么焦急過,她一定不想讓這個兇兇的叔叔知道她是未予的媽媽,也不想讓這個叔叔知道他們家住哪兒!
只是,那個叔叔對媽媽那么兇,會不會打她呀?
未予窩在樓梯口,聽著轎車發(fā)動的聲響,大顆大顆的淚珠從黑眸里滾了出來,一連串一連串的好不可憐---